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女人分明是同样的眉眼,但是相比起三年前,她脸上的线条明显柔和了许多,头发最近长了很多,却还是不烫不染,看着竟然有种比三年前还要小一些的错觉。
盛裴知道夙禾安没有拿下那个项目,柴家的那群老不休的估计不会放过她。现在脱身,必定也是因为自己跟她说的那个项目。
他等着夙禾安先开口,也就自顾自地喝着果汁。
两人虽然坐在隔壁,却像是陌生人。就连酒保都有些看不下去。
他是新来的,自然不认识夙禾安,但是盛裴这个大老板他却是知道的。平日中盛裴高冷,可是到了这里,总是能显出私下里的温柔。
那个酒保倒也不怕盛裴,压着声音说:“盛总,这姑娘可真是漂亮。”
盛裴与有荣焉地点点头,眼中带上隐约的笑意。
酒保言尽于此,没忘记盛裴也是有老婆的,再说下去就是拉皮条了。正好有客人招呼,他也就借着机会溜了。
夙禾安听到刚刚酒保的话,却没有听到盛裴的回复,一转头,就撞进盛裴深邃的目光中。在这样的地方,因着较为昏暗的环境,眼睛总是熠熠生辉。
夙禾安就见着盛裴的目光中似乎藏着一盏星星灯,亮的夺目。
不知怎么,她就回过了头,不敢再看。
可是心里的事情压着,夙禾安也知道错过今天的机会,下一次也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犹豫了一下,还是开口问道:“盛总,不知道您前两天说的项目,还作数吗?”
盛裴平日中是个严肃至极的人,这会儿却不知怎么,生起了戏弄的心,挑了挑眉,露出一副疑惑的神情:“什么项目?”
夙禾安却不知道他是真傻还是装傻,但是现在是她有求于人,别说不知道他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真的知道他是装傻,也只能放低了姿态:“就是你之前跟我说的那个别墅区的项目。”
盛裴却像是逗她上了瘾,依旧板着张脸:“你不是说不愿意合作?”
夙禾安却是当真了。
想着自己已经一退再退,盛裴却是得寸进尺。这种感觉越想越难受,气得她站起身就要往外走。
“夙总就这么沉不住气?”盛裴的声音清晰地从身后传来。
夙禾安的脚步一顿,回过头看着盛裴。
盛裴举着刚刚的果汁杯,冲着她晃了晃:“合作愉快。”
这下,夙禾安知道刚刚盛裴都是在逗她。那么多年的事情,盛裴从来都是高高在上。他能带着自己出席一些重要场合,也能把一些并不是很重要的案子交给她。
那个时候夙禾安觉得相比起别的人,自己已经得到了盛裴的特殊待遇,可如今,在看到盛裴另一面,她才发现,以前的自己是陷得太深,所以太天真。
可是,盛裴现在这样又是什么意思?
示好?
可是她身上哪还有可以让他示好的理由?
想到这里,夙禾安坐回到原来的位置,看着盛裴问道:“盛总,不知道您有什么条件?”
“这块地,是当年夙市长批下来的,其实那个时候就已经在盛家手上,只是中间出了点事情,拖了很长的时间。”盛裴说这些话的语调非常平淡,就像是说着自己今天要吃的东西是什么。
夙禾安从他的话中拼凑了大概的意思。
这块地其实早就卖给了盛家,原本那个时候就要开发,却没想到夙明远在关键时候竟然下台了,直接导致那块地也成为了表面上的无主荒地。
夙禾安也明白了,为什么大家都不知道当初买下地的人是谁。反正兜来转去都是在盛世手上,自然是无风无浪。外界也根本就想不到盛世会在那么早的时候就买下了这块地。
“我爸入狱和这个有没有关系?”
盛裴的话让夙禾安联想到了夙明远入狱的事情。按照他说的,盛世买下这块地和夙明远入狱基本上就是前后脚的关系。
如果这个事情是合法的,那为什么那个时候盛世不开发这块地,而是留了那么长的时间?
“可以说有,但是不全是。”盛裴给了个模棱两可的答案,“当时的夙明远是身不由己,而击垮一个身居高位的人,也不会仅仅是因为一个原因。”
“那是什么原因?”夙禾安的声音有些急促,“我爸那么好,那么踏实勤恳,怎么可能做违法的事情?”
盛裴看着她,神色复杂。
在每个子女的心中,父亲都是伟大神圣的,但是现实却常常给他们沉重的一击。
“当年的事情,要是你现在就下定论,那就什么都调查不出来。”盛裴把杯中的果汁一饮而尽,站起身来:“安安,你很久没有陪我走一走了。”
夙禾安坐在高脚凳上,仰着头看着盛裴。刚刚的话还没有说完,夙禾安知道他是不想再说下去了。
夙禾安没有劝服盛裴的那个本事,只能面无表情地看着他。
盛裴有饭后散步的习惯,那个时候对于夙禾安来说,最幸福的事情就是陪着盛裴散步。尽管在长达一个小时的时间里,都是夙禾安一个人在说话,都说让她有种十分满足的感觉。
可是今时不同往日,没了当初的那份心境,夙禾安觉得自己就连和盛裴坐在一起都难受,更不要说是一起出去走走。
而且,他们现在是在京都,到处都是相机。要是到时候被拍下来,那真是百口莫辩。
“盛总,不好意思,我怕麻烦。”夙禾安一手撑在吧台上,“而且,时间不早,我要回家了。”
盛裴的眼中有一闪而过的失望,点头往外走。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像是想起了什么,折返回来:“你应该没开车,我送你回去。”
“不用,现在打车很方便。”夙禾安拿出手机就要打车。但是还没有按,就听见盛裴问她:“你在害怕什么?”
害怕?
夙禾安露出一个冷笑。她怎么不知道盛裴的话就是激将法,可她偏偏就吃这套。
“我有什么好怕的。”夙禾安勾着嘴角,“走吧。”
盛裴让司机回去,自己开车。
夙禾安坐在后座,车厢里是难耐的沉默。
“你和覃景明在一起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