报上说女儿当年走投无路,被受害人的儿子收养,李兰几乎可以断定, 那家伙收养女儿,铁定是为了报复。
这三年,女儿必然受尽折磨。
最后 ,被迫成了男人包养的情妇。
一念及此,李兰心如刀割。
自己养的女儿自己明白,蕊蕊不是那种贪慕虚荣、行为不端的女孩,如果不是走投无路,肯定不会甘心当男人的玩物。
都怪我,连累了女儿……李兰用力揪着自己的头发,突然往床柱上碰去。
“唉呀,你这是何苦,事情都已经发生了,何必想不开。”护工奔上去,抱住她的身体,以免她继续自残。
女儿,对不起,是妈不好,没能保护好你,李兰无声地流着泪,痛恨自己害了女儿,也憎恨那个毁了女儿清白的家伙。
“妈,听说你又发病了,怎么会这样?”随着一声,夏蕊蕊走了进来。
李兰心痛地闭上双眼。
“都怪我,不该给她吃瓜子,可能是呛着了。”护工连忙满口自责地解释。
夏蕊蕊一心在妈妈身上,根本没发现护工躲躲闪闪的眼睛,惊见妈妈满脸都是泪水,“妈,到底怎么了这是?”
本来妈妈身体恢复得很好,她还开心不已,结果又突发状况,令她的心再一次揪了起来。
“没……事。”李兰慢慢睁开眼睛,艰难地挤出一丝笑容,用眼神告诉她:就是觉得你太辛苦了,妈妈心里难受。
夏蕊蕊一边帮妈妈擦干泪水,一边没好气地睨了妈妈一眼,“跟你说过多少回了,女儿照顾你是应该的,以后不许胡思乱想,听到没?”
李兰听话地点点头。
“你有一个这么好的女儿,应该开心才对。”护工也在一边劝慰。
李兰示意她出去一会,“我…。。女儿……一起。”
护工犹豫一下,还是出去了。
母女俩便依偎在一起聊天。
“妈,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买房子了,等你身体恢复得差不多了,我们就搬过去。”
李兰一听,欣喜地嚷了起来,“真………的?好……好,我女儿……出息了。”说着,困难地抬起手抚摸女儿的脸颊。
“妈,是真的。”夏蕊蕊捉住那只粗糙的手,忽然发觉,妈妈的眼中充满依依不舍。
疑惑一闪,可是当她爬起身来,认真地看过去时,妈妈却表现得兴致勃勃,“蕊蕊……房、子、现、在、可、以、住、吗?”
夏蕊蕊被妈妈情绪感染,心想可能是自己想多了,当即笑道,“还没来得及打扫,等我抽空打扫一下,再添点床上用品就可以住了。”
李兰一把抓住她的手,“去……扫一扫。”
“妈,不用那么急吧。”她没想到妈妈比自己还心急,“等你好得差不多了……”
话还没说完,便被妈妈打断了,连比带划地说,“去,去。”
“也好,等我打扫干净了,先带你过去看看。”爸爸走后家就散了,房子一直成了妈妈的心病,如今听说她买了房子,想必是太高兴了,心情急迫一点也可以理解。
夏蕊蕊当即起身,“那我叫护工阿姨过来。”
妈妈却摇头说不用,她想一个人静一静。
见妈妈状态不错,她便叮嘱了两句,拿起包包出门。
等她一走,李兰从枕头下摸出一个手机,那是刚才趁女儿上卫生间,从女儿包包里偷出来的。
抖嗦着手滑开,看到有个相机标志,当即点了一下,里面存了好多照片。
她一张一张翻看着,嘴角难得地浮出笑意,女儿长得真漂亮。
突然,一张男子睡颜照跳了出来,她认出来了,正是报纸上那个年轻男人。
他睡着的样子倒是不像报纸上那张照片,一副阴冷无定的样子。
这个男人一看就不是好相处的人,女儿跟了他肯定没好日子过,想到这,李兰只觉得揪心抓肝地疼。
她退出界面,打开通讯录,蓦地看见“老公”两个字,这个号码跟女儿也联系得最频繁。
应该是他了。
她手一点,拨了过去……
天使疗养院依山傍水,风景绝佳,当初投资者正是看中这一点,才选址于此。
时值上午十点多钟,很多病人在疗养院院子里晒太阳。
此刻,通往山上的小道上,妇女独自坐在轮椅上,凭栏远眺。
不一会儿,一个浑身散发着俊冷气息的年轻男人缓缓而行,一直走到轮椅后面站定。
“你好。”
听到这一声,李兰慢慢摇动手柄,将轮椅转过来,看到来人,眼神瑟缩了一下。
年轻人的气场太强大了,令人不适。
加之,见到他,让她想起了三年前的那场车祸,对于死者及其家属自是无妄之灾,对于夏家,何尝不是家破人亡的惨变。
“找我,有事?”
如果不是她在电话里再三恳请,靳司曜不会来。
眼前这位妇人,当年为了帮丈夫逃避罪责,无所不用其及,算起来也是帮凶。
面对她,他会不由自主地想起父亲惨死的样子,即便是隐藏情绪的高手,这一刻,眼底仍然放射出明显的恨意。
这恨意,李兰感受到了。
越怕心疼女儿,每天跟一个对自己充满仇恨的人生活在一起,日子之难挨可想而知。
她抖索着摸出一张皱巴巴的报纸,“上面……说的……是真的?”
靳司曜扫了一眼标题,唇边浮上恶意的笑容,“是。”
呜呜,报纸滑落,妇女双手蒙着眼,泪水从指缝里汹涌而出。
可怜的女儿,这三年来肯定受尽折磨。
李兰脑补出各种女儿被虐待的画面,又难受,又自责。
“哭够了没有?”
看到妇女的样子,靳司曜心底涌上一丝快意,让仇人伏法,让其家人受罪不正是他的愿望吗?
“靳、少、爷。”良久,李兰终于平静下来,抬起脸,冲他一个字一个字艰难地发声,“你……爸爸的事是……我们夫妻俩……做的孽,跟蕊蕊无关……求你放过她。”
说完一大段话,李兰气喘吁吁,靠在轮椅上不停地呼气,吸气。
尽管从法律的角度来说,妇女算是他的岳母,但从心理上,靳司曜无法接受。
她没将结婚的事告诉妈妈,他更加不可能说。
“这就是你找我的原因,我看没必要谈下去了。”他冷冷地说完,转身迈开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