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到底是小孩子,他并不知道一串肉价值多少钱,不过见蓝鱼愿意让他用果子来换肉串,明显已经符合不是嗟来之食这个理念,于是他欣然同意,结果蓝鱼手中的肉串,递上三个红艳艳的野果。
蓝鱼接过果子,顺手摸了摸小孩子的头。便将手中的果子在衣襟上擦了擦放进嘴里。一股浓烈的刺激的酸味几乎在咬开的瞬间刺激到舌苔的两侧,一瞬间大量的口水不由自主地分泌出来,然而还没有等到她反应过来,些微的果香和成熟的甜味又翻涌而上,很好的冲抵掉那一丝丝突如其来的酸味,结合在一起确是难得的体验。
哇……这个是山楂吗?蓝鱼龇牙咧嘴地问道。
唔唔唔,小男孩早就吃的忘乎所以完全没有注意到蓝鱼窘迫的模样,只能从塞满了肉的小嘴里发出几个难以辨识的气音,还不及他回味一番那难得的肉味,就被一个熟悉的爆栗子打着蹲了下去。
臭小鬼你又干了什么!
来人一身猎户打扮,上好的兽皮被他粗暴处理后被一种完全不忍直视地样子捆绑在身上包裹住壮硕的身躯,而更让蓝鱼受不了的是男子身后有几乎一个模样般的三名汉子,都以这副暴殄天物般的姿态站着,手里拿着各式各样的生活用品,簇拥着一个慈爱的银发老妇,一脸肃穆地看着自家大哥教训自家侄子。
蓝鱼见这架势,似乎是这家人误会了什么,她有些担忧小朋友的处境,刚准备开口解释。便被那位银发老奶奶牵住了手,姑娘有心了,我家这小子调皮捣乱惯了还请姑娘不要太介意,谢谢您还给他吃的,但是这么小的孩子不能让他学会吃白食。阿肆,铜钱你那可还有剩的?
哎!娘,我这还有……
我想婆婆是误会了。蓝鱼连忙拦住老婆婆正准备接过自家人手中铜板的手,笑了笑说道,这孩子伶俐懂事的很,原本是我见他生的天真可爱,便想送一串肉串给他。可他不肯收,他说家人教他不能吃嗟来之食。所以最后我们才用三颗果子交换了这根肉串,您看果子还在我手中呢?蓝鱼说着特地亮出手中的果子。
嗨,姑娘是个好心人,这果子不过是深山里所产的野果,肉少味酸,也就是穷人家的孩子买点打打牙祭,连零嘴都算不上,怎比得起你那一串烤肉的价钱呢,这钱你还是收下吧。
婆婆,瞧你这说的,若是不方才这么一折腾,我都还不知道您这儿有山楂卖,眼下我正需要山楂,您若是没有意见,不如将这篮山楂都卖与我如何?
婆婆笑得也是一脸慈爱:这本就是不值钱的东西,便是送与你也可以,就当是抵了这串肉钱了。不过这果子确实不是什么好东西,姑娘你买这个做什么用呢?
蓝鱼想了想,低声对阿阮吩咐了几句,便老神在在地等在了摊位边上。
不多时,一小块的砧板,菜刀,竹签,以及一袋上等的冰糖便出现在了蓝鱼的面前。阿阮还有些为难的说道:明照坊的铺子里只借到这些用具,他们说炉子眼下正用着,实在借不出来,大人您看……?
蓝鱼冲着老太太笑了笑说道:既然您今日在这儿问了我,我若是不答出个一二三来,倒是显得我有些没礼貌了。既然如此,我便在这儿为您展示这果子到底有什么特比之处。不过在此之前,,可否向您接一下铁锅之类的东西。
老婆婆眼中有些疑惑,不知道蓝鱼到底想表达什么,倒是先前揍小孩子的男子上前一步,我们也是并非长居于城中,初来乍到,固定的锅灶倒是没有,那种随身的小锅小炉子,姑娘看是否可以?
闻言蓝鱼眼前一亮,如此有那种东西倒也再好不过了!
山楂果洗净横切,这几家猎户为方便携带早就将其晾晒成果干倒也方便了蓝鱼,蓝鱼让那个被称之为阿肆的人搭把手用竹签顶出每一颗内的果核,剩余的人帮忙五个一起串着一串,上好的冰糖混着些微的芝麻在小炉子里翻滚着,渐次融化后一股蔗糖的香甜逐渐弥漫了出来,伴随着着锅内的液体逐渐变得澄黄,一丝丝烤糊的焦糖也慢慢在街道上弥散开来。
蓝鱼拿起一串串好的山楂,快速的将山楂串在尚有余热的糖浆中翻滚了转一圈后就立刻拿出,些微焦黄的糖衣裹着红彤彤圆滚滚的果实,滚烫的糖液迎着冬日里的冷风慢慢变得坚固透亮,甚至还保留着那么一点点水滴流动的模样,宛如一串的小红灯笼,让看的人觉得喜庆极了。
等到那上面的液态糖完全干涸,蓝鱼将第一串糖葫芦递给那个被自己亲爹刚刚教训过的小男孩,虽然依次递给猎户家的每个人。
微脆的糖衣在牙齿的压力之下一下子就碎成了糖屑,伴随着一丝焦糊的味道迸发在唇舌之间。然而,山楂破碎的果皮也瞬间被撕扯,有了糖衣的衬托,那几乎酸掉牙的酸味很好的冲抵了前者腻味的甜,两者并肩一起酸酸甜甜的味道令人难以忘怀,而在美食的结尾,来自大自然的果香又再次很好地中和了前面一系列的味觉冲突,清淡的果实安抚了矛盾的味觉,让人觉得开胃健脾,忍不住想要再来一颗。
猎户家的人在品尝了山楂之后,纷纷露出了震惊的表情。这大概使他们摘了这么多年的野果以来,从来没有吃过的美味。
蓝鱼看着小男孩咬下一口糖葫芦,先是被酸的咧了咧嘴,随即大概是吃到了其中的甜,明显露出了高兴的笑容。
蓝鱼不由得蹲下身子,和小男孩保持在一个水平线上说道:怎么样,姐姐做的东西好不好呀?
小孩子嘴里的糖葫芦再没有吃完,不好开口说话,便努力的点点头。蓝鱼感觉他的下巴都快磕到胸口了,才拦住他说道:慢些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