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念绮看着夙禾安半天没说话,脸上闪过一丝不耐烦:“我等下还有事,你要是有什么问题就快点问,但是我不一定会回答你。”
夙禾安早就知道温念绮是这样的性子,她也没有生气,问道:“当年,父亲出事之前你就把我带回盛家了。”
她只是阐述了一个事实。
毕竟知子莫若母,就算两人不亲近,也无法割断牵扯不清的血脉联系。温念绮挑了挑眉,勾了勾嘴角:“你不会以为是我害死了夙明远吧?”
夙禾安不说话,盯着温念绮。
“你不要用这样的眼神看着我,你爸的死跟我没关系。”温念绮哼了哼,“当年,我不过是带你回了一趟娘家,谁知道会那么巧,夙明远就被抓进去了。”
温念绮的神态实在是太自然,夙禾安就算心里再怎么不相信,却也没有反驳的办法。
“安安,你听我的,夙明远的事情和你没关系,你不要再去调查了。”温念绮的声音硬邦邦的,听在夙禾安的耳中就像是命令。
“和我没关系?”夙禾安嘲讽地笑了笑,然后看着温念绮,“什么叫做没关系?我也姓夙,你说,我父亲的事情怎么就和我没关系了?”
“你这孩子!”温念绮站起身,“既然你不听我的,那我也没必要再和你说下去。”说完,转身就要走。
夙禾安紧跟着她站了起来,冷眼看着她:“温女士,当年的事情,到底是什么样的?那么多年,我求的只是一个真相。”
这是夙禾安对温念绮说过最妥协的话。
温念绮转过头看着夙禾安。
眼前的这个女人和她有着四五分的相像,同样的风姿绰约,但是眼神中的猎猎寒光,实在是像极了那个人。
温念绮压下心头的想法,淡然道:“你所想要知道的真相,会要了你的命。”
夙禾安的手紧握成拳。
温念绮的这句话,已经表示了她分明就是知道当年事情的内情,只是不愿意告诉自己。偏偏,夙禾安又撬不开温念绮的嘴。
温念绮转身又想走。
她不愿意跟夙禾安说太多的话,担心自己到了后来会无处遁形。
夙禾安的声音却从身后幽幽传来:“是不是和盛家有关?或者准确地说,是和盛裴有关?”
要不是因为柴思涵的那些话,夙禾安是不会把夙明远的事情和盛家联系到一起。
毕竟夙明远去世之后,温念绮带着自己在盛家,那些人对她也是礼遇有加。而且盛裴虽然不爱她,但是不管她在外面怎么胡作非为,盛裴也都是会帮她擦屁股的。
可是现在,看的越多,夙禾安想的也是越多。
要是当年夙明远出事是跟盛家有关,盛家肯定会毫不犹豫地抛弃夙明远。温念绮虽然只是盛家养女,但是不管怎么说也是从小在盛家长大,深得老太太的欢心。
她们母女回家受到的礼遇也是正常,至于盛裴,如果这个事情真的跟他有关,那他之前对自己的好,可能只是补偿。
听到夙禾安的话,温念绮脸上出现了愠怒的表情。
她往回走了几步,走到夙禾安的面前:“夙禾安,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话吗?”
“不然呢?”温念绮的反应让夙禾安坚定了自己的想法。她冷笑了一声,内心却是无边的凄惶,“温女士,我当然知道自己在说什么?”
温念绮气急,手高高扬起,又恨恨地放了下来。
“夙禾安,你真是白眼狼!盛家对你的那么好,养了你那么多年,你现在竟然开始怀疑盛家?”
平日,温念绮的声音总是带着几分清冷。可是现在因为气急败坏,甚至带了丝尖音。好在两人是在小包厢,外面的人也听不到。
“我不是怀疑,我只是跟你确认这个事情。”夙禾安一字一顿,语气越来越冰冷。
“不用确认了,这个事情跟盛家没关系。”温念绮直接回答,然后又斩钉截铁地重复了一遍,“夙禾安,我很认真地告诉你,夙明远当年的事情和盛家一点关系都没有。”
“那你说,和谁有关系?”
夙禾安趁势而上。
“他只是权力博弈下的牺牲品,当初坐在那个位置上的,不管是他还是任何一个其他人,都逃不过那一劫。怪只能怪夙明远自己命不好。”
说完这句话,温念绮就一句话都不想再说了。
她直接转身离开了茶馆。
夙禾安一个人留在茶馆,看着温念绮消失在门口。
权力博弈的牺牲品?
这八个字一直停留在她的脑海之中,直到她进了家门。
这么些年,夙禾安也清楚了。对于混官场的人来说,最重要的就是权力。夙明远花了十年的时间坐上S市市长这个位置,和他本人的努力分不开,但是更重要的,是那个提携他的人。
不然为什么有些人待了几十年却也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科员?
但是当初那个父亲上头的人,夙禾安却是怎么都想不起来。
当年夙明远身居高位,家中更是门庭若市,夙禾安年幼,怎么都记不起来夙明远的上头那人是谁。
她头疼欲裂,整个事情颠来倒去得让她头晕。而她也正是因为没有一个准确的消息而被困在形形色色的信息之中无法辨别。
夙禾安半靠在沙发上,手指无意识地在手机屏幕上移动。
“喂?”
突然出现的声音把她吓了一跳。
原本熄灭的手机屏幕亮着,上面盛裴那一串手机号让夙禾安下意识就想把手机按掉,却鬼使神差地把手机放到了耳边。
刚刚应该是盛裴刚好打电话过来,然后被她顺手给接了。
盛裴的声音从手机里传了出来:“你跟温念绮见面了?”
“你跟踪我?”
“你想多了。”盛裴那头的声音就像是一盆冷水,浇灭了夙禾安的怒火,“只是刚才温念绮来问我,当年夙明远的事情。”
这个回答让夙禾安有种始料未及的感觉。
在她心中,温念绮就是当年事情的知情者之一,既然这样,她又怎么可能去问盛裴?
这些猜想,让夙禾安不知道盛裴的话中有几分真实性。可如今,她没权没势,说到底只是个父亲早逝,母亲不亲的孤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