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济医院后面的别墅病区,每一个病房独门独院,内部十分高档豪华,且十分安静。
关键是这里的医生护士都签过保密协议,对入住病人的身份、隐私不得透露分毫,否则轻者开除加赔偿,重者可能吃上官司。
所以,夏蕊蕊住在这里,一点也不担心自己的秘密被捅出去。
她从小宝的口中得知了自己被救的经过,加上唐皇添油加醋的描述,听说男人在她没有醒来的那段时间近乎疯狂,甚至扬言如果她有什么问题,便让所有参与抢救的医护人员陪葬。
难怪那些医生护士看到她都颤颤兢兢的,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此刻,夜色已深,跟着担心了一天的小宝已经睡着了,她抱着儿子陷入沉思。
不得不承认,命运真是个奇妙的东西,越是不想跟某个人扯上关系,它就偏偏让你和他剪不清理还乱。
她不想欠他的,现在却欠下一条命,不对,加上之前的两次,这是他第三次救了她。
老话说滴水之恩涌泉相报,何况是救命之恩。
可怎么报?
钱,他多的是。
情,她无法给予。
夏蕊蕊正躺在床上胡思乱想着,男人悄无声息地推开门走了进来,径直走到床头,摸了摸儿子熟睡的小脸旦。
“这么晚了,你还来干什么?”她从沉思中惊醒,看到他不由皱眉。
靳司曜淡声答道:“我不放心小宝。”
她默然,明知道男人不放心的是自己,也不想点破。
“小宝有我,你回去休息吧。”夏蕊蕊打了一个哈欠,意思很明显,我也要休息了,你请便。
靳司曜不由瞥了女人一眼,真是冷血的家伙。
他救了她,不说一句感谢话也就算了,还是照样冷眼以对。
不过算了,看在她生病的份上,不跟她计较了。
不计较,不等于如她所愿。
不是撵他走吗,靳司曜索性挨着小宝躺了下来,“小宝半夜睡觉不踏实,我得陪在身边才放心。”
不是吧,男人居然睡在了她的床上。
夏蕊蕊本来对他存有感激之情,说话行事都留有情面,被他这么一弄全部烟消云散。
面色顿然浮上一层寒霜,冷冷道:“你别太过分了。”
靳司曜不觉好笑地勾起薄唇,反问一声,“我哪里过分了?”
呃?
被男人这么一问,夏蕊蕊也想起来了,两人还有夫妻之名,人家一直没要求行夫妻之实已经够忍让了。
可是,双双躺在一个床上,即便中间隔着一个小宝,仍让她无法接受。
“求你了。”
夏蕊蕊咬了咬唇,轻轻吐出一句。
女人的神色透着些许疲惫,似乎被某些东西压得透不过气来,他知道,她已经陷入了执念,就像当初的自己一样,想要完全走出来恐怕需要时间。
“我在沙发上睡吧。”靳司曜不忍心惹她生气,便翻身下床,走到沙发边躺了下来。
夏蕊蕊无奈地努了努唇,顺手摁灭床头灯,那份与男人共处一室的不适,终于在黑暗的掩护下消减了一些。
半夜,她被一阵细碎的声音惊醒,蓦然发觉外面起风了,卷起窗帘不时地啪啪作响。
记得他那会和衣躺下,身上没有任何遮盖物。
夏蕊蕊悄悄地爬了起来,走到窗户下的沙发边,果然发现男人冻得蜷缩成一团。
咳咳……
她刚准备转身,去护士站要床被褥来,沙发上的人咳了起来,来不及思考便伸出手,将他轻轻摇醒。
“蕊蕊,你哪里不舒服吗,我去叫医生。”
靳司曜蓦然惊醒,看到她在旁边摇晃着自己,以为她身体不适。
“我没事。”夏蕊蕊拉开灯的同时,将一脸的担心收了起来,淡声道,“不过你咳得我睡不着觉。”
一阵风钻进来,靳司曜忍不住打了一个寒噤,“抱歉。”一边道歉一边回身关上窗户。
“继续睡吧,我保证不咳了。”说着,他就要重新躺回沙发上。
夏蕊蕊面无表情地冲他道,“上来睡吧。”然后回到床上,将被褥重新整理了一下,分了一部分出来。
同意他上床了?
靳司曜欣喜万分,乐不可支地跑过来,双腿一撩上了床,冲她响亮一声,“谢谢老婆。”
无语。
真是给点颜色开染行。
“我只是受不了你的咳声,别想太多了。”夏蕊蕊关了灯,在黑暗中扔出一句。
口是心非。
明明是担心他着了凉,偏要装出一副漠不关心的样子。
黑暗将男人唇边的一抹得意与欢喜掩饰,靳司曜口中却诚恳至极,“你放心,我保证不会想太多的。”
夏蕊蕊懒得理他,便翻了一个身背对着他睡去。
“妈咪。”小宝低叫一声,软软的小胳膊搂住她的脖子。
她连忙翻回来搂住小宝,恰巧男人也来搂儿子,两只手在小宝的身上相撞,夏蕊蕊火烫似地缩了回来。
忍了忍,才将翻身背对的念头打消了。
如此一来,她面朝左,他面朝右,一起拥着夹在中间的小宝,呼吸相闻。
夏蕊蕊不知道怎么搞的,只觉得心烦意乱。
他的味道无所不在,钻入她的鼻端,狠狠地闭气,可一旦松开鼻子,那股清浅好闻的气息便愈加嚣张地侵袭她的嗅觉功能。
好烦。
呼吸开始变得粗重,却又不自知。
此刻,男人借着黑暗的掩护肆无忌惮地吸取着她口中的芳香,久违的气息让人沉醉。
五年,一千八百多个日日夜夜,他朝思暮想的也不过如此,白天跟她同在一个屋檐下生活,晚上在同一张床上相拥而眠。
今天,终于实现了愿望。
他越想越得意,手臂不由自主地伸出去,将一大一小紧紧搂住。
啪地一声,女人将他的胳膊推开,压着声音厉声喝斥,“请你自重。”
靳司曜捻了捻手指,上面还残留着女人腰肢上的触感,柔软的,温热的,一边回味一边没脸没皮地笑了。
可恶。
夏蕊蕊恰好看到了,气得暗骂一声。
他从前不是这样的,这份无赖样也不知道跟谁学的。
有心跟他拉开距离,可被褥就那么宽,三个人只能挤成一团才勉强够用。
她有些后悔,不该引狼入室,不对,是引狼入被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