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于之前在杂志社的拍摄,这次南昕给沈七联系的地方,便是直接在他们公司进行的。
这是一家不算太大的公司,都没有自己独立的大楼,只不过是在一个写字楼里找了两层位置来作为办公的地点。
不过这一切对于一只猫而言,你也不能要求太多了。当南昕把沈七装在自己的口袋里,顺便提着这个家伙走进了办公楼的时候,他明显地感受到了周围投过来的好奇的目光。
当然了,都是善意的目光。
沈七的心情也很不错,至少他在这里是受欢迎的。
“来的挺早的啊!”
这个时候,有人踩着高跟鞋走了过来。她长得很是漂亮,一头长发更是乌黑亮丽。
沈七把头微微抬起,看着过来的这个女人,只觉得对方的气质不错。不过最抓人眼球的,应该是她怀里抱着的一只英国短毛猫。
说实话,当沈七还是个人类的时候,他对于英短就非常得喜欢。因为这种猫看起来的确很漂亮,就是有些昂贵。
南昕见到了对方之后,也是温柔地笑了笑,嘴边露出了一个热情的笑容。
“嗯,把该做的事情都做好就过来了。你有别的事儿就先忙把,我自己在这逛一逛。对了,你手里的这只猫是你养的宠物吗?”
南昕好奇地问道,对方手里的这只英短的确很可爱,她已经有了种不可遏制的撸猫的冲动。
这位美女显然是一眼看穿了南昕的想法,她直接拱手相让,把自己手里暖和和的英短送到了南昕的怀里,随后才开口笑道:
“这不是我的猫,她呢,是我们以前的代言人,可是一只万人迷的小公主呢!看看她的这个毛,很漂亮对不对?”
听着对方那洋洋洒洒又壮志凌云的感慨,沈七心里却有几分嗤之以鼻起来。不就是一只短毛猫么,看那模样,恐怕真以为是个公主了。
或许是沈七的想法太明显,都被他自己给写在了脸上。那只骄傲的英短到了南昕的怀里之后。先是愉快地蹭了蹭南昕柔软的胸部,随后它又把头扭了过来,和沈七对视着。
“哼,原来是一只串串?我还以为,新来的搭档是个品种猫呢?看你那模样,也不像是什么好看的猫咪,到底是怎么选上你的?”
说实话,这只猫的话太尖酸刻薄了,让沈七听了之后都觉得浑身不舒服。这个人在骄傲个什么,她会说人话么?明显不会,可是他会啊!
这就是沈七的优势了。只不过这个优势不能摆在台面上说。然而沈七又觉得自己必须得找回场子。不然就平白无故被这只野猫给瞧不起了。
思考了片刻之后,沈七这才用他许久没有使用过的动物通用语对这只骄傲的英短说道:
“哼,我来这儿,因为我是自带流量的。流量你懂不懂?我可是一只网红猫,小鲜肉那种级别的。”
沈七这话说得甚至激动,仿佛是要把这只英短给吓死了一样。
然而,事与愿违,这只英短不过是哦了一声,随后冷冷地说道:
“呵呵,原来又是一个网红。你们这只猫咪会做的,不就是成天摆个姿势拍照么?除此之外,你什么都不会。你知道站在哪个位置,拍出来的照片更好看么?你知道拍广告的时候,需要怎样表现出真挚的感情么?很显然,你也不会。你来了,这不过是做我的洗脚婢而已。”
她的话相当得冷漠和看不起人,把沈七直接给弄得哑口无言了。他显然是准备反驳的,只不过在吵架方面,沈七真的是一点都不擅长。
或许是他们之间交流的时间过多了,一旁的南昕笑着走了过来,蹲下身子对沈七说道:
“喜不喜欢这只猫妹妹啊?要不要和她谈恋爱?”
“不要!”沈七和这只英短几乎异口同声地大叫了出来。南昕虽然没听懂,不过她从两个人的表情,也可以猜测出来了。
她狡黠地一笑,又继续去摸那只英短去了。写一瞬间,沈七忽然有了一种浓浓的危机感。他会不会,哪一天就被南昕给抛弃了,毕竟女人都是一种喜新厌旧的东西。
这时。刚刚那个抱着猫出来的人走到了沈七的跟前,和她一起的,还有一个五大三粗,看起来很容易被人联系到杀猪匠的男人。
这个男人先是看了眼沈七,他那眼神让沈七有几分担忧了起来。
“就是它么?这么胖的猫咪,恐怕是要减肥了。”
对方很是认真地说道,弄得沈七自己都有些不好意思了起来。他其实也不算太胖吧?
倒是那只英短,喵喵喵地笑了起来。从它的表情来看,八成是在嘲讽沈七的,这让他很是不爽。
“不过,回去稍微少吃点就好了,不用专门给他池减肥粮。”
那个五大三粗的男人看了眼南昕,非常认真地重复道。
望着对方的表情,沈七忽然觉得,自己好像要面临一个非常可怕的现实了。至于南昕,则是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实在没好意思把我们家猫咪最喜欢池汉堡薯条喝可乐这种垃圾食品的事实告诉对方。
减肥的事情告一段落之后,那位漂亮的美女总算是揭晓了这个男人的身份。她有些激动地说道:
“他呢,就是我们这里的发型师了。很多猫咪的家长,都回来找他做造型。不过那个收费可不是一般的贵。今天我们就免费让你体坛体验,沈七,觉得高兴吗?”
望着对方热情四射的表情,沈七觉得,如果自己摇头的话,这个女人恐怕会立马崩溃的。
于是他点了点头,露出了一个假笑的表情。那个女人立刻便喜笑颜开了,还一个劲儿地和南昕说,你家的猫咪真是聪明又可爱,完全不会怕人。现在的好多猫咪,都被他们的主人把性格给养坏了。
倒是那只英短,冷冷地看了眼沈七,随后忍不住吐槽道:
“哼,趋炎附势的家伙。就知道去讨好人类,像你这样的人,简直让我觉得耻辱。”
沈七顿时就有些无语了,自己不过是表达自己的善意而已,怎么在对方那儿,他好像就变成了什么十恶不赦的大坏蛋一样了。真是让人无话可说了。
不过那只英短也只是说说而已,并没有继续去纠结这些。因为他发现,这只英短也和他一起,被那个造型师给拎走了。
这一手一只猫的行为,着实是让沈七笑开了花。说真的,他从来没有想到,自己有一天会被人从脖子那儿就提起来了。
两个人离开了之后,便一起来到了一个化妆师。那个造型师把沈七往一张椅子上一丢,随即说道:
“呵呵,我这个人有个习惯,做造型的时候呢,喜欢听电台,你们不介意吧?”
他这句话应该就是说给自己听得,毕竟没有一个人类会渴望自己的宠物回应自己。除非,他疯了。
那只英短却煞有介事地提醒道:
“这个人就是个神经病,每次在他这儿做造型的,他百分之百就放那个鬼故事的电台,听起来慎得慌。就是讲几个人去盗墓的。你说这人类啊是不是闲得慌,还跑去盗墓了呢!”
沈七心中有几分尴尬,这盗墓的小说,该不会是指自己吧?
当电台一开,他听到自己和老白的声音之后,沈七的表情就愈发精彩了。
“我这几年做古董和拓本生意积累了不少看人的经验,这一行最考你眼力,既要会看东西,又要会看人,我一看这个胖子,就不是个实在人,想从这种人嘴里打听消息,说好话不如激他,于是装做根本不相信他的样子,说:“说的和什么似的,你要真知道,你能像个没头苍蝇一样在这里乱撞?”
胖子果然就范了,拿电筒照了一下我的脸,说:“你小子还不信?我胖爷来之前可是实实在在做了一个多月的准备工作,你们知道这鲁殇王是干什么的吗?知道借阴兵是怎么回事吗?知道鬼玺有什么用吗?”看我不说话,他得意地一笑,“我告诉你,这鲁殇王,说的好听是个将军,其实说白了和我们一样,就是个倒斗的。”
我忽然想起,三叔也说过类似的话,但我不是非常能理解,他们到底是怎么看出来的,胖子继续说下去:“可是人家比我们厉害,倒斗倒得都封王了,帛书上有记载,那鲁殇王的部队,大多数都是白天休息,夜里行军,而且经常一下子整支部队就消失了,然后又突然在另一个地方出现,而且他们去过的地方,经常是‘坟多破败,问之,则曰阴兵尽出也’,你说我们这些唯物主义的无产阶级革命工作者,怎么可能会相信世界上有阴兵这种东西啊!他们必然是到处挖坟盗墓,如果被人发现坟土被动过,就说是鲁殇王借了这些墓主的魂魄,于是借阴兵一说便四传开来,那个时候的人非常迷信这些,后来就传得神乎其神了。”
我不是非常相信,说:“你们就凭这些信息就做这个结论,未免太武断了吧。”
胖子瞪了我一眼,怪我插嘴,说:“当然不止这么点证据,最直接的证据就是,这七星疑棺,历史上记载,首先就是盗墓贼使用的,因为他们自觉盗墓无数,惶恐死后遭到相同的命运,于是凭借他们的经验,设计了这个虚棺之局。他们认为,无论机关再精巧,也拦不住盗墓贼,唯一的办法,就是让他们犹豫不决,无法下手!这七个棺材,除了一个真正的主棺之外,其他六个,无论哪个被误开,都是九死一生,里面不是暗弩就是设了邪术。到了宋代以后,这个局才逐渐被一些能人巧士发扬光大,这种设计出自不光彩的职业,普通人家是觉得不吉利的,而且一个墓穴里放七个棺材,花费也太高。”
我看这胖子看上去十分粗枝大叶,没想到竟然有这么渊博的知识,不由觉得一敬,但我看他应该还没说完,于是问:“照你这么说,那有没有办法分辨出哪个是主棺?”胖子拍拍我,大概看出了我的态度变化,非常得意:“看你小同志还挺好学,那我就学孔老二悔人不倦好了,你听好,要分辨这七星疑棺,并不是没有办法!但是,我们行有行规,一般人倒斗遇到七星棺,都会叩几个头自觉退出去,老祖宗不会怪罪。以前兵荒马乱的年月,一些搬山道人衣食无靠,实在没有办法,终于破了规矩,那时候有个高人,就想出一个办法,破了这个局,那就是用两根撬杆,棺材翘起一角,然后在棺底凿穿一个小孔,用一个铁钩探入,看看钩出来的东西是什么,这样一来,就可以判断这棺材里到底是什么。”
我不由感叹,这盗墓者和设计者之间的斗智,真的是可以写一部书了,那胖子突然很神秘地凑过来,对我说:“但是这里的七口石棺,恐怕都是假的,恐怕这个鲁王墓,都是假的。”
他又用狼眼照了照我们刚才掉下来的那个石道口,看看没有什么东西爬过来,才继续道:“本来我是怎么也想不通这一点,但是当我掉到这个石道迷宫里的时候,我突然间发现,这里竟然是一个西周墓。”我大吃了一惊:“难道这里不是那些工匠挖的逃生通道?”
这个时候潘子在角落里骂了一句:“我早和你说了,这里怎么可能是逃生通道,你见过谁把逃生通道挖得像迷宫一样?谁会有这么好的兴致?”我大大的迷惑,心里似乎想到什么又抓不住重点:“怎么可能有人会把自己墓穴修在别人的墓穴上面?这不是想断子绝孙吗?”
胖子摸了摸嘴巴,说:“你也是个倒斗的,自然知道风水这些说法,我们这些倒斗的人是最不屑的,这风水除了指导我们倒斗外,我真看不出还有什么其他用处。这风水是门学问,但是古人的学问,死人的学问,和我们这些社会主义大好青年是不相干的。”他特地拍了拍自己的胸脯,“而且,这把自己葬在别人墓里的,风水也有这么一说,好像是叫……叫……叫什么……藏龙穴,反正就是类似一个名字,这些肤浅的名字我们就不要去管它,反正把自己葬在别人的墓穴里,只要你命理配合,布置得当,也是非常有可能的,所以,那鲁殇王的棺材,必然就藏在这西周墓里,绝错不了!”
潘子听了他这话,扑哧一声笑了出来,说:“怎么,就你这熊样,你也能懂风水?”
那胖子大怒:“什么懂不懂的,如果我不懂……我怎么能知道这么多东西?”潘子哈哈大笑,但是一笑伤口就疼了,不由捂着肚子,说道:“也不知道你哪里听来的这些胡说八道,你要是真懂风水,你带我们走出这个迷宫去?我可以是转了七八个圈都找不着路。”
我听潘子说起来,便想起了一件事情,问道:“对了,当时你们怎么丢下我自己跑掉了,你知道我几乎被吓死!三叔他们呢?”
潘子艰难地直了直身子,说:“我也不是很清楚,那时候那小哥去追这个死胖子,虽然三叔让我不要追过去,但是我心想那小子如果紧张起来,必然是有重要的事情,而且,有件事情我没和你说,我总觉得这小子跟着我们过来,目的不单纯,我不是很相信他,也想去看看,所以我就跟上去了。”他皱起眉头,很迷惑地说,“我跑了几分钟,突然看见前面的墓道里有什么东西,我拿灯一照,那东西就嗖一下不见了,我有点紧张起来,就走到那个地方,这个时候,我看到了,那石头和石头的缝隙里,好像夹着一只五指一样长的人手。”
胖子一惊,嘴巴动了动,好像想说什么,但是他最终没发出声音来。
潘子回忆着那个时候的一切细节,说道:“于是我就凑过去看,你知道我这人就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好奇心,大便也想尝一把,现在想想还真有点后怕,我真没想到那只像手的东西,竟然突然就冲了出来,一把就卡住我的脖子,那力气大的,几乎要把我卡窒息了,我那个时候也不知道怎么办,幸好身上还有把军刀,我一边手脚乱登,一边去割那手,发现这手的手腕细得吓人,几乎就比那手指粗一点点,也不知道它的力气是哪来的,我一刀下去,就划了一道很长的口子,那手马上就松手了,缩回到墙缝里去了。”潘子摸摸脖子,“我想他妈的,这墙后面肯定有蹊跷,就去查这墙,我左敲敲,右踢踢,突然不知道按了什么东西,妈的整个人就掉下去!”他拍了拍墙,“以后你们也知道了,我掉到和这里一样的一个石头室里,然后发现了石道,幸亏老子身手好,跳了半天,终于跳了上去,要不然还真不知道什么时候才会碰到小三爷。”
“那这么说,你也不知道三叔他们的下落?”我叹了口气,潘子显然也刚刚知道三叔他们失踪了,也露出了非常忧虑的神色。我转向胖子,问他,“死胖子,那你是怎么下来的?你给我说实话,那鬼东西是不是你招惹了出来的?”胖子说道:“哎,你要这么说那我真是比苏三还冤了,我跑到那地方时,那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老头子已经把那怪物弄出来了,跟在我后面那小子看到了,叫了声糟糕转头就跑,我一看,如果要我和那怪物拼命,估计也不是没有胜算,但是革命的火种还得保存啊,而且组织上给我的任务我还没完成呢,于是我也转头就跑。跑了一会儿,我看见那小哥在我前面停下来,叫我站在那里,我还没明白怎么回事儿呢,他一脚踢了一下墙壁,我就掉下来了,我还以为他要救我呢,没想到下面这么多虫子,娘的。”说到这里,他看了看四周,好像惶恐又有虫子爬出来咬他一样。
潘子看了我一眼,说:“你看,这小子好像对这个古墓非常的了解,非常的不简单。肯定有问题。”我一直觉得那闷油瓶不错,因为只要有他在,我就觉得很有安全感,但是潘子这么一说,我也觉得,这一路上来,那家伙好像知道的太多了,好像什么他都能料到一样,不由也怀疑起来。在我包里还有胖子那里找来的几块压缩饼干,我想起来也很长时间没有吃东西了,于是拿出来大家都吃了一点,潘子吃的很少,说万一他肠子已经穿了,吃多了也是漏出来,还是留给我们吃,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出去。他这么一说,虽然胖子很想吃也不好意思吃多了。我又把我碰到的事情和他们说了一遍,人也逐渐放松了下来。
我们沉默了一段时间,又聊了点别的,胖子说这么干坐着也不是办法,要不我们还是进那个石道碰碰运气,潘子也这样想,于是我们决定再休息一下,然后出发。
我迷迷糊糊地打了个盹,半睡半醒之间,突然看见胖子在朝我挤眉毛弄眼睛,我本来就觉得这个胖子非常的不靠谱,有点精神分裂的感觉,你说谁能在个古墓还能想出来头上套个瓦罐吓唬人?这种人不是胆子太肥就是脑子太瘦。现在我们这里一个人身负重伤,三个人不知去向,这种环境下他竟然还能有兴致朝我做鬼脸,要是我还有力气,必然冲上去给他一下子。
但是,这个时候我发现就连潘子也在朝我挤眉弄眼起来,我想:吓,神经病也能传染?就见他们两个人不停地拍自己的左肩膀,嘴巴一动一动,好像在说:“手,手!”我看他们头上冷汗都下来了,觉得奇怪,于是看了看自己的手,没什么异样啊,难道是我的肩膀,我很随意地转过头去,突然发现我肩膀正搭着一只绿色的小手。”
“吓死我了!”
那只高贵的英短感慨起来,而沈七自己却哭笑不得。打心底里佩服起南派三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