龙城马场的马果然非同一般,燕王和赵白龙仔细检查过一番,得出的结论是:每一匹都是好马,虽然说比不上赤兔乌骓,但是当做普通骑兵的战马是够了。
“这些马我们全要了,只是恐怕还凑不成百匹之数吧?”燕王想有此好马,索性一次多买几匹,谁知道赵将军的枪骑兵会不会发展到数万呢?
“这个客人请放心,既然本店规定一次至少百匹以上购买,就能拿得出这个数目。实不相瞒,开封这家只是我们的分店,在四川老家有老父和兄弟们在经营的总店,那里马匹成千上万。想来燕王大人不是马上要货吧?麻烦您就写一个地址,我们将马送去。”原来这龙城马场还有一家总店,燕王始料未及。
“那好吧,麻烦你就送300匹去燕京,我燕王的封地,我会通知手下给你付款的。”燕王话锋一转,“对了,这位李家兄弟,看你方才骑射光景,大有大将军之风范,为什么不投军报国,也不辜负了一身本领,强比现在做马夫强。”
燕王这番话似乎是说到李四郎的心头上了,后者浑身一震,迟疑了一下,道:“燕王教训的是,李某的确有负这一身本事。但是当今之世,奸臣当道,贤良被害,李某实在心灰意冷,不想卷入这一团浑水之中。”
“贤良被害?”燕王想到的是刘青田的病逝。刘青田与徐天德都是明初两大英杰,一文一武,犹如汉初之韩信、张良,辅佐洪武大帝创下万世基业。但是后来胡之庸、蓝鱼一党崛起,博得了皇上的欢心,同时也让这两位开国老臣被冷落。
奸党的目的当然不是冷落老臣就算了,刘青田告老还乡,得了一种奇怪的疾病,胡之庸于是以丞相的身份去探病,并且带去了御医。当然这位御医是胡之庸买通的,他给刘青田开出的方子其实是穿肠毒药。刘青田心里明白,但是御医的方子相当于就是皇帝的圣旨,他也只好照吃不误,最后中毒身亡。如此种种,不计其数,燕王心想要不是自己是王子,说不定早着了胡之庸的手段,所以对李四郎的心灰意冷也深能理解。
“李家兄弟既然不愿投军,本王也不强求,只是某日如果政治清明,还希望李家兄弟能为国家尽一分力啊!”燕王这一说,在无形之中给予李四郎一点信号。怪僧道衍在一旁看得明白,似乎很赞赏燕王这句话,会心地一笑。
天将要晚了,李四郎本来想留燕王等人在马场中住,但是燕王推说已经有旅店下榻,婉言谢绝了。各人归入房中,未睡之时,道衍和尚与燕王讨论天下大势,而赵白龙则继续取笑路力有霍去病之能,小玉因为是女儿身,单人一房。
渐渐地,燕王与道衍和尚的讨论声变成了绵绵的鼻鼾,而路力一边也没了声响,想来也睡着了。小玉却一点睡意也没有,她在思想几天来发生的事情。就在几天前,她还是敦煌的一个民女,现在却和天下闻名的燕王还有路力将军同路,并且还要进京面圣。虽然说过去的记忆,也就是木兰的那一部分,告诉她这没什么,因为木兰本身就是大将军,但是毕竟前世的记忆没能消化。
就在小玉千思万虑之际,门外传来悉悉索索的响声,不像是晚风吹动花草的声音,也不像是迷途小猫的调皮,而像是人类的脚步声。会是谁呢?小玉本能地警觉起来,但是人并没有动作,而是躺在床上假寐。
“首领,可以动手了吗?”小玉听到有人说话,但是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来人似乎不是中土人士。
“可以了。”被称做首领的人说道,小玉听出是女声。下一刻,小玉的鼻腔中传入一股奇异的香味,这香味从来没有闻到过,但是却叫人感觉无比舒服。
“屏住呼吸,这是迷香,不要吸入。”玉麒麟的声音在心中响起,小玉不知道玉麒麟是通过什么方法让自己听到这声音的,但已经没时间多想,只好照麒麟的话去做。
“都迷倒了,冲进去杀吧!”首领又下命令,那几个人分头行动,分别冲进了燕王、路力和小玉的房间。冲进小玉房间的是两个黑衣男子,手拿一把类似匕首的奇怪武器。
“起来,拿上你的剑。”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玉麒麟已经出现在小玉的身边,而她的床头也多了一把绿色的宝剑。
“纳尼?”两名黑衣男子感到吃惊,就在这电光火石之间,小玉的剑已经扑面刺来。
“看枪!”另外一边,赵白龙和路力也从房间中杀出。本来小玉还在担心他们几人着了歹人的道,现在却是放心了。
“阿弥陀佛,老衲得罪了。”道衍大师也保护着燕王杀出。
“首领不好了。”黑衣人慌张起来。
“撤退。”那女首领当机立断,手中掷出一样东西,空间里顿时充满了迷雾。一众黑衣人在迷雾的掩护下迅速逃离。
“别跑,奶奶的,用迷香这样下三滥的手段对付老子,还想一走了之?”赵白龙提枪追出。
“别追了,赵将军,这是敌人的土遁之法,真身早已经跑出百米之外,我们是追不上的。”道衍大师阻止道。
“土遁之法?大师似乎对这些刺客的背景十分了解?”燕王奇怪道。
“不瞒燕王,小僧略知一二。”道衍大师于是详细诉说,“从他们的装束,言语上来看,不难看出他们非我中土人士。而刚才所使用的逃遁手法,叫做烟幕弹,这正是东洋忍者的惯用手段。先前打斗的时候,小僧也留心观察了他们所使用的武器,这种类似匕首却又不是匕首的短剑叫做苦无,也是忍者的常用武器。”
“东洋人?他们为什么会出现在开封?”燕王心想大明与扶桑一直都无怨仇,自己也没得罪扶桑人,他们为什么要设下毒计暗杀?
“这个恐怕要去问他们自己了。”道衍大师也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不过小僧知道东洋忍者其实是一个佣兵集团,只要有人肯出钱,他们就会为雇主卖命。所以很有可能不是我们与东洋人有什么干系,而是我们大明的什么人雇佣了这些忍者来刺杀我等。”
“大师是说胡之庸?”很明显,也只有胡丞相会这样做了。
“不排除有这个可能。”道衍和尚分析道,“如果刺杀成功的话,胡之庸一党大可以将嫌疑都派到东洋人头上,大明国内自然不会有人怀疑。不过这一切的谜题,最好是让东洋忍者自己来回答。”
“怎么让他们自己回答啊?刚才不让我去追,现在又要他们自己说出来,那不是做梦吗?”赵白龙对道衍刚才阻止他追击的行为很不高兴,“其实我早就发现这几个鬼东西了,要不是大哥阻止我,我早就上去将他们身上都戳个透明窟窿出来。”
路力和赵白龙都是老江湖,对于迷香之类的诡计多有提防。燕王从小在宫廷中长大,这种暗杀的手段也是多见。怪僧道衍见多识广,自然也不会落入圈套。只有小玉,要不是玉麒麟的帮助,差点就做了苦无下的亡魂。小玉觉得自己先前担心别人纯粹是多余,倒是自己以后要多加小心,不然难免被赵白龙等人笑话。
道衍大师任凭赵白龙抱怨一阵,道:“小僧自有办法叫这些东洋忍者说出实情,当时激斗之时,小僧就在其中一名忍者身上种下般若真气,只要遵循真气的流动,就能找出他们的藏身之所。”
“般若真气?是不是和我的浩然正气差不多的东西?”赵白龙好奇。
“不错,此真气从般若波罗蜜心经中而来,与浩然正气相似,但是却有所不同。小僧所知,东洋忍者所习是忍术,与我中原武功不同,应该不会认得我种下的这道真气,自然也不会刻意排除。现在趁真气还没消散,赶快追逐,要了晚了,真气自然消失,要找恐怕就难了。”道衍大师慢条斯理地说,一点也不着急的样子。
“老和尚你怎么不早说,大家快点追啊!”赵白龙却是急坏了……
汴梁城外,一处僻静的小树林,几名黑衣男女聚集在一处,有的身上忧伤,隐隐能见到血光。
“首领,真想不到这几个中原人这么强悍,中了迷香还能打。”
“不,他们没有中迷香,是我们太低估对手了。”首领说道。
“那现在怎么办,首领?就这样回日本吗?天皇大人不会放过我们的。”
“为什么不会放过我们?我们是忍者,是花钱为人杀人的人,不是官军手下那些武士。忍者并不是万能的,任务失败最多退还聘金,雇主能对我们怎么样?”首领很理直气壮。
“可是首领,这雇主不是别人,可是当今的天皇啊!”那名忍者还是很担心。
“没关系,大不了我们伊贺众一起投奔北朝的足利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