甚至和七年多以前她在酒店房间里碰到的那个男人，也一样。
“我们要不要报警啊，管家快被少爷给掐死了！”
“老爷临时出门有事，也不知道去了哪儿，少爷现在简直疯了啊，如果当真杀死了管家，可怎么办……”
佣人们的话音，将思绪一团糟的黎思羽唤醒。
“顾霆钧，你住手！”
黎思羽推开身边的佣人，挤进去后，踩着一地的碎花瓶碎玻璃渣朝着夜深走近。
玻璃渣刺入她的鞋底，贯穿了她的脚掌，她吃痛地咬了咬唇，却没哼哪怕一声。
听到黎思羽的声音，夜深回头来看她。
一双猩红肃杀的深瞳，在对上黎思羽干净纯粹的目光时，忽然深了几许，他薄唇动了动，像是要说什么，可最后还是一个字没说，扭回头去继续质问管家。
黎思羽心一沉，走到他的身边掰他的手臂，“我让你松手你听见了没有？”
“顾霆钧！”
黎思羽的嗓音狠狠地在颤抖，心中翻江倒海般的难受，各种乱七八糟的情绪都开始疯狂地翻涌了起来。
靠他越近，她越是确定。
面前这个男人……
就是那个也曾差点毁掉了她的一生的男人。
黎思羽的眼眶逐渐红了，泪水包裹着一对眸子，但凡她眨一眨眼，泪就残忍地滴落下。
“我求你住手，求你了行吗？”
黎思羽的声音变小，抓着夜深手臂的手抖得像筛糠般。
夜深回头，盯着她，“你为什么要替他求情？”
他看着黎思羽的眼神中，充满了爱惜，而这份爱惜底下，也掩藏着两分探寻，他深刻地端详着黎思羽的脸，像是想从她的表情当中确定她是不是知道了一些什么。
结果，还没来得及确认出什么，他的头顶被重重地一击。
“砰！”
红酒瓶摔到地上，摔出一声闷响，里面深红的液体往外流到地板上的时候，黎思羽的手还保持着抓着酒瓶的动作。
而夜深，他就这么沉沉地盯着黎思羽，倒向了地上。
那些围在一边的佣人们都瞠目结舌地看着面前这一幕，也包括刚被夜深松开而连连咳嗽大口呼气的管家，也难以置信地看着黎思羽。
谁都没想到在这样关键的时刻，黎思羽会拿酒瓶砸他。
“黎小姐，你……”
“帮我叫下救护车，可以吗？”黎思羽跪到了地上，跪在顾霆钧身边看着他紧阖着眸子的脸，她的心刺痛得像是被千万根刺在扎一样。
“顾霆钧……”她低声呢喃着他的名字，嘴角缓缓牵开了一抹牵强的笑容。
原来我没弄错，真的是你啊。
我现在到底是应该高兴，还是应该难过啊……
顾霆钧人再次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里。
他从病床上撑起身来时，头疼欲裂，脑子里嗡嗡嗡地在响着。
深眉紧蹙起，他抬手揉太阳穴，指腹只触碰到厚厚的一圈纱布。
而低垂下眼帘，他瞥见了趴在病床边睡着的黎思羽。
那一刻，顾霆钧心下一紧。
思羽？
她怎么会在这儿？
黎思羽不知道为什么，闭着眼睛也在流泪，白皙的脸蛋上蒙着一层泪雾，顾霆钧伸出手去帮她擦掉了眼泪，心情也跟着一落千丈。
发生什么事情了，她为什么会哭？
顾霆钧逼自己回想，却只记得顾老爷子叫他回了一趟老宅，脑子里面有些乱七八糟的记忆碎片，他好像很生气，又好像很难过，至于后来到底发生了什么，他竟然一点都想不起来了。
过去也曾有过这种情况，但是之前基本都是夜深出现过后才会导致记忆错乱或者模糊。
那么这次，他又出现了吗……
顾霆钧深邃的凤眸眯起，打算下床，结果刚动腿，就扰醒了黎思羽。
她醒来时，发现顾霆钧正盯着自己，漂亮的一对眸子闪烁了下，她咧开嘴冲着他笑了笑，“你醒了？”
声音，略微有些沙哑。
顾霆钧嗯了一声，“发生什么事情了，你怎么会在这儿？”
他探寻的视线紧锁着黎思羽的眼睛。
“你喝醉酒了，差点动手伤了人，”黎思羽语调平淡地解释，“对不起啊，你头上的伤是我为了阻止你拿酒瓶敲的，很疼吧？”
黎思羽起身，小手落在顾霆钧受伤包扎的地方，轻轻触了触。
“我去让医生来给你再检查一下吧，”黎思羽转身，打算出去。
顾霆钧合时宜地拉住了黎思羽的手，而黎思羽本能地打算挣脱，又意识到什么，手没再动，却不受控制地冒出了许多手汗来。
“你是去了老宅吗？”顾霆钧问，“是去找我的吗？”
黎思羽回身，点了点头。
顾霆钧眼底划过一抹惊喜，却显得有些没底气地小声反问了她一句，“之前的事情，你不跟我生气了吗？”
“那晚在宴会厅外，我是想告诉你的，但是你离开了。”
黎思羽看着顾霆钧，看着看着，鼻尖止不住的发酸。
顾霆钧没能参透黎思羽一双灵动清澈的眸子里写着些什么，他沉了心，薄唇微掀，“思羽，其实我这次不是喝醉了酒，我是……”
“顾霆钧。”
黎思羽打断了他。
顾霆钧英气的剑眉轻挑了下，嗯了一声，又柔声问她，“怎么了？”
黎思羽嘴角微弯，挤出一抹笑容来，“你都躺了十几个小时了，肯定饿了吧，我去给你买早餐。”
“思羽。”
“躺好，等我回来。”
黎思羽拎着包，往病房外走，走出去几步后，身后传来了他低低的声音，“你买早餐了，真的还会回来吗？”
她定在那儿，耳畔盘旋着顾霆钧的声音。
静了两秒，她又重重点了点头。
“那我等你回来，哪儿也不去，”顾霆钧又说。
黎思羽加快脚底的步伐走出病房，没有走向电梯，而是不由分说冲进了消防走廊，关上门的那一刻，她痛苦地哭出了声。
顾霆钧，为什么是你。
为什么偏偏是你……
黎思羽离开后没多久，林特助赶来了，发现黎思羽不在了，随口问了顾霆钧一句她的下落。
“顾总，昨晚你住院，老顾先生他们是夜里十点钟才回去的，而黎小姐在病房里守了你一夜几乎没合眼。”
闻言，顾霆钧心沉了沉。
“有没有查清楚昨天发生了什么事？”他嗓音沉冷。
“你昨天回老宅的时候没有让我跟着，所以具体发生了什么，我都是听老宅的佣人们说的。”
“顾总你猜得没错，的确是夜深出现了，这一次老顾先生有事外出了，除他以外老宅上上下下的人都看到他了。不过目前还没有佣人发现他是你分裂出来的另一个人格，但多数佣人都被他伤了，而且……而且他又差点掐死人，所幸黎小姐及时赶到才没能酿成太大的悲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