抬手将手中的托盘托盘塞到楚子衿手中,吴刚双手背后,来到她身边坐了下,“怎么?看你这一副无精打采的样子,不会是才刚刚来这里第一天,就受不了了吧?看你白天和我对呛的时候,不是挺有精神头,一副打不死的小强的样子吗?”
“吴教头,您就别挖苦我了……”楚子衿低头望着自己手中的托盘,心里面一阵不好意思,“其实我白天不是故意和您杠上的,只是我确实觉得您那些话说得有点过分了……”
“过分?你真觉得我和你说的话过分了吗?”他轻笑,冲着他微微摇头,“这就是现代的世道,只不过你还没有看清一切罢了。你经历的还太少了,总觉得这个世道之中总归会有什么奇迹发生,但是你错了。从千百年前开始,这就已经是个弱肉强食的社会了。自古以来,成王败寇,始终是千年来亘古不变的道理。你可能觉得我说的太武断了,但这是事实。”
他现在之所以愿意坐在这里和她说这些,并不是因为她是被摄政王宁璟送来的人,而是因为在她的身上,他仿佛看到了当初时候的那个自己。
还记得他当初刚进到暗卫营之中,也就是现在的杀手营之中时,也是像她这般意气风发的,觉得这个世道之中还是有公平公正、有好心人在的,觉得当初宁璟和他说过的那些话太残酷了些,但是后来,当他一点点的接触更多了,心里面的想法也就一点点的开始改变了。
这个世界上,从来都没有什么真正的公平,而这社会永远都是强者的社会,这从来都是一成不变的事情。而现在,她就像是曾经的他一样,在刚刚接触到一切的时候,还满怀希望的觉得一切都会好起来,但是事实证明根本就不是这样的。
望着旁边的人也是一愣,楚子衿还真的没想到他竟然会和自己说这些。
看来,他也是个有故事的人啊,否则现在,也不会如此坐在他身边,和她说这些了。
见旁边的人看着自己,他继续道。
“这么说吧,自古以来,你可曾听说过哪个皇帝在篡权夺位了以后,却被人称之为奸臣的?并没有把?并不是人们真的觉得他眼下变成现在这样都是理所应当的,而是所有人都知道,他手里面有权利在,所以所有人都是敢怒不敢言。你且记下了,这就是这个社会的本质,纵然你有满腔热血,可到最后,都会被他所同化,甚至是改变。”
“我不明白。”楚子衿放下了手中的托盘,双手紧紧握起来,“难道那些没有能力的人就真的只有应验那句‘人为刀俎,我为鱼肉’的份吗?难道这天下这么大,就没有一点留给那些弱者的余地吗?为什么一定要将那些弱者逼上绝路?所有人从下生的那一刻开始,就都是独一无二的。为什么也只有被磨平了棱角,才算是真正的成长。”
她想要的只是想要把自己变得更加强大,而不是磨平了自己的棱角,让自己和这世道之中的每个人一样,开始变成现如今的模样。
她知道,那些根本就不是她想要的。若那些就是她真正想要得到的东西,她现在也不会如此努力的呆在这杀手营之中,希望自己能够变得强大起来。
吴教头却伸手轻拍她的肩膀,“你要知道,这个世界就是这样不公平的。除非你刚一出生就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有钱、有权、有自己的势力,否则,你根本就没有资格去和其他人说什么你不想要变成其他人眼中想要的样子。而你口中所谓的那些关于强者和弱者之间的大道理,也只有有一天,你真正的站在了这个世界的最高点时,才有可能会改变这一切,但也仅仅只是有可能改变,仅此而已。小丫头,这世界远比你想想中的还要残酷得多。”
这么想来,她还是太单纯了,还是幼稚的。若是有一天她真的成熟了起来,就不会在这里和他义正辞严的说这么一大堆的东西了。
俯下身端起地上的托盘重新放到她手中,他轻笑着开口道,“好好珍惜你这最后一顿饱饭吧,从明天开始,所有的一切就都要靠自己去争了。你以为这杀手营真的仅仅只是个训练营这么简单吗?那你就真的想错了。这里远远比你想想之中的样子还要恐怖得多。”
“我不明白。”楚子衿低头望着托盘之中的馒头和咸菜,“难道你是想说,今后的日子比现在的更加艰苦吗?”
“到时候你自然也就知道了。我能够和你说的就是,在这里,不要相信任何人,你所能相信的只有你自己。那些你看到的友情未必是真的友情,因为在这种残酷的地方,从来就没有什么友情一说。吃完东西好好休息吧,说不定明天之后,你连这白面是什么味道都忘记了。”
说罢,他起身,双手背后朝着大门口的方向走了去。
见状,楚子衿不明所以。
她手里面这东西还算好吗?就算她后来变成了贞儿的身份,变成了丫鬟的时候,吃的可都比现在还要好上几十倍几百倍。
然而,当他已经走到了院子门口时,他突然停下脚步,回过头看向她,“记住了,在这里,你需要做的只有服从命令,在你的能力超过我之前。如果你不想要听从我的命令,那就要比我强。还有,听到锣鼓声后,半刻钟的时间之内到今天我们所在的训练地点集合,不管几点。”
伸手挠了挠脖子,楚子衿笃定他这是话里有话。
所以他这话的意思是不是说,也有可能,这敲锣的声音,会在不应该响起的时候突然之间响起,让他们措手不及?如果真是这样的话,那对于她来说,还真的就成了一个磨难了。
伸手拿起面前碗里面的馒头,她无奈摇了摇头。
看来,一切才刚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