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扫了一眼夙禾安,然后视线落在夙禾安刚处理完,涂满了红药水,外观恐怖的膝盖上。他皱了皱眉:“你的膝盖怎么了?”
夙禾安冷哼一声:“还不是因为盛总救女心切。”
她这话说的带了一丝火气,盛裴一愣,想到自己刚刚推夙禾安的那一下。
那会儿他是真的着急了,盛承手上的伤口太过于触目惊心,用的力也没了度。愧疚在盛裴的脸上一闪而过,他选择性地跳过了这个事情,淡淡地说:“我听承承说了,这个事情与你无关。”
夙禾安才不要他虚情假意的道歉,她坐在沙发上,面无表情地看着盛裴和盛承:“不,还是我的错,之前在工地的时候我就已经说得很明白,是我多管闲事把自己给套进去了。”
这话说的盛裴心里一突,总觉得夙禾安已经在划清界限。
对于盛裴来说,这个世界上没有用钱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拿出一张黑卡,递给夙禾安:“我没有买东西,这张卡算是对你的歉意。”
夙禾安淡薄的目光在那张卡上掠过,然后扬了扬眉:“盛总,您还真是大方。”
这种黑卡,全球不过两百张,在卡主的能力范围内,没有最高消费,换言之,她能用这张卡买下整个盛世。
盛裴没说话。
他和盛承本来也没进门,这会儿就把卡放在了玄关上。
夙禾安拿起那张小小的卡片,看了看,又塞回盛承的口袋:“盛总,您要是真想道歉,就不要出现在我的面前。”
盛裴看着盛承口袋中露出一小块的银行卡,抿了抿嘴:“晚上的事情,是我没调查清楚。”
这算是头一回,盛裴跟自己正儿八经地道歉,夙禾安的心里却是无波无澜。
那么多年,她要的道歉早就缺席,早已失去了等待的耐心,自然也不会有心情去开心。
“不用了。要是盛总没事,还是早点回去休息吧。”
夙禾安这句话不是商量,而是通知。
盛裴根本没回过神来,夙禾安已经关上了门。
他看着眼前的大门,突然觉得自己已经被隔绝在了夙禾安的世界之外。
“爸爸。”一片黑暗中,盛承黑白分明的眼睛看着他,似乎在询问为什么在门口站了那么长时间。
盛裴心中无奈地苦笑了一声,然后抱着盛承疲惫地离开了。
夙禾安的伤口不能沾水,又想洗澡,只能坐在沙发上等着顾盼盼。同时,她的大脑飞速地运转,想着刚刚的盛裴的话。
那时候的盛裴,分明是和平日一样的神情,但是偏偏,夙禾安却觉得他平静的表象下多了些用言语无法形容的东西。
门咔哒一声,顾盼盼拎着东西走进来。
看见躺在沙发上的夙禾安,她的眼中闪过一丝困惑,然后走到窗户边看了眼外面。“安安,我刚刚好像看见盛裴和盛承了。”
夙禾安点头:“嗯,他们来过了。”
顾盼盼“啊”了一声,眉间染上一丝厌恶:“他们来干嘛?”
“道歉。”夙禾安语气十分平淡。
顾盼盼的表情就像是看见了“母猪上树”,不可思议地瞪大了眼睛,然后重复了一遍夙禾安的话:“什么?盛裴跟你道歉?”
“嗯。”夙禾安勾了勾嘴角。“是不是很惊讶,盛裴这样的人也有低下头跟人道歉的时候。”
顾盼盼直接用表情表达了自己的肯定。
她坐到夙禾安的身边,无比后悔自己没有看到那一幕。
顾盼盼舔了舔嘴巴,问道:“安安,你说盛裴最近怎么回事?我怎么觉得这个人被谁附体了?”“我怎么知道。”夙禾安翻了个白眼。
膝盖上的伤又在隐隐作痛,盛裴那个人的改变,可能只是一时间的幻觉。夙禾安还记得他把自己推倒在地时候的冷漠和无情,这样的人,又能怎么改变呢?
“好了好了不说了,先吃点东西吧。”顾盼盼看着夙禾安神情飘忽,知道她又在想东想西了。她用肩膀顶了顶夙禾安的肩膀,“别想了,吃东西。”
这一晚,夙禾安睡得很不踏实。
腿上的伤一直隐隐作痛,就像是有人拿着个小刀子在慢慢划她的肉,一碰到被子就会醒过来,难受得过几个小时就要醒过来。
醒来的时候更是觉得脚步都在打着飘儿,差点撞上迎面走来的顾盼盼。
顾盼盼扶住差点就摔在地上的夙禾安,蹲下去看她的伤势,然后忍不住“哎呀”一声,惊呼道:“安安,你伤口化脓了。”
膝盖上的肉少,本来不容易发炎,但是夙禾安估计是睡觉时碰到了什么东西,不过是一个晚上的时间,就出现了白色的脓包。
夙禾安总算是知道自己为什么晕乎乎的,合着是因为发炎才发烧了。
她摸了摸自己的脑门,摆了摆手:“没关系,吃点消炎药。”
“这怎么行!”顾盼盼推着她往房间里走,“别给我胡闹,去换衣服,我带你去医院。”
夙禾安觉得自己真是和医院结上缘了,三天两头地往医院跑。
医生一看夙禾安的伤势就是一顿骂,这样的伤虽然看着就是一个小地方,但是严重起来却能要人命。
她们也是不清不楚,根本就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
夙禾安和顾盼盼是真的不知道事情的严重性,昨晚去的是急诊外科,那个医生估计也是没看清楚,以至于就是简单处理了一下,交代回去的时候不要碰水。
这一次,夙禾安是受罪了。
医院的清创根本就不是人能够忍受的。夙禾安眼看着那个医生用刮刀刮掉膝盖上面长出来的脓苔,那种钻心的疼痛让她白了脸,恨不得冲到盛裴面前狠狠踹他一脚。
医生最后往伤口中塞进了消毒用的棉花,交代说:“这段时间最好不要剧烈运动,过三天来医院换药。”
夙禾安坐在轮椅上被顾盼盼推出医院的时候身体还在颤抖着。那种疼痛太让人难以忘怀,似乎一闭上眼睛就能看见那鲜血淋漓的样子。
“安安,你这次可真是够受罪的。”顾盼盼那个心疼,她在旁边看着都受不了,更不要说夙禾安这个亲身经历者。
夙禾安白着脸说不出话,迎面却被一个人挡住了去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