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半夏想起她要回家收拾行李的那次,阿升刚开始也是因为她没有通行证不给她放行,但后来他心软地打了通电话请示上头,结果就给放她离开了。
这次应该也是可以这样的吧?
“不用请示,这是上头早就落下来的命令,我只是执行。”哨岗保镖板着张脸,严肃地拒绝了她,完全没有一丝可以商量的余地。
苏半夏并不知道,从她回家收拾行李那次后,洛司皓就给保镖们放了话,除非是有他的命令,否则谁都不能放苏半夏出去。
上头的命令?
这是洛司皓吩咐的?!
苏半夏眉头皱得紧紧的,奶奶的生命不能拖,她必须立刻去医院一趟,先去见奶奶一面,安慰她。
然后再去找那个跟她玩得很好的好朋友,他家底还算不错,应该能借她一笔钱。
望了眼保镖抓着命令死都不肯给她放行的坚决表情,担心奶奶的苏半夏,心里急躁着,咬了咬牙,她怒道:“我就是要出去。”
说着,冲上前去,小手用力地扒拉着那道高耸的镂空铁门!
没有通行证跟上头命令,强制出行,一律当叛徒处理!
做事一板一眼的哨岗保镖,把洛司皓的命令跟规矩放在第一位,不容任何人逾越。
掏出枪支,他指着苏半夏,一字一句:“请你回去。”
苏半夏闻声看过来,黑漆漆的洞口正对着她,保险扣动的声音让她害怕地咽了咽口水。
洛司皓的手下是不是都有病,动不动就爱用枪指着人?!
记忆中,这是她第二次被枪指着,第一次是在地窖里,阿翔拿枪指着她。
其实苏半夏并不知道,她真正第一次被枪指着,是在漆黑的小巷里,那时受伤的洛司皓警惕地盯着她,只要她有一丁点儿不利于他的举动,他立刻就会毙了她。
额角有细小的冷汗冒出,苏半夏不确定保镖究竟是吓唬她,还是真的会开枪。
但她不敢赌,也不能赌。
奶奶还在医院等着她筹钱去救命呢。
晃动铁门的小手快速收回来,被枪口指着的苏半夏,心惊胆颤着,脚下步伐缓慢地往回移动。
哨岗保镖目光紧跟着她,确定苏半夏已经退回到安全区域,他才慢慢放低自己手中的枪。
……
当远处天边最后一缕夕阳光都消失在尽头,继而换上浓黑的夜幕,初秋时节的半山腰,两旁树木葱郁挺拔,山林深处,有断断续续的蛙鸣声响起。
风拂过树梢,树枝叶“哗哗”地晃动着,一切宁静而和谐。
随着夜幕渐渐深入,一辆低调奢华的劳斯莱斯,驶进了这条幽静的山间路上。
车子呼啸而过,带起掉落在路间的枯叶,山林中的鸟儿被惊得飞起,蛙鸣声也跟着嘎然而止。
等待车子离开后,山林一切都恢复入常。
汽车后座,洛司皓一身剪裁得体的西装,里搭的衬衣领处,被他随意地解开了两颗扣子,慵懒又随性。
修长笔直的腿曲着,他身旁的位置上,一本厚厚的书籍,静静地躺在旁边。
车外漆黑的树林景物快速掠过,有月色透过疏漏的树缝隙透进来,一霎那映亮书籍表面。
赫然是今早洛司皓将纸条夹入的那本金融学书籍。
拿过书籍,在手里摊开,那张粉色小纸条就静静地躺在书籍中央的缝儿里。
洛司皓伸手打开,Q版的笑脸映入眼里,让他嘴角忍不住微微扬了起来。
终于能回别墅见到那女人了,也不知道她是不是又煮了一桌子难吃的菜等着他?
哨岗亭的保镖见到洛司皓的车子朝这里驶过来,按动仪器,紧闭的镂空大门自动地缓缓打开。
毫无障碍通畅无阻的路上,以阿翔的车技,本该气势地从哨岗亭呼啸而过,然而他却重重地踩下了刹车。
突如其来的刹车让洛司皓的身体因为惯性而向前倾,稳住身体,他手里握紧着书,不悦地皱起眉头。
阿翔的车技真是越来越差了。
“阿翔你特么是不是老了,把油门当刹车?!”不单是洛司皓不悦,坐在副驾驶座的阿信,也是一脸不满地皱眉。
要不是因为扣上了安全带,他早就一头撞上挡风玻璃了!
“你才老!”阿翔回瞪过去,他真想质问阿信是不是近视很严重了。
他这么紧急刹车是因为前方左侧石墩上边坐了个人,洛少在后座看不到,难道阿翔坐在副驾驶也看不到吗?!
“阿翔。”洛司皓冷漠的声音响在封闭的空间里。
“洛少”,阿翔回头,朝他解释紧急刹车的原因:“前面石墩边有人坐在那里。”
“谁?!”洛司皓眼睛眯了眯,声音不带一丝波澜。
“苏半夏。”
入秋的夜凉如水,乌云遮住半轮明月,有冷风源源不断从山间的路上吹过来,沁骨的凉意……
衣着单薄的苏半夏双膝并拢,头埋在膝盖处,感受到凉意的她收紧了抱住身子的手臂,她整个人缩成小小的一团,坐在离哨岗亭不远的树下矮石墩上。
洛司皓下车就看到这一幕,薄唇紧抿着,他走到她跟前,嗓音清冷地开口道:“你在这里做什么?”
充满磁性的声音在头顶响起,苏半夏僵硬的身子动了下,她从膝间慢慢地抬起头,乌溜溜的眼珠像蒙上一层雾气,眼眶却通红,不难看出她曾经哭过。
“……”,呆呆地仰视着洛司皓高大的身子,苏半夏原本紧闭的嘴唇动了动,秋风呼啸从山间路道吹来,他没有听到她说的话。
于是,洛司皓纾尊降贵地蹲下来,他平视着她,月光打照在他后背上,投下一片沉静的阴影。
“……洛少”。
洛司皓终于听见苏半夏的声音,她在叫他,声音小小的,有些沙哑。
“嗯,我在。”洛司皓低垂眸子,望着苏半夏瑟缩的身子,他脱下西装外套披在她身上。
感受到温暖的外套披在身上,专属于洛司皓的气息紧紧包围着她,坐在这里吹了很久凉风的苏半夏,心里突然涌上浓浓的委屈。
吸了吸鼻子,她明亮清澈的眼眸浮上层水雾,声音哽咽地朝洛司皓道:“你怎么现在才回来?我等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