历时两个多月,夏蕊蕊在剧中的戏份全部拍完。
回到海城的第二天,便接到安承泽的邀请,晚上一起吃饭。
自去年底,安承泽时装发布会在世界各地巡回演出,下一站也是最后一站定在海城市。
华灯初上时分,夏蕊蕊如约前往酒店,刚下车,便看到一个熟悉的身影,下意识地皱眉,怎么哪里都能碰到他。
站在原地踌躇不前,靳司曜却迎了上来,“怎么不进去?”
“你怎么在这里?”她只得迈开步子,答非所问地反问一句。
男人自然地跟她并肩前行,“请客。”
“噢,那你快去吧,免得客人久等。”她连忙说道,恨不得他立马在眼前消失。
靳司曜呕得牙根发痒,却又不敢发作。
“说不定我们的客人是同一个人呢。”他偏不走,还意味深长一声。
夏蕊蕊嗤了一声,怎么可能,他要是知道自己跟谁一起吃饭,就不可能这么说了。
进了酒店大堂,迎宾员上前殷勤相问,两个人同时报出楼层,“六楼。”
夏蕊蕊不禁泄气,真是太巧了,想早点甩掉他都不成。
没办法,只好两个人一起进了电梯,按下同一楼层键,到了六楼,她率先跨出电梯,直奔目标包间。
身后,男人脚步声不疾不徐。
到了门口,服务生帮忙推开厚重的实木门,有人不由分说挽住她的胳膊。
“你干嘛?”她压低声音怒问。
男人笑道:“不是说好了,一起宴请安先生吗?”
什么什么什么,她什么时候跟他说好了,还一起宴请安先生?
是简嘉出卖了她。
夏蕊蕊又气又怕,气的是他居然不请自来,怕的是他吃起飞醋来,不知道会怎么对付安承泽。
“你先回去,我过会回来向你解释,好不好?”唯今之计,只能想办法打发他走,一定不能让两个男人见面。
靳司曜却带着她走了进去,老远便冲着先来一步的男人伸出手去,“不好意思,来晚了。”
安承泽闻言,抬起头一看,整个人怔住了,不过瞬间便恢复如初,起身握住来者的手,“哪里,靳总太客气了。”
虾米情况?
看着两个男人热情洋溢地握手寒暄,夏蕊蕊整个人处于懵逼状态,搞不懂靳司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
“请坐。”
寒暄完毕,靳司曜十二分客气地做了一个请姿。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这顿饭是安承泽相请,男人不请自来,还一上来便反客为主,真是见了鬼了。
客套半天,双方终于就座。
安承泽独自坐了一方,夏蕊蕊和靳司曜并排坐在对面。
“可以上菜吗?”见客人一一就位,服务生过来询问。
靳司曜答道:“可以。”
什么叫可以,他也太不把自己当外人了,明明是安承泽请客好不好,弄的好像他是主人似的。
夏蕊蕊心中腹诽,面上却是半分不敢表露,现在这个情况,只要他不当众发飙就算万幸。
很快上了菜,靳司曜亲自开了酒,按照先客人,后女人,最后自己的顺序一一倒上酒。
噢,她要疯了。
“安先生。”就在夏蕊蕊内心极度崩溃之时,靳司曜却姿态优雅地端起酒杯,冲对面的男子道,“我一直想找个机会感谢安先生,五年来对蕊蕊和小宝的照顾之恩,这一杯,我干了,你随意!”
说完,他仰头一饮而尽。
安承泽想要制止都来不及了,只好端起酒杯,将波澜起伏的心绪压制住,温淡一声,“靳先生客气了,我和蕊蕊相识多年,又同住一个屋檐下生活五年之久,照顾他们是我份内之事。”
相识多年……
同住一个屋檐下五年……
份内之事……
靳司曜暗暗冷笑一声,这位享誉世界的美男子安承泽,看上去温和典雅,说出的话却是绵里藏针,毫厘不让。
“蕊蕊,你看你,麻烦人家安先生那么久,也不说声谢谢。”他偏对,含笑提醒。
夏蕊蕊笨笨的,哪里知道两个男人话里有话,已经交锋了一个回合,闻言,倒觉得这提议正中下怀。
遂举起酒杯,冲对面无比真诚一声,“谢谢安先生收留我和小宝,我先干为敬!”
说完,竟然也学着男人的样子,一口气抽了。
安承泽心里那叫一个苦,这两个人摆明在上演夫唱妇随的戏码,处处都在提醒自己,你是个外人,人家才是相亲相爱的一家人。
偏偏,夏蕊蕊根本不知道内情,亮着空杯子冲他俏皮一声,“我的诚意不小吧?”
安承泽苦笑一声:“是不小。”
某人在一边心花怒放,只差没笑出声来。
几杯酒下肚,女人脸色嫣然,话也多了起来,而靳司曜也不拦她,由她胡闹。
“不行了,脸烧起来了,我去洗把脸。”夏蕊蕊晃晃悠悠地站了起来,趴在男人的肩膀上,魅笑出声,“你好好陪安先生喝酒,不许怠慢了我的客人。”
“遵命。”
靳司曜拉长声调,余光一瞟,看见对面的男人神色一黯,越怕柔声叮嘱,“你小心点。”
夏蕊蕊答应着去了洗手间。
桌上,靳司曜默默替两人满上酒,神色蓦然端凝。
“安先生,当年,虽然我父亲不杀伯仁,但你们的父母却因我父亲而死,我深感痛心。”
安承泽的脸庞痛苦地抽搐着,扭成一团,以至原本俊美无俦的五官扭曲得变了形。
“住口,你不要再说了。”他捂着胸口,表情痛不可抑。
靳司曜默然,亲眼看到父亲死状的情景他也经历过,那种痛彻心肺的感觉他也再清楚不过。
“我不求你原谅,只希望借这个机会表达我的歉意。”他缓缓开口。
安承泽的目光射出愤恨的光芒,“你别再猫哭耗子了,我只怕自己没有能力为父母报仇血恨。”
靳司曜长叹一声。
“我知道,恨,是一件既伤人也伤已的事,那种滋味我并不比你体会得少。”
“你们在聊什么?”女人欢叫一声走了过来,不想脚步一个踉跄,整个人跌坐在他的怀里。
靳司曜扶住她,爱怜地摇摇头,“你醉了。”
“我没醉。”女人双眼迷离,不服气地嘟着粉嫩唇瓣,娇滴滴,媚声反驳。
安承泽站了起来,“谢谢你的招待,告辞。”
“招待不周,请多担待。”靳司曜了然,不作挽留。
安承泽走了两步停下了,却没有回头,“我不能保证不恨你,但我可以做到,不会将这份恨意带给下一代。”说完,大步离去。
如此,足亦。
靳司曜抱起女人,眸光温柔地含住她,小东西,只有醉了才会这么乖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