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这个蛇头肆无忌惮地盘在洪景龙的肩膀上,时不时地还吐出阴冷猩红的信子,我一颗心立即提到了嗓子眼,下意识地想出声提醒洪景龙,但是刚刚开口我就立即伸手把嘴巴捂住,现在那黑蛇的獠牙离洪景龙的皮肤不到五公分,万一我一开口激怒了这一条黑蛇,这不就把洪景龙给害死了吗!
我万分着急地朝洪景龙挤眉弄眼,但是洪景龙却好像并没有明白我的意思,反而怔怔地看着我,我心中大急,但是又不敢声张怕激怒了黑蛇,情急之下我只好抬起手来轻轻拍打着我的肩膀,以口型告诉洪景龙:“有蛇!蛇!蛇!”
洪景龙双眼顷刻间就变得严肃起来,他果断一个半转身,与此同时猛然伸出左手朝那蛇头方向探去,但是看他这动作的轨迹,却不是为了抓蛇而去,左手手掌在黑蛇面前不停地摆动着,似乎是在吸引黑蛇的注意力?
果然,那黑蛇本来都张开嘴嘴巴准备咬洪景龙的大动脉了,但是看到这不断抖动着挑衅自己尊严的手掌之时,却猛然转移了目标,龇着两个尖锐的雪白獠牙就朝洪景龙的左手手掌咬去。
这黑蛇确实速度极快,我趴在洞口上面大气也不敢出,瞪大了眼睛看洪景龙如何化解此次危机,洪景龙果然没有让我失望,在黑蛇探头去咬他左手手掌的时候,他的右手亦是在电光火石之间就朝着黑蛇抓去,黑蛇离他手掌还有七八公分的时候,他的右手已经后发先至敏锐地抓住了黑蛇的七寸。
这黑蛇七寸被抓住,几乎下意识地就开始惊慌失措起来,回首拼命向身后咬去,但是洪景龙手法却无比娴熟,左手趁其不备以拇指、食指和中指捏住蛇头,然后双手快速上下抖动着,不出半分钟,那黑蛇就软绵绵地倒了下来,再也没有一点生命的迹象。
我心中大喜,正准备跳下洞口之际,却见洪景龙依然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盯着黑蛇的身体,甚至还后退了几步摸出了飞刀握在手里,我心中好奇,这又是什么情况,难不成这黑蛇死去的尸体还会变异不成?
我这个想法刚刚浮现在脑海中,就见那黑蛇的肚子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猛然鼓涨翻动起来,像是有一个东西在里面蠢蠢欲动,下一刻,那黑蛇肚子就被从里面破开,一个迅捷的黑影直射洪景龙面门,洪景龙微微侧身,轻松地闪过这一记袭击,而后右手手腕一甩,飞刀斜斜往上直线飞出,命中那黑影之后去势不减,竟然又直直钉在了石壁上。
“下来吧。”
洪景龙抬起头对我说道,此时我才发现他的脸色有些苍白,额头上也已经渗出了细密的汗珠。
原来对付这黑蛇并不如我想的那般轻松啊。
我小心翼翼地从洞口上爬了下来,地上的黑蛇依然软绵绵地趴在那里,这让我放了不少心,我对洪景龙问道:“怎么回事?这黑蛇肚子里是个什么东西?”
“你自己看,但是千万不要碰。”
洪景龙侧身朝身边石壁上示意,我借着手电筒的光亮朝着石壁上的飞刀所在之处慢慢走过去,等到了两三步的距离时候我看清了,原来也是一条小蛇,虽然只有五六公分长,但是生命力却极其顽强,被飞刀定住了流了那么多血还在拼命挣扎着,最诡异的是这蛇居然有两个脑袋!
我以为我眼花看错了,揉了揉眼睛仔细看了看,才发现并没有看错,这小蛇两端是一大一小两个脑袋,因为剧痛都在往外拼命吐着蛇信,看到我过来以后,两个脑袋不约而同地转身朝我龇牙咧嘴,我心中一颤,下意识就退到了洪景龙身边。
不用我询问,洪景龙主动开口说道:“你也看见了,这就是我们对黑蛇忌惮的原因,按道理讲我们习武之人对身上肌肉的细微运动和控制是最敏感的,但是那黑蛇上了身体之后,我们却一点都感觉不出来,徐宝林教授推测,是因为蛇身会分泌出一种带着麻醉性质的挥发性毒气,让我们不知不觉放松了对肌肉的控制和感觉。而且这黑蛇还只不过是一个躯壳,最大的杀手锏是里面藏着的弹影蛇。”
“弹影蛇?”我心中一惊,感觉这个名字好熟悉啊,细细一想我想起来了,在青杀口的时候,瘦猴带着的那条猎狗发狂撞倒了篝火火堆,痛苦到连自己舌头都差点咬断,当时我们剖开了猎狗的肚子,就发现了这种弹影蛇!
洪景龙并不知道我心里在想些什么,自顾自地解释道:“民俗中对弹影蛇有个传说,说是这东西如果跳到了你的影子里你就会死去,但是这也是以讹传讹,之所以这么说,是因为弹影蛇有些畏惧阳光,天生喜欢阴暗,但是弹影蛇的毒性无比强烈,你看到它两个蛇头了没有,那就意味着它有两个毒囊,单单一个毒囊分泌出来的毒素就比眼镜蛇还要强,如果让它两个蛇头分泌出来的毒素混合到一起,天下几乎没有能挡得住它的东西,所以那口飞刀,是没法用了。”
洪景龙说到这里我差不多就明白了,这弹影蛇的威力倒还在其次,但是杀死弹影蛇所花费的代价实在是太大了,在青铜门后面清一水儿的黑色强力磁石,枪械在这里面根本就失了准头,打打将臣那种大家伙还可以,要说想命中速度极快的弹影蛇,那简直是痴人说梦!
所以不论是考古队还是盗墓贼,在这条墓道里能依靠的只有冷兵器,但是杀死一只弹影蛇就要报废一把兵器做代价,这再败家子儿的人也接受不了啊。
洪景龙看了看左右:“四年之前这个地方是绝对不可能会有黑蛇进来的,但是过去了四年的时间,我也不知道这儿发生了什么,看样子这儿也不安全了啊,真是没想到,那些黑蛇连这么隐蔽的地方都能找到。”
在内心犹豫了一会儿,我还是直言不讳道:“或许这蛇群没有你想的那么可怕……我和胖子之前也碰到过黑蛇群,黑压压的一大片,但是我们点起了衣服之后,那些黑蛇不敢靠近了,你们当年没有尝试过火攻吗?”
洪景龙奇怪地看了我一眼,然后轻声说道:“怎么可能没试过,能想到的办法我们都试了,别说火攻了,炸弹都不管用,你以为你能逼退那些黑蛇是靠着火焰吗?”
“难道不是吗?”我瞬间愣住了,这洪景龙的说法也太诡异了,这刚刚发生的事情我还能记错啊?!
洪景龙轻轻摇头,然后朝我胸口示意了一下。
我下意识伸手摸了一下,黑色鳞片?!
难道我能逼退那些黑蛇是因为这黑色鳞片的作用?
我心里越来越惊疑,脑海中却越来越混乱,向洪景龙问道:“等会儿……你让我缕缕,我现在脑子有点乱,你说那些黑蛇之所以放过我,是因为我身上这一枚鳞片,那是不是它们把我认成同类了啊?”
“不是同类。”洪景龙纠正我的错误,“你是它们的统治者,不,说是统治者并不恰当,你是他们的信仰者,懂吗?”
“不懂……”我老老实实地摇摇头,不就是一个黑色鳞片嘛,怎么和信仰者还扯上关系了?我们现在是科学的一代,必须要打到一切牛鬼蛇神……
等会,蛇神?!
我脑海里浮现出一个石破天惊的可怕想法,抬起头哆里哆嗦地看向洪景龙,有心开口,但是感觉这个问题却有千斤重,始终吐不出字来。
洪景龙倒是表情无比平静:“虽然你想的不对吧,不过和你想的也相差不远,这个东西是在车师神殿里取出来的,四周壁画显示它的主人是一个直径水缸粗细,长过十米,头顶双角峥嵘,能吞云吐雾的存在,虽然我们谁都不能确定是中国传说中的‘龙’,但是起码也是个蛟之类的存在。这个鳞片虽然已经在地下静静呆了上千年,但是它对蛇群和水生动物的压制,却还是存在的,这种压制是血脉里的,几乎很难被挣脱。”
“可……可要是你说的是真的话,那一开始那些黑蛇为什么会要上来咬死我?”这个消息带给我的震撼太大了,我磕磕巴巴地问道。
“你确定它们是想咬死你吗?”洪景龙反问我一句,“想象一下,你是一个极其虔诚的佛教徒,信仰了佛祖一辈子,到头来突然发现如来佛祖就站在你面前乐呵呵地看着你,你会怎么做?”
“扑上去……不顾一切地扑上去……”我都不用思考,下意识喃喃自语。
洪景龙轻轻叹了口气:“就是你说得这样,那群黑蛇并不是要咬死你,而是在欢迎你,不过它们的欢迎和人类定义的不一样,你打断它们的欢迎仪式是对的,它们表达自己狂热和尊敬的方法就是把最珍贵的东西献给它们的神,黑蛇群最珍贵的东西,就是……”
“毒液!”我脱口而出,内心却一阵后怕,大爷的,老子命是真大啊,想想上千只毒蛇每一只都在我身上咬一口的壮观场面,我就感觉身上一阵一阵地直起鸡皮疙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