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不容易止住咳，夏蕊蕊连忙抬起视线，只见男人衣衫上星星点点沾满自己喷出的蛋糕屑。
一片狼籍，惨不忍睹。
“不好意思。”可是，这也不能怪她啊，谁叫他没事做出那样的惊天大举动。
居然舔食沾有她口水的渣渣，夏蕊蕊直到现在，还觉得不可思议。
靳司曜见她总算好了，轻舒了一口气，低头一看，发现前面胸口上沾满五颜六色，索性挑起一块蛋糕，往小宝的脸上抹去。
“啊，爸爸好坏。”小宝大叫着依样画葫芦，抓起蛋糕往爸爸身上扔去。
一大一小在甲板上你追我赶，混战在一起。
夏蕊蕊在一边看着，不禁感慨，这样的情景放在五年前，真是想都不敢想。
男人确实也改变不少，身上的冷酷味道不见了，变得越来越温情而开朗。
尤其是在今天这个特殊的日子里，他没有“发疯”，看来心理上的创伤好得差不多了。
只是，他的伤治愈了，她的心却始终无法释怀。
对于妈妈的死，夏蕊蕊仍旧梗梗于怀，不能原谅。
“妈妈，救命。”
小宝眼看不敌，跑过来躲在她的身后，啪地一声，一块蛋糕在她的脸上开了花。
“对不起，扔错了。”
男人急忙帮她抹，可他手上原本沾着大量的奶油和蛋糕，同她脸上的和在一起，竟是越抹越多。
“够了。”
夏蕊蕊微恼，一把推开作乱的手，抬起手臂将挡在眼睑上的蛋糕抹掉。
“小宝，疯够了吧，跟妈妈下去洗干净。”说着，便不由分说拉起小宝走下甲板。
靳司曜看了看浑身的奶油和蛋糕，唇角不由勾起玩劣的笑容，这可是他的处女疯，从小到大，还是第一次这么不顾形象地玩闹。
打小，他作为靳家未来的接班人重点培养，除了学习各种知识，礼仪规矩更是不可能少的课程。
言谈举止，皆是派头，自是毫无乐趣可言。
感谢小宝，给他补了一场童趣。
或许，更应该感谢女人，将小宝带到这个人世间，一念及此，心中一缕柔情荡漾开来。
夜深了，装潢奢华的卧室里，小宝已经睡着了，夏蕊蕊和靳司曜分别坐在两边的床头。
“谢谢你不记前嫌。”她压低声音，率先开了口。
女人洗过脸了，一张素颜未施任何粉黛，肌肤胜雪，找不出任何的瑕疵，一袭白色的丝质长裙衬得她愈加清丽脱俗。
只是，表情仍就带着淡淡的清冷味道，让人想要亲近，却又不敢亵渎。
“这话应该我来说，请你原谅从前我的所作所为。”靳司曜抬眸凝视，恳切一声。
夏蕊蕊低下眸，避开男人热切的目光，“过去的就让它过去吧。”
“真的原谅我了吗？”
他惊喜一声，手在床上辗转犹疑，却在堪堪碰到她的那一刻停住了，虽然再近一点便可握住她的纤手，却还是没敢前进一步。
从来没有像现在这样，明明想要接近，却小心翼翼地迂回，就怕一不小心惹恼了她。
“不是原谅不原谅的概念，而是，我希望我们之间就此结束，两不相欠，也……老死不必往来。”
她就知道他会错了意，淡淡地解释道。
“如果我不答应呢？”他的唇扬出坚定的弧，别的都可以答应，唯独分手两个字，绝无可能。
夏蕊蕊不禁皱眉，早就料到了，只是不明白他这么坚持，何必呢。
“有意思吗？”她的唇边绽开一抹嘲弄，“前一秒，你还在父亲的墓前哀思，下一秒，却在我的生日上开怀，你不怕精分，我还担心自己人格分裂呢。”
男人脸色一僵，一沉。
她知道自己的话击中了他的痛处，有些残忍，但为了让男人认清事实，这是最有效的办法。
事实是，他不可能真正地放下，刚才种种不过是强颜欢笑。
男人从来不是个肯委屈自己的主，为了挽回她，也算是难为他了。
夏蕊蕊并非铁石心肠的人，不是不动容，只是现在的她比任何时候都清醒。
太清醒的人，往往很少犯错。
一段孽情，还是让它随风而逝吧。
“蕊蕊，你的心是石头做的吗？”男人脸色微微发白，伤感的语气就算铁石心肠足以被打动，”我的努力你一点也没感觉到吗？”
她有些不忍，便别过头，不去看他黯然神伤的脸庞，“石头的硬度差多了。”
这话用冷中带着微讽的语调说出来，加上女人别脸的动作给人看都懒得看你一眼的感觉，伤人指数简直达到五颗星。
“蕊蕊，原以为你只是一只小兔子，没想到你是一只小兽，伤起人来也是毫不手软。”看着她决绝的表情，靳司曜面色惨淡。
夏蕊蕊忽然笑了起来，“我变成今天这样，不也是拜你所赐吗？”
也对，他曾是她的监护人，她的生活与成长刻入了太多他的烙印。
“好，是我自作自受。”靳司曜不禁苦笑。
一向强势的男人突然如此无奈与无措，她的心里并不好受，也害怕自己一时心软。
“时间不早了，让船靠岸吧。”
靳司曜默然起身，出去了。
不一会儿，感觉船身轻轻晃了几下，速度也加快了，应该是转舵，朝着码头全速而去。
“回来了。”
当夏蕊蕊抱着小宝进了屋子，一直等候的邵佳音迎了上来，帮着将小宝接了过去，一起往卧室走去。
她轻嗯了一声。
“怎么，不愉快？”邵佳音仔细地看了她一眼，面色淡淡，看不出任何情绪。
夏蕊蕊摇摇头，“还好。”
邵佳音不禁叹气，这丫头的画风怎么越来越像从前的靳司曜，老是惜墨如金。
“邵前辈，我和他已经不可能了。”她低低一声，心尖忽然一抖，有些痛。
可是再痛，该割舍的还是得割舍。
邵佳音叹息一声，无言以对。
想当初，她飞蛾扑火一般地爱着他时，他却不知道珍惜，及至失去后，他现在百般努力，想要将她重新追回来，她却伤透了心，不肯轻易交出自己。
世上的事总是这么差强人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