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帝凰羽没有任何需要参加的比试,而是另外几名闯入前十强比赛的武林高手进行角逐。
虽说无所事事,但帝凰羽却是坐在二层的位置上,与璇玑子坐在一块,一同望着台下比试的人的一举一动。与往日不同,帝凰羽却是带了一葫芦的紫苏茶,就连台上的璇玑子,对城主府所准备的茶都没有一丝触碰的想法。
纷纷为自己和璇玑子添上一杯,两人相视一笑,动作也是极其相似。捧起茶盏轻轻抿了一口,璇玑子感叹一笑,“这茶味道新鲜,亦能解暑气,韶千有心了。”只是,璇玑子没说的是,这紫苏可入药成为药引。
帝凰羽低头一笑,万分谦逊,“多谢师父夸赞。”话罢,她又道,“前些日子似乎吃了太多上火的东西,正巧紫苏叶有清火提神之功效,弟子便试着做了一些紫苏茶。除了紫苏之外,弟子又放了几味口感清甜的解暑药物,在这炎炎暑季,应是极其有用。”
“你的想法很好。”璇玑子放下手中的茶盏,但语气却是别有意味。他并不是不知道帝凰羽想要做的事情,只是,她不想说,他便也不提罢了。转过头,他看向不远处的凤帝,问,“你可有给陛下尝过?”
帝凰羽因为他的话而微微愣住,旋即垂下眸子,抿唇道,“恐这茶粗鄙,入不得陛下的眼。”嘴上如此说着,帝凰羽心中却是另外一种想法。正巧她需要个光明正大的理由去把这茶拿给凤帝,没想到师父居然直接把这个机会送上了门来。她的眼神不禁有些复杂,师父其实是知道她的打算的,对吧?
“拿去给凤帝尝尝吧。”璇玑子不再说些什么,只是淡淡地吩咐了句,便将视线放到了台下。
“是……”帝凰羽不得知璇玑子是怎么个想法,咬了咬下唇,却还是站起了身,拿着葫芦,走向凤帝那边。璇玑子却在帝凰羽转身离开后回过了头,轻叹了口气,轻轻摇头。成大事者不拘小节,即便羽儿自己不想承认,但她还是太在乎儿女情长。唉……也罢,人世间最难得的不过一个情字而已。既是有所得,又何必有所失?随她去吧。
见到帝凰羽走来,凤帝慈祥一笑,问,“韶千何事?快快坐下。”说着,便让人给她看了座。在位置坐下,帝凰羽抱拳一礼,“今日天气炎热,韶千正巧煮制了一壶紫苏凉茶,特献给陛下品尝,还望陛下不要嫌弃。”说罢,便将手间的葫芦递了过去。
听帝凰羽这么一说,凤帝倒是有了几分兴致。满含笑意地接了过来,拔开塞子,轻轻嗅了嗅,点头道,“这果真是紫苏茶?味道比起朕那些御乾龙井还要香上三分。”
“紫苏气味芬芳,再加上其他几位药,会有如此香气也并非稀奇事。”帝凰羽如实道。这话倒也是实话,只是知道实情的凤惊澜却是知道了这茶特殊的地方。
凤惊澜瞥了眼侃侃而谈的帝凰羽,拿起一个尚未用过的茶盏,倒了一杯,“既是解暑之物,父皇应该不介意我借花献佛,送去给杨将军吧。”杨天浩,杨家将的统领,也是镇守凤天边关的关键人物。只是这些年功高盖主,心浮气躁,在凤天野心有些膨胀了。
凤帝倒是有心想要削减杨家的势,但也并不想毁其根本,让凤天落入危险的境地当中。毕竟当今时代,很容易就会燃起烽火,若没有能力足够的将领,很有可能会使国家陷入灭亡。
如此一来,借此机会,对于杨家也是一番打击。
凤帝微微一笑,“既然宸儿有如此心思,父皇哪里回去阻挠你?快去快回,顺便把这壶酒给杨将军送去。”
凤惊澜可是知道这壶中酒价值不菲,也是凤帝此次出行,从宫中酒窖带出的佳酿之一。拿起酒壶,轻轻嗅了一口,凤惊澜笑,“竟是闻人醉!”
闻人醉,天下美酒排名第三,酒劲十足,却芳香无比,令人喝过一口便难以忘怀。听闻,曾有隐居山林的一名侠士,因喝了一口便醉卧山间,故而使得此酒得有闻人醉之称。
“素问杨将军喜好美酒,想必得知了陛下如此赏赐,必会士气大发。”帝凰羽接了一句,只是话中有多少真意,实在值得人去深思。
不多时,比试进入到了白热化阶段。双方准备给对方致命一击,但却忽然在半空中僵住了动作。不止观众看得一头雾水,不知是不是他们二人有约定在前还是突然决定双方放弃,就连台上两个比试的人都是一脸不解。然而这丝不解很快在两人查探了丹田之内的情况时消散得一干二净,取而代之的,则是愤怒和慌乱。
丹田之内的内力在一点点消散,经脉堵塞,他们却偏偏没有一丝察觉。若不是突然使不上力气,他们也不会察觉到这危险。
裁判不明白他们怎么会突然停手,于是道,“你们二人,若是不准备继续,便按弃权处理,至于排名,则将由审核组随机而定。”
其中以拳法闻名遐迩的少林大师静悟空,竖着浓眉,道,“我有质疑,我现在内力逐渐消散,经脉堵塞,若不是有人给老夫下毒,老夫何至于变成如此废物!”
“我亦有质疑!”和少林大师静悟空比试的华山派二长老华庆泽如此说道,比起静悟空,华庆泽显然更加易怒,“你若是不给我一个解释,我就让这武林大会进行不下去!”
裁判皱眉,这事的确颇有古怪之处,只是光听他们二人一面之词,他亦不好下次定论。于是抱拳,看向上方的璇玑子,“璇玑子大师,您的医术众人信服,可否请您帮在下检查一下他们二人体内的的毒?”
璇玑子微微抬眼,“何必让我出手?韶千,你去看看。”
“是。”应言起身,帝凰羽飞上擂台,看向那两个脸色不好的人,“家师不便出手,二位若是信得过韶千,不妨让韶千一试。”
两人相视一眼,若说信得过倒也不是真的,毕竟如此年幼的孩子,医术再高又怎么能超过璇玑子?但璇玑子既然已经发话,自然不可能再为他们诊治,如此一来,便只有相信韶千这一条路。如今,也只能希望韶千的医术不比璇玑子差了。
“咳……”静悟空轻咳一声,“那就有劳韶千公子了。”
帝凰羽微微一笑,走上前,示意他们二人伸出手来。一一把脉,帝凰羽先是探查了静悟空的情况,眉头轻皱,却是没说什么。然而,便探查了华庆泽的经脉情况,她的眉头更紧一分。缓缓放下手,帝凰羽张了张嘴,似乎有些难以启齿。
“韶千公子,你可有看出什么来?”裁判问。
“以他们二位的脉象来看,似乎是中了一种使人内力尽失且经脉堵塞的毒。”帝凰羽若有所思地瞥着脸色陡然一变的静悟空和华庆泽,“若是本公子没有料错的话,这毒应该是‘白夜’。让人服下半个时辰内毒性发作,在不知不觉中经脉堵塞,继而丹田内内力消散,武功尽失。只是,这种毒……”似乎说到了难以启齿的地方,帝凰羽稍稍一顿,“些许,是本公子想错了。”
华庆泽不依,更不会放过帝凰羽欲言又止的话,“公子有话直说便是,我们已经中了此毒,若是不搞清楚点,怎么能有痊愈之时?”
“这……”帝凰羽露出了无奈之色,还未说些什么,只听璇玑子发了话,“若是老夫没有记错,制作‘白夜’这种毒的关键是南诏特有的毒药‘白鬼’。”
话已至此,所有人都听得明白。南诏代表家族王家听到这里,更是一掌拍到了桌上,“璇玑子,你莫要血口喷人!”
璇玑子唇角一掀,笑得十分嘲讽,“王家主,老夫不过说了‘白鬼’所处之地,你又何必如此紧张?”放下手中的茶盏,璇玑子的语气淡淡,却带着不可置喙的坚决,“若是心中无鬼,你大可不辩解!”
“你!”王家主气得拿手指指着璇玑子,连连叫着你字,却说不出一句话。
帝凰羽脸色一沉,语气相当不悦,“王家主,你指着本公子的师父是何意思?恼羞成怒也不至于羞辱家师!”
话音刚落,没等王家主说些什么,北漠那厢发出了一阵惊叫声。段九江距离最近,当即走了过去,只见一个年轻男子吐口白沫,泛着眼白。不用多看,段九江便知道他这是中了毒。公羊家嫡长子中毒可并非小事,更何况有静悟空和华庆泽的事在前,无论是谁都会把这件事联想到南诏的身上。
段九江赶紧上前,为公羊宏景把脉,旋即拿出解毒丹给其服下。暂时压制住了公羊宏景的毒,段九江吩咐道,“扶你们家公子去房间等候,我去请家师过来。”这毒的确不同以往,毒性猛烈,及其难缠。心中想着,段九江倒不由佩服起帝凰羽的天赋来,能够将南诏皇室的毒发展的如此极致,真不愧是怪物!
璇玑子随着那些人走了,而场中也因为这一连串发生的事窃窃私语个不停。无一例外,所有的矛头都指向了南诏。
“师兄!”忽然,帝凰羽皱着眉喊道,“此事非同小可,静大师和华大师很有可能是因为吃了或是喝了场中的东西才会中了此毒,还望师兄派人好好检查各位参赛选手的吃食。”
段九江看了帝凰羽一眼,沉默了一下,点头,也是认可。抬手一挥,围在四处的侍卫纷纷上前,从各桌选手所吃的和喝的拿了过来,一一让段九江检查。段九江一一闻过,眉头越皱越紧。忽然,他放下了手,道,“除了南诏所属和永夜所属吃食并未有问题外,只有韶千那桌没有问题。至于其他……皆有‘白夜’!”
南诏再次成为众矢之的,而永夜也让人心存疑惑。至于韶千那桌为何没有毒药,众人也是不解,只得将视线投到了帝凰羽的身上。静悟空问,“韶千小友,不知你如何作答?你难道是事前知情?”若真的是事前知情,那岂不是和那些罪魁祸首是同犯?
帝凰羽也是不急,淡淡道,“‘白夜’微甜,回味有甘,带着些许清香。医毒不分家,既是为人解毒,在下对于毒药自然也是有所了解。贼人若是给本公子下毒,本公子必然会有所察觉,到那时,他便不会达到自己的目的。”
“公子所言有理。”华庆泽不疑有他,在他看来,这毒若是和韶千有关系,他大可不必为他们二人诊治,亦可以说他们谎称中毒,让他们淘汰出赛。
静悟空脸色一沉,“那剩下的便只有……”他抬头,朝永夜王朝的方向看去,“永夜太子,不知你打算作何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