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得碰上对面楚子衿如此安静的时候,闭目养神中的宁璟缓缓睁开眼睛,薄唇轻启。
“怎么?看马上就要到皇宫了,开始害怕了?还以为你天不怕地不怕呢,没想到竟然也有个害怕的时候。原来你也不是无坚不摧的,你也有个什么害怕的东西。”
“谁……谁说我害怕了!”楚子衿紧张到说话竟然开始有点结巴上了,“我就是……就是几乎没见过皇上,怕等下见了面之后做错什么事情,惹得他龙颜大怒。到时候,再丢了自己的性命,仅此而已。我是谁啊!我可是楚子衿,我怎么会有害怕的时候!一直以来,都只有别人怕我的份,还没有我怕别人的份呢!”
宁璟望着她这逞强的样子忍不住摇了摇头,“所以,事到如今,你还不打算告诉本王当初的时候,你和那昭王昭王妃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吗?若非出了什么大事情,昭王又怎会那般执着的,定要置你于死地。你若是不说,没人能帮得了你。”
他一直都觉得她似乎隐瞒了一个惊天大秘密,但是那个秘密到底是什么,他却完全不知。
在这之前的时候,他也曾三番五次的派宿七前去调查关于她的一切,可是每一次调查到的都是那么点东西,根本就没有什么可疑的地方,更没有能和季欣兰还有容珏挂钩的事情。不过他的直觉告诉他,查到的结果越是这样,就越是证明事情的内情越深。
虽然从始至终楚子衿都没有提到过相关的情况,但他总能看到她一个人对着窗边发呆,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他知道,她心里面还是有什么过不去的心事。
“王爷……”楚子衿抿嘴叹了口气,抬起头静静望着面前的人,“你愿意相信我吗?”
也许是一下子身边的所有人都不复存在了的缘故,现在的她只觉得自己身边,唯一能够相信的人好像也就只有他了。可能正是因为如此,她更希望宁璟能够相信她。
她当然也想将一切都和他说清楚,可是她却也清楚,自己断然不能因为心里面承受不了就将所有的事情都和他全盘托出,现在还不到那个应该将一切都说明了的时候。
望着楚子衿一双深邃的眸子,透过她那黝黑的双瞳,他看到的不是之前那些干净和透亮,而是忧伤和……无助。是的,他没有看错,她眼神之中闪烁着的,不是清澈而是绝望。那无尽的绝望仿佛都快要将他一并吞噬,弄得他心里面莫名不舒服。
就这么静静的看着她,他竟然不假思索、鬼使神差的点了点头,“相信。”
“王爷,并不是我不愿意将一切都摊开了说明,很多事情压在我心里面,我也很不舒服,我也想找个人诉苦。但是我知道,有些事情我不能。相信我,现在还不是讲那些都说明白的最好时机。等时机成熟了,我一定会原原本本一字不落的都告诉你。你说过的,你会相信我!”
一刻钟多点的时间后,马车在皇宫门口停了下。
恭敬的掀开车帘,宿七从怀中拿出宁璟平日里面佩戴的面具,双手递了过去,“爷,您的面具。”
宁璟下意识的伸手欲接过,却又转过头看了眼旁边看着自己的楚子衿,最终还是将张开的手重新收了回去,“不必了,本王既然都已经决定日后不再带面具示人了,那么言出必行。待到回府之后,你就把面具收起来吧,以后不用再随身携带着了。”
“但是爷,这……”宿七惊讶,不敢相信的望着他,“这可是皇宫啊!”
他一直以来之所以戴着面具,就是为了减轻皇上对他的防备之心和顾虑。但是这面具一旦拿下来了,所有人看到他的脸颊之上根本就没有什么疤痕,那岂不是……
看到宿七这么一副为难的样子,楚子衿自然是明白了他的顾虑,缓缓开口道,“王爷,奴婢之前的话的意思也只是想看一下王爷您的脸,并没有让您一直摘掉面具的意思。所以王爷这不算食言。王爷,为了您的安全起见,不然……您还是把面具戴起来吧,以免节外生枝。”
“无妨。本王相信,你能保护保护好本王。或者说,身为本王的贴身侍女,你难道会让本王受到伤害吗?”
楚子衿还真一本正经的回答了,“自然不会!”
惊讶的站在一边,宿七半天回不过神来。他刚刚都看到了些什么?他们王爷这个……撒娇呢?这还真是百年难得一见的奇观!他们的冰山王爷,刚刚竟然冲着自己的贴身侍女……撒娇?这要是真的传出去了的话,若非亲眼所见,任谁也定然不会相信的吧。
说巧不巧,晟王容律刚到宫门口,正好和宁璟他们主仆三人碰面。
惊讶的望着楚子衿这一身装扮,他直接忽略了宁璟,大步走上前去,来到马车的另外一边停下,朝着她伸出了手,“子衿来,本王扶你下马车。”
眨巴着眼睛望着马车另外一边的人,楚子衿尴尬。她现在这分明是进退两难啊。
若说将手搭过去吧,他可是堂堂晟王,她一个小丫鬟何德何能啊。就算是关系再好,这也完全不可理啊。可是如果不的话,这不就相当于当众拂了他的面子么,这么看来,好像更加不太合适了。所以说,她这进也不是退也不是的,可到底该如何是好?
然而未等她做出最后的决定,宁璟却突然从车上跳到地面,随即一把抓住她的胳膊,直接将她整个人从马车边缘拽了下来,稳稳的落在地面。
抬起头望向容律,他重新恢复了那么一副冰山脸,“不劳晟王殿下费心,本王的贴身侍女,本王自己还顾得过来。”
听到面前人如此毫不避讳的开口,晟王容律抬起头,这才注意到了今天的宁璟,整个人愣了住。他没看错吧,今天的他竟然摘掉了脸上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