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裴也是紧紧抿着嘴巴看着夙禾安。
夙禾安厌恶他的沉默,抬高声音又问了一次:“盛裴,我再问你一句,当年的事情和你有没有关系?”
“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
夙禾安直接用眼神告诉了他自己不相信。
盛裴眼中似有一闪而过受伤的神色,然后扬了扬嘴角:“我知道了。”
“盛总,我觉得您可以回去了。”
夙禾安语气冷淡。
盛裴没说话,依旧是看着夙禾安,出口言语有些艰涩:“夙禾安,这条路没有你想象中的那么好走。时过境迁,很多事很多人都变了。”
“包括你吗?”夙禾安倨傲地扬着头看盛裴,“而且我从来没觉得这条路会好走。”
两个人算是谈崩了。
先是柴思涵的事情,接着又是王瑜的事情。
夙禾安听着一声关门声,心脏处紧缩了一下。
刚刚盛裴那一句“如果我说没有,你会相信吗?”一直萦绕在她的脑海中。
明明是睡觉的时间,夙禾安躺在床上翻来覆去,又一次睡不着觉了。
夙禾安躺得头晕,直接起来到了书房。
江叔的那一叠日记被她放在了书柜底下,她把日记拿了出来,又一次开始翻阅。
之前她只看了江叔在狱中的日记,提及父亲的甚少。
晚上有时间,就一本本看了过去。
她惊讶地发现,在江叔出狱之后的日记本上,对父亲的提及反而变的多了。
当年父亲刚进去的时候,还是很积极乐观的,甚至还会激励身边的人,让他们也跟自己一样用积极的态度面对人生。
但是后来,似乎是见了什么人,回来之后情绪就不对了。
江叔在日记本上提出了自己的疑惑:在监狱中,任何能伤人的东西都被收起来了,为什么夙明远还会剩下一根腰带?
夙禾安越看,眼前的迷雾似乎越淡了几分。
照江叔这么说,那个曾经探监的人就能知道父亲自杀的原因。可是那个人究竟是谁呢?
整个事情的发展,就像是有人用手掐住了她的喉咙,让她呼吸困难。她合上日记本,深吸了口气。
她觉得自己似乎在一步步接近真相,又似乎离真相越来越远。
夙禾安看了很久,困倦得直接在书房睡着了。
醒来的时候就知道有些不对了。
书房的地面冰冷,她一起来就昏昏沉沉,起身的时候差点摔倒在地。好在家里有医药箱,她量了量体温,发现已经烧到了38度。
夙禾安浑身都打着哆嗦,一下子冷一下子热,难受得不行。
她挣扎着从地上爬起来,躺到床上,然后找到了手机。
迷迷糊糊地拨出电话,也不知道自己说了什么,又昏昏沉沉地晕了过去。
再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医院。
消毒水的味道涌入她的鼻腔,她看着天花板,一时间还没有回过神来。但是之前浑身发冷的感觉已经没了,浑身都轻松了不少。
正想着自己怎么会到这边来,病房的门就被人推开了。
安娜出现在门口,笑眯眯地说:“安,你终于醒了。”
“是你送我到医院来的?”
夙禾安问安娜。
安娜点了点头:“是啊,不是你打电话给我的?安安,你说你这么大人怎么一点都不懂事,还在地上睡觉,这不是跟自己的身体过不去嘛?”
看着这么一个外国小妞说着这么老成的话,夙禾安笑了笑:“太困了。谢谢你。”
安娜脸上有一丝不自在,摆摆手:“都是朋友。”说完,转身就溜了。
夙禾安觉得安娜的反应有些奇怪,但是这姑娘向来都是这个样子,能在这里陪她那么长时间都是不错了。
安娜没回来,倒是来了个护工,端着一个托盘。
“夙小姐,是安娜小姐让我来照顾你的。”那护工是个四五十岁的中年妇女,看着倒是干净利落。
夙禾安挣扎着就要下床。
她本来就不喜欢待在医院,而且现在她不过是发烧,烧都退了,再留在医院也没意思。
那个护工连忙上去扶住夙禾安,问她:“夙小姐,您要上厕所吗?”
夙禾安摇头,四下看了看:“我的衣服呢?”
护工“哎”了一声,说:“夙小姐,您这是干嘛啊?医生说您应该调理一下,哪能那么快就出院啊,盛先生说……”
话说到这里,护工就卡住了。
她像是失言一般拍了拍自己的嘴巴,但是夙禾安已经听清了她刚刚说的那三个字。
夙禾安看着那个护工,表情严肃地问道:“你刚刚说什么?”
“我就说医生让您住院调理。”护工顾左右而言他。夙禾安也不逼着她,刚刚那个“盛先生”她听得清清楚楚。所谓的盛先生,除了盛裴还能有谁?
“可是我不想住院。”夙禾安也不管自己这一身病号服,抬腿就要往外走。
护工连忙上前想要拦着她,夙禾安速度快,直接开了门。盛裴正站在门外,尽管心里早有准备,夙禾安也是一愣。
“盛总,真是辛苦你了。”
盛裴知道夙禾安已经知道了这个事情,眯了眯眼:“嗯。”
就这么一个“嗯”,让夙禾安都不知道怎么接下去。正好那个护工出来,对着盛裴苦哈哈地说:“盛先生,是夙小姐坚持要出院。”
盛裴对着她点点头:“我知道了,你先去忙吧。”然后转头看着夙禾安,“你的身体不好,要调理一下。”
说这句话的时候,盛裴的眉头紧皱。
不是不知道夙禾安自从流产之后身体就差了很多,但是真的听医生这么说,才知道她身体究竟差到了哪个地步。
一般人发烧吃个药就能好,但是夙禾安却要挂强效的退烧药。即便是退了烧,要是没注意,又会反反复复地发烧。
夙禾安却十分果断地拒绝了:“不用,我自己的身体自己知道。”话音落下,就感受到旁边冰冷的气息。
“再住几天。”盛裴的语气不容拒绝。夙禾安看着他冷冽的神情,心中的火气也是直冲而上:“我凭什么听你的!”
两人站在病房门口僵持着,盛裴先冷哼一声,讥讽地说:“你觉得你这样的身体能做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