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皇子惨然一笑,什么开脱。到了现在他们不过是想借他之手说出幕后得益的人是谁。可是他又能怎么拒绝这个提议呢?他自己现在何尝不是一大家子人,若是真让父皇知道这件事是他在操纵,到时候还不等自己供出幕后是谁就会被杀人灭口。如此一来这些罪责就都会落在自己的家人身上,到时候会是何等的惨况,他真的不好说。
既然是这样,那不如就趁现在,将这件事说出来。至少还能从他们身上换的一线生机。即使父皇暴怒也可以有人和他一起承担,总好过与他一人背黑锅的强。
三皇子心中思绪万千,他想了许久才说道:这件事从开始那天,我就知道总有一天要暴露的。只是我没想到最后发现这件事的竟然是你。
三皇子看着眼前这个看着有些陌生的五弟,心中亦是十分感慨:没想到啊,五弟这些年你一直活在我们众多兄弟的欺压之间,我们一直以为你是个胸无大志的草包王爷。可谁又想到你才是我们中最会蛰伏之人。是我们大意了。
顾洛蜚看着三皇子苦笑,才开口说道:三哥,这一切不过是手段罢了。无论是你们害我也好,打压我羞辱我也罢。我终归要活着,生于帝王家,谁有能真的做到心中无城府。
三皇子面色惨淡说道:我可以将这些事情的经过都告诉你们,我不求你们能让父皇放过我,但是你们无论如何都要想办法保住我的家人,否则我就会命我手下的死侍以生命为代价也要将你们诛杀。你们记好了。
蓝鱼也郑重的说道:三皇子放心,我们一定尽我们所能,却不会让无辜之人被牵连进来。蓝鱼转身走到桌边拿起纸笔道,三殿下请。
有了三皇子亲手写的案件事实,又给顾洛蜚和蓝鱼在这场权力之争中多了一个筹码。顾洛蜚拿了三皇子的陈情书一路快马加鞭以最快的速度到了颐城,并将搜集到的这些证据连同这份陈情书一并上交给了皇帝顾炎。
龙椅之上的皇帝看完他的五子呈上来的所有的证据之后陷入久久的沉默。
顾洛蜚一直跪在阶下低着头,腰却挺得笔直。顾严看完手中的纸张,抬起头悄无声息的看着自己这个不受宠的儿子。以前他只觉得他柔弱,没有主见也没有本事,甚至连可以拿得出手的母族也没有。所以他一直都是放任他的成长。无论是好是坏,他都只是看着却从不干涉,因为他不需要一个无能的儿子,若是不能再逆境中自己存活下来,在顾严眼里这样的人不配做皇子。
可是现在,当顾严看着手中的重若千斤的证据摆在自己的面前,顾严才发觉也许这个表面上看起来最不想自己的儿子实则还是最有本事的。因为他一直生活在泥沼之中,在旁人眼里似乎他永远都离不开这片泥泞的桎梏。但是只有他自己知道,其实他早就没有被任何东西限制,只不过是没有找到合适的时机自己走出来而已。
此时此刻这个时机到了。顾严看了一会儿才出声说道:这些都是你接任户部之后查出来的?
顾洛蜚声音沉稳的说道:回禀父皇,自从父皇将户部这等国家机要部门交于我手中之后,儿臣一直诚惶诚恐,唯恐辜负了父皇的期待。所以儿臣日以继夜彻查了户部所有的账目,希望户部在儿臣手中可以愈发壮大。不料儿臣却查出这些事宜来,儿臣在来之前,私下做了一些调查,依旧难以抉择,最后还是决定交由父皇裁决。
顾严看着这个儿子一派忠厚的模样,丝毫看不出他有一分的假意。顾严忍不住有些恍惚,或者这个儿子一直远离朝政的漩涡,他真的没有被这些污浊的人心所染,才会这般澄澈明净呢?
顾严继续说道:你可知你查出来的这些东西若是明日朕在朝中公布出去会引起什么样的轩然大波吗?到时候不光是你还有你的兄长,他们的母族,朝中的高官全是都是被卷进来。说不定整个天越都会陷入一个无法控制的局面。
全凭父皇裁决。顾洛蜚依旧低着头,顾严看不清他的神情,但是从他的语气中可以判断出他的话并无他意。
顾严眯起眼忽然想到了什么说道:若我朕决定是,这件事到此为止。从今往后不许你再提起呢?
顾洛蜚抬起头看着顾严,那一瞬顾严似乎从这个年轻的儿子眼中看到一种王者的气度,但是这只是一闪而过的感觉,快的让顾严自己都觉得是自己的错觉。顾洛蜚抬起头又深深俯身说道:儿臣谨遵父皇之命。父皇若不想我说出去,儿臣定然会将此事烂在肚子里,对谁都不会说起。
顾严点点头说道:好。这件事朕知道了,你回去吧。
顾洛蜚起身对着顾严俱是一拜,他微微一笑说道:儿臣告退。说完躬身退去。
原本顾洛蜚拿来的这些东西已经令顾严心中多了许多的思量,然而他走之前那抹笑容却突然触动了顾严这颗为人父的心。他忽然想起顾洛蜚的小时候,那时候他的母妃还在。虽然是个位份地位的妃子,但是有的时候她还是会牵着顾洛蜚在自己下朝的必经之路上等着看一眼天越皇帝。那是顾洛蜚最常见的表情就是冲着顾严咧嘴一笑。这一笑便是往后数年里顾严能记起自己这第五个儿子的唯一记忆。
顾严的眼神滞了滞,随后他低头看着手中的证据,不由得将纸张都捏皱了。这些留在自己身边的儿子里有几个不想坐上皇位,他们明里暗里各种斗争,抢夺朝中资源。顾严都不想理会,因为他们始终都不曾危害国本,但是现在不一样了。顾严的眼神突然变得沉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