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籁俱寂。
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云知晓这突如其来的一出，大汗淋漓的男生们大眼瞪小眼，在对视之后异口同声地发出了爆笑。
“厉害了，现在的女生追男生都开始诅咒别人了。北城，你小心点啊。”
云知晓没有说话，也无法说话，她只有无助而又渴望、死死地盯着面前高高在上的少年。
她清楚地看到，在江北城的头顶上方，巨大的骷髅鹰嚎叫着展翅飞翔。它徘徊着，鹰嘴大敞，五官纠结在一起，凶神恶煞。
这并不是昨天那只骷髅鹰，但这也不是云知晓第一次见到这个景象。只是每当这一幕出现，被骷髅鹰纠缠的人，将会走向死亡。
她在赌博。
她是那么的可怜，悲哀到只有孤注一掷，用在别人眼里的胡言乱语来拯救自己。
她几乎要被压垮了腰。
下坠的夕阳彻底收敛了最后一缕光芒，消失在了天际。
江北城手中的球停止了转动，接着稳稳地落入了掌心：“跟我走。”
一瞬间，云知晓晦暗的眼睛亮了。
就像黑暗点燃了灯火，成为了一抹耀眼的璀璨。云知晓不可置信着，江北城低头瞥了一眼：“起来，跟我走。”
云知晓不顾疼痛，手忙脚乱地从地上爬起来。
她的手脚冰凉，她低着脑袋，发丝蔫蔫地黏着侧脸，水滴顺着发端掉落绽开水花。
“我这个人比较迷信。”江北城说，他的声音很淡，“也不想死。”
傍晚的风带着些许的凉意，云知晓倒吸了一口气，牙齿冷的开始打哆嗦。领口被暴力地扯成巨大的开口，导致胸口凉飕飕的。
下一刻，一片温暖从头而落。
云知晓愣了一下，下意识接住衣服，宽大的校服包裹了她娇小的身躯。她的鼻尖动了动，可以嗅到衣料间少年特有的气息。
“谢谢。”她小声说道。
“走吧。”
“什么？”
脱去校服的江北城只剩下一件单薄的单衣，他双手插兜，微微侧头，字字清晰：“你不是说，我会死吗？”
东陵学院附近有一条商业街，而名为麦克馆的咖啡厅坐落于这条街的尽头。
江北城选了一个靠窗的位置，点上两杯美式咖啡。
云知晓看向窗外，护城河星光闪耀，两旁柳絮随着微风漫天飞舞。
她转过头便是江北城轮廓分明的侧脸，少年修长的手指沿着咖啡杯壁旋转一周，画出优雅的弧线。
这是多么好看的人啊。
“啪！”
重重的撞击声击破了云知晓的幻想，击打着她脆弱的耳膜。云知晓的脸颊猛然惨白，她看见那骷髅鹰正贴在窗户上，它全身上下都紧贴玻璃，原本丑陋的面孔变得更为惨不忍睹。
因为惊吓过大，她一声尖叫，下意识抱头，却惊扰了麦克馆里的人，所有人都看了过来。
“神经病吧。”
“那个人怎么了？”
“别管了别看了，跟咱们没干系。”
“怎么了？”她的反应太过激烈，江北城挑眉询问。
云知晓底气不足：“它，它跟过来了！”
“谁？”
“让你死的东西。”
云知晓的声音很小，落在耳里却变得格外清晰。耳边的敲击依然连绵不断，她看到少年笑了一下。
他的嘴角小幅度地上挑，扬起了轻蔑的弧度。
云知晓握了握拳，她如同惊弓之鸟，却又无可奈何地无法作为。她搅拌着杯中的热咖啡，忽然，黄色的卡通杯子狂躁的跳动起来，杯身上开出了一张后嘴唇，怒骂道：“拿来你的脏手！”
云知晓猛地一颤，手中的勺子哐当掉在了桌子上，果然那个白色的怪物附身在了杯子上……
察觉到了江北城探究的目光。
云知晓佯作镇定的端起那杯咖啡，硬着头皮一饮而尽，仿佛故意跟那杯子作对，却不料，被那杯子张开大口，一口咬住了她的下唇。
她痛得猛地将杯子从口边拽开，一把扔在地上：“够了！”
破碎的杯子依然留着一张嘴，极其夸张地骂道。
知晓也不甘示弱，忽然起身，抬起脚踩着那些碎瓷片：“我说了，我受够了！”
她实在太愤怒了，彻底忘却了一旁人诧异的目光。众人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怪异的行为，细细碎碎的讨论声从四周传。
在别人的眼中，她不过是一个忽然暴躁发疯的神经病，对一个无辜的杯子骂骂咧咧。
“云知晓，你闹够了没有？”
声音响起，云知晓一不留神，玻璃扎穿了鞋底，在脚底划出了一道口子。
她看向江北城，少年处变不惊的脸上漠然依旧，唯有半敛的眼睛能看出他些许的不耐。他捏着勺子，动作戛然而止。
“云知晓，这就是你吸引别人注意的方法？”
云知晓抿了抿唇，脚下的刺痛随着每个字眼的落下加倍放大：“你不信我。”
江北城望了她许久，最终低低地笑了：“你觉得，我有什么理由相信一个疯子？”
咔嚓，玻璃碎片被她踩成了两瓣。
这个感觉，真的太熟悉了。
嘲笑声、议论声，还有江北城那双饱含嘲讽的眼睛，几乎要将她脆弱的心灵给千刀万剐。
云知晓莫名其妙地笑了，她拿起另一只杯子，再次摔在了地上。
“我说了，我受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