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较起来楚子衿,从未见过也从来都不知道之前出现过‘贞儿’一事的皇帝,更多的注意力还是停留在宁璟那一张完好无恙的脸颊之上。
这么多年了,还记得上一次见到他这张脸的时候,已经是三年多以前了,那个时候的他才刚刚奔赴沙场,结果再回来的时候,脸上就已经多了这么一张面具,之后就再也没摘下来过。也正是因为这张面具,这么多年来,他对他才稍稍有了那么一点放松警惕,觉得他已经毁容了,没有那个资格再和他争这皇帝的位置了,但是现在,一切都变了!
强忍住心里面的怒意,皇帝居高临下的望着宁璟,缓缓开口道。
“宁璟,你这脸……朕记得你当初凯旋而归之时,明明说你的脸在战场上被敌军的刀划伤,留下了深深的疤痕,现如今却为何又?莫不是你的脸其实一直都未曾受过任何伤害,现如今这,也不过是终于决定将面具摘下来了?你可要想清楚了在做出回答,若是你从未受过伤,那便是欺君的大罪啊!纵然你是这一国的摄政王,纵然朕再于心不忍,也保不了你。”
保不了他?听着皇帝这话,宁璟心中暗自冷笑。他能够保他?他巴不得他赶紧被扣上这欺君大罪,然后被削了手中的兵权彻底成为这场斗争之中的失败者吧。
这么长时间以来,又有谁不知道他宁璟在他这个皇帝眼里面,一直都是眼中钉肉中刺一般的存在,若是可以的话恨不得立刻处之而后快。可现在呢,他竟然口口声声的在这跟他说着什么保护他之类的话,他当他是三岁小孩,还是这天下众人是三岁小孩?
他现在这样子也不过是在一众朝臣面前作秀罢了,毕竟这些人之中,有多少人,还是从始至终一直都站在他宁璟那边的。
他现在这,无非就是打算给他们一个不容反驳不容求情的理由罢了。
望着高位上的人轻笑,宁璟缓缓伸手,拉过旁边的楚子衿,“臣自然是没有那胆子欺瞒皇上,臣脸上这伤能够得以痊愈,还真是多亏了臣这贴身侍女。子衿,还不赶紧叩见皇上。”
听得出来宁璟这是在给自己找机会、让自己能够在众人面前表明身份、堵住容珏和贞儿的口,楚子衿微微点头,麻利的上前一步,俯下身去跪地,朝着皇帝叩首,“奴婢楚子衿参见皇上,皇上万岁。参见皇后娘娘,皇后娘娘千岁。参见众位王爷。”
这一刻起,她会彻彻底底的忘掉季欣兰那个名字,既然她贞儿那么在意这个身份和名字,那她拿去便是了。反正不管她逃到天涯海角去,早晚有一天,她都一定会让她尝到她曾经所遭受过的一切痛苦,会让她和容珏将欠了她的一切都十倍百倍的偿还回来!
皇上这才仔细打量地上的人,双眸紧盯着她一张清秀之中透着几分骄傲的脸,神色一度发直。一直到旁边的皇后轻咳一声作为提醒,他才反应了过来,“楚子衿?青青子衿……听着倒是好名字。你且起来吧。不过听摄政王说,他脸上的伤痕是你治好的?你竟有如此大的本领?你是哪里的人?朕在这城内倒并未听说过姓楚的名门世家。”
楚子衿没有立刻开口回答,而是转而望向了旁边的宁璟。
就像他之前的时候说过的,这里毕竟是皇宫,若是想要保住性命的话,还是处处小心谨慎一点为妙。否则若是真的出了事情的话,就算他是摄政王,也保不了她。
宁璟对上楚子衿那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没有开口说什么,只是冲着她微微点头。
见此,楚子衿才双手抱拳,低着头恭敬道,“回皇上,奴婢并非什么名门之后,只是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平民百姓而已。奴婢从小在城外的村落之中长大,每天跟着家里人和村人上山去采草药。奴婢的爹娘都是江湖郎中,奴婢自小也就跟着他们看各种草药书。久而久之,也就算是半个郎中了。此番能够治好王爷脸上的伤也是偶然,也算是奴婢运气好吧。”
虽然仍旧面无表情的站在一边,但是听到了楚子衿这话,宁璟心里面却忍不住笑出来。
这小丫头倒是真的挺机灵的,在说话的时候连后路都给自己留好了。若是等下皇上真说了让她救治其他人身上的伤疤之类的话,她这也说了是碰巧,那也就说明并不是有把握一定能治好。到时候,如果治不好别人的伤,反倒也就成了理所当然。
也难怪他当初第一次见到她的时候,就觉得她很与众不同,但是现如今看来,这小丫头还是挺聪明的嘛。这么长时间以来,她身边所有的事情都在一遍遍的告诉他,他当初的决定是对的。若是他当初没有留下她的话,现在应该也就痛失了这么个才女。
“只是个在城外村子之中长大的小丫头?既然是在城外村落之中,那你又是如何遇到摄政王的?”皇帝自然不会放过这么一个扳倒宁璟的机会。
但凡稍微有一丁点的空隙,他都会找到,然后将他彻底的连根拔起。
这也是现如今这样的情况之下,他唯一一种能够保全自己位置和权利的最好办法了。
宁璟不慌不忙开口,“说起来这事情,倒也是臣和子衿有缘。日前下暴雨的夜晚,子衿所在的村落被雷劈到房梁之上燃起大火,当时子衿上山去采药未归,待到回来的时候,父母和小部分的村名已经被大火烧死,房子也是被烧成一片废墟。子衿听村民说过之后,知道了自己在这城中似乎还有那么一位姑姑,只是暂时不知道她的下落。”
说罢,他转过头看向了身边的楚子衿,嘴角微微上扬,示意她继续说下去。
其实他心里面清楚,早没有确凿证据的情况下,皇帝还不敢跟他闹掰,毕竟牵连太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