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到这四个人发生混淆不清的趣事,金玄白便忍不住微微一笑,道:“何叔,让他们
好好的玩一玩吧。你不必担心旭日和朝日他们会走失。”
何康白道:“这个我倒不担心,只是……”
金玄白笑道:“何叔,难道你不想欧阳兄弟和金银凤凰是天作之合
吗?如果他们有缘能够结为连理,岂不是人间一段佳话?”
此言一出,服部玉子首先便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接着其他众女也一起破颜而笑。
何康白睁大着双眼,不解地望着服部玉子,问道:“傅姑娘,这有什么好笑的?”
服部玉子眼眸一转,道:“老爷子,你想想看,欧阳兄弟和唐门的两位姑娘都是双胞胎
,这两对双胞胎碰一起,总会有认错人的事情发生,到那个时候,岂不是一场大笑话?”
她这么一说,何康白也想出其中的趣味所在,忍不住大笑,楚氏三兄弟则更是笑得几乎
合不拢嘴来。
楚仙勇边笑边说道:“何叔,旭日和朝日认错人还是小事,万一摸错了房,上错了床,
那就不得了啦!”
何康白忍住了笑,瞪了他一眼,道:“天下哪有这种荒唐的事?他们又不是傻瓜。”
楚慎之笑道:“何叔,这跟傻不傻没关系,跟他们完全相像有极大的关系,就算旭日和
朝日没认错,万一唐凤和唐凰认错了又怎么办?”
何康白一怔,道:“这下岂不是天下大乱了?”
金玄白笑道:“天下纵然不至于大乱,可是欧阳家恐怕就会大乱了。”
他们一群人说说笑笑的进了易牙居,自有店伙计引他们登楼而上。
服部玉子见到楼下摆了七、八张桌子,连一个客人都没有,感到非常奇怪,于是询问田
中春子,这家饭馆的菜肴如何。
田中春子在苏州城住了好几年,虽未吃遍城里的各大饭馆,却也来过易牙居几趟,于是
把这家店里的名菜说了几个,最后作结论道:“这里虽然比不上得月楼和松鹤楼,不过在苏
州城来说,也算是一流的饭馆了,现在没生意,大概是巷口被堵住,又发生了打斗,所以才
没人敢上门。”
服部玉子道:“这么说来,都是我们的错了。”
她看了一眼坐在柜台里的掌柜,只见那是个肥肥胖胖的中年人,脸上堆满着笑容,却掩
不住惶恐之色。
她眼眸一转,拉住正要举步上楼的金玄白道:“少主,薛捕头他们忙了半天,可能还没
用饭,何不叫田春去请他们一起来吃饭?”
齐冰儿也赞同道:“大哥,俗话说,皇帝不差饿兵,你差遣他们办了那么多的事,
何不请他们也来吃一顿?”
金玄白抓了抓头,笑道:“这个我倒没想到。田春,薛捕头认得祢,祢去叫他带着那些
人过来吃中饭吧,吃完再把那些家伙押走。”
服部玉子吩咐田中春子到柜台去替薛义等人定下两桌上好的菜,这才随同金玄白等人上
楼而去。
田中春子走到了柜台,把服部玉子交待的话说了一遍,直乐得那个胖掌柜一直躬身哈腰
,不住地强调一定拿出店里最上等的菜肴待客。
田中春子听他报了几道菜名,也懒得再听下去,想起沉香楼门前贴的那张大红纸条,心
念一动,道:“掌柜的,刚才上楼的是我们的少主人,他是从京里来的大人,你写张红纸贴
在门口,别让闲杂人等上楼,算是今天中午把你们这间易牙居全部包下来了。”
那个胖掌柜一惊,恭敬地问道:“请问姑娘,令少主人贵姓大名?官居何位?小店若是要
……”
田中春子道:“我们少主姓金,大名如何称呼,你就不必知道了,你只要知道前两天得
月楼前封街,知府大人宴请巡抚和三司大人,所请的主客便是我们少主就行了……”
她的话才说到这里,胖掌柜已吓得脸色大变,慌忙跪了下来,另外三名站在柜台边的
伙计,一见掌柜下跪,也跟着赶紧下跪。
胖掌柜身为易牙居的掌柜,关于同行之间的消息自然灵通,对于得月楼宴客封楼之事,
清楚得很,知道连宋知府都忙得楼上楼下的跑动,府里的师爷和衙门的大捕头都被使唤
得忙前忙后,可见贵客来头之大。
尤其是连一省的巡抚大人和三司大人都大驾光临,不仅是宋知府的荣耀,更是得月楼莫
大的光荣。
而这四位一省的最高行政长官,在田中春子的嘴里,仅不过是陪客而已,主客却是方才
上楼的那个不甚显眼的年轻人。
这种天大的事降临到了易牙居,怎叫胖掌柜不为之又惊又喜?他不知道像这
种用八人大轿都请不来的贵客,为何会光临易牙居,只知道若是招呼不周,惹得这位来自京
城的大官不悦,恐怕立刻便是一场灾难。
可是反过来讲,若是让贵客吃得满意,对于易牙居来说,则是一件幸事,足可以大吹特
吹,对于以后的生意有极大的帮助。
胖掌柜心中思绪纷乱,患得患失,禁不住全身颤抖起来,在地上连磕三个头,差点连额
头都磕破了。
田中春子见到胖掌柜磕头如捣蒜,忍不住掩唇一笑,道:“你们起来吧!别再磕头了,
把菜准备好一点,大家吃得欢喜最重要。”
胖掌柜从地上爬了起来,恭声道:“请小姐放心,小人一定吩咐大厨,把最拿手的菜端
出来,供各位大人和小姐们品尝。”
田中春子看他和三个伙计毕恭毕敬的站着,满足了心里的虚荣心,忖道:“当官真好,
难怪有那么多的人,挤破了头,都想要当官。”
她的嘴角露出淡淡笑容,道:“你们快点办吧,大伙儿都有点饿了。”
说完,她踏着轻快的脚步,出了易牙居。
那个胖掌柜一见田中春子离开,连忙拉过一名伙计,吩咐他赶紧从后门出去,穿过小弄
去通知东家曹老爷这一件了不起的大事情。
胖掌柜让店伙计转告曹东主,这次来的贵客身份特殊,绝对不容怠慢,所以请东主顺便
带上家中珍藏的两套官窑、青花釉瓷器,提供贵客使用。
如此一来,不但可替易牙居增色不少,并且也可以由此打响易牙居的名号,让这家置身
在巷中的酒楼也能扬名苏州。
那个店伙计唯唯诺诺的应声而去,胖掌柜又忙着指挥其他的伙计重新铺上本店最好的桌
布
,撤下原先的碗筷,还要遵照田中春子的指示,拿出大张红纸,写下贵客大名。一时之间
,
忙得团团转,他头上的汗珠一颗颗的往下滴,刚擦完又冒出来,弄得衣襟都湿了,不过他的
心里极为兴奋,根本顾不了,径自在忙着指挥十多名店伙计做事。
田中春子根本不知道仅是一时的好玩,把个胖掌柜忙成那个样子。她走到巷口,只见
那
些捆绑得像粽子样的几个太监,此刻都已被抬下了酒楼,摆放在门口,而那些身穿挑夫衣裳
的衙役则都挤在巷口的街边,看着那一个个*上轿,有些人还嘴里发出怪声,也不知是要
引起*的注意,还是在讪笑薛义。
田中春子皱了下眉,一时之间,还没找到薛义,却见到从街道两边奔来了数十名手持工
枪的巡丁,将这群衙役和小轿团团围住。
那些巡街的丁勇,都是一日之间,被官府征来的徭役,派出来维持市面的安全,以弥补
官差的不足之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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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明皇朝的役法,是初创于洪武元年。
当时,由于官府的需要,于是向地方官府征调徭役,最初是主要用于盖宫殿、修城垣、
浚河道等巨大工程。
而供应徭役的官府,则是京都附近的府或州,是由户部负责统计整个工程所需人数,之
后再由工部核定所需的总数,才视兴作之需而分派拨付。
这种抽调徭役的制度,是最初由中书胥验田出夫,凡有田一顷则出丁夫一人,不及一顷
者,并合他田计算,称之为“均工夫”。
“明太祖实录”中曾记载:“直隶,应天等十八府州,及江西饶州、九江、南康三府,
计田三十五万七千三百六十九顷,出夫如田之数,遇有兴作,于农隙用之。”
洪武三年时又有这么一项规定:田多丁少者,以佃人充夫,而田主出米一石资其用,
非佃人而计备出夫者,亩资米二升五合。
除了修城垣、盖宫殿、浚河道等巨大工程的需求之外,明代中央和地方尚有劳务和驿传
等其他需要,于是又编列了皂隶、狱卒、弓兵、馆夫、车夫、马夫、轿夫、水夫、厨夫、门
子等项目极为繁多的杂役。
这些杂役除了少数是雇佣募集的,或者一些是以囚徒充役的之外,其他的都是征调来的
民丁,其所用的方法称为“验粮佥差”和所谓的“验丁出夫”的“均工夫”制度相差无几。
在洪武十四年时,黄册制度正式建立,于是徭役的摊派方法也完整的形成了,这时,徭
役共分为“正役”和“杂役”两类。
“正役”称为里甲正役,由按年排定的里甲轮流充当,抽调人丁为官府效力,其所负责
的事则以催办钱粮、处理公事,或办理上供物料及官府进贡朝廷的物资等等业务为主。
至于其他各种到官府应役的人丁,统称为杂役。
这些杂役有些分配在巡捕房,有些分配在狱中当禁子,有些则充当车夫、厨夫、轿夫等
。
由于杂役不是正式编制失员,故此都没有俸禄,甚至有些人还得自备饭费,譬如说临时
征调去修桥铺路的杂役,则必需自备饭盒,否则官方是不供应吃饭的。
一般来说,从十五岁至六十岁的平民百姓,每年必须被征调服杂役一个月,有时视需要
,官府尚可延长至六十天,其间不但无偿,也不供应食物。
到了正德年间,衙门里的三簇六房,少则有四分之一的人员是征调而来的杂役,多则达
到三分之一,这些皂隶都无俸禄可领,仅是由官方供应伙食而已。
至于捕房中的巡捕,也有不少是受征调的杂役,这些人没有收入,唯一捞钱的方法便是
勾结正式编制内的专任巡捕人员,和地方上的城狐社鼠或恶霸歹徒们朋比为奸,获取油水来
养家糊口。
大明皇朝的社会风气败坏,除了宦官当道,朝政不修,皇帝昏庸之外,有很大一部份要
归罪于这些勾结地方恶势力的巡捕们。
尤其是明代中叶以后,社会秩序日益紊乱,道德败坏,人伦沦丧,这些充当杂役的“官
差”们,要负上很大的责任。
在正德年间,一个蓝衣巡捕是令百姓心中不耻,表面畏惧的官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