婚礼现场，一片混乱。
保安们把记者团团围住，门口看热闹的黎亦瑶，没想到半路会杀出个霍随，心有不甘，可最终还是离开了。
倒是顾霆钧，他站在黎思羽的身边，眼看着她退出好远好远，他讳莫如深的一双眸子，眼神也愈发复杂了起来……
这场婚事，成了偌大的闹剧。
霍随被送往医院，顾霆钧陪着黎思羽共同赴往医院。
霍随还在抢救的同时，顾霆钧也命令林特助彻查这场闹剧的始末。
再回到手术室外等候的长廊上时，空气中，仿佛都添了几丝陌生又尴尬的气味。
顾霆钧坐到长椅上，眼看着黎思羽就坐在自己身边不远的地方，可她退离的动作，却深深地扎在他的心口。
“思羽……”
“顾霆钧，我现在很乱，我们各自先冷静一下好吗？”
顾霆钧才仅仅是叫出她的名字而已，她却好像构思了许久，一股脑地抛出了这冷漠绝情的话。
顾霆钧深深地看着她，没说话。
黎思羽垂着脑袋，双眼湿润，她没看他，重重咬了咬唇后才继续说，“是我不该隐瞒我的过去，对你来说这是不公平的事情。”
“既然事情都已经发展成这样了，选择权在你的手上，如果你决定离……”
“黎思羽！”
顾霆钧意识到她要说什么，冷声打断了她。
被顾霆钧忽然这么一吼，黎思羽此刻本就极脆弱的心，抖了抖。
顾霆钧忽然伸手抓住了她的手腕，死死地扣住了。
是她完全无法挣脱开的力道。
“盛芮，这里就先麻烦你了，我带她出去一下，有些话要跟她说。”顾霆钧轻描淡写地交代了两句，转眼就拉着黎思羽往走廊尽头走。
“顾霆钧你松开我，”黎思羽仍旧要挣脱，“我就待在手术室外面，有什么话我们下次再说，今天……”
“什么下次再说，今天这次没了，你就不会再跟我提下次了！”
顾霆钧音色沉冷，逼视了黎思羽一眼后，大手松开，紧跟着直接把不断挣扎的黎思羽扛在了肩上。
他很了解她。
今天不把话说清楚，等下次？
开玩笑吧，她根本就不可能会再见他了。
直到此刻他才想清楚过去她说的那些语意不明的话都是什么意思，原来，她早就做好了他一旦知道她的过去就跟他彻底分开的准备。
听到顾霆钧的话，黎思羽心又跟着重重起伏了一次。
“顾霆钧，你松开我好吗……”
她的眼泪砸在地面上，满肚子的酸楚和难过，都溢于言表。
顾霆钧脸色有些难看，听着她带着哭腔的声音，也是揪心地不爽，可终归还是没有松开她。
长廊尽头。
顾霆钧把她放下来，将她圈在自己的怀中。
黎思羽没再挣脱，却也没有回抱住他。
距离她们互相佩戴对戒的时间，还不到两个小时而已，一切仿佛都变了。
强忍住心里的不适，他抿成一条直线的唇松开，轻声问她，“如果不是今天那群记者出现，你身上发生的这些事情，还打算瞒我多久？”
他不是在质问她。
相反，他只是觉得关于她的过去，他没有参与，而直到两人婚礼的今天，他都不知道她曾经有过那么糟糕的一段过去。
可惜，黎思羽却误解了他的意思。
她身上还穿着那身婚纱，虽然披着一件外套，可被弄脏的白色婚纱，就犹如她费心想要维护好的这段感情一样，被污染了，看上去，就脏了。
攥着拳也没能给她太大的勇气直面他。
她便依旧垂着头，回答他，“我以为，能瞒多久就是多久。”
听到黎思羽的回答，顾霆钧竟气不打一处来。
“你是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他双眸沉沉地逼视着她，“在你眼里，我是怎样的一个人？”
“顾霆钧，这和我眼中的你没有任何关系。”
黎思羽嗓音微微抖着，“是我自己的原因，我不想我在我在乎的人眼里，是个有瑕疵的人。”
“而且还是那种肮脏的污点，我不用去管其他任何人如何看我，我只在乎你，我希望从头到尾在你面前呈现的我自己，都是完美的，不那么脏。”
她知道，那晚的人，是他，也不是他。
如果是他，他怎么会完全没有记忆？
是他的人，却不是他的名字。
该是那个叫做夜深的人吧。
“口口声声说脏，很有意思吗？”
顾霆钧彻底怒了，他竟从未发现过她如此自卑。
“我不管当初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你不告诉我没关系，我也不会去深查。”
他死死地盯着她，“如果你不想提，我可以一辈子都不知道。但如果那会是亘在你和我之间永远的一根刺，我便会想尽一切办法把它从我们之间拔掉，你听见了没有？”
“脏这个字，我不想再有任何一次从你口中听到！”
顾霆钧的话，像一记重锤，狠狠的凿进黎思羽的心口。
不知道哪儿来的底气，她终于抬起头来看他。
一双本描着无比精致妆容的眼睛，此刻因为花妆，像极了一双熊猫眼。
顾霆钧沉冷的视线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再多的恼怒，再多的怨气，顷刻间都烟消云散，他扯了扯唇，笑也不是，哭也不是。
“你真的可以不问我吗？”
黎思羽一字一顿，看着他时浑身没有一个细胞透着底气二字。
“我有想过告诉你的，但是我没有那个胆量。”
她哆嗦着嗓音。
顾霆钧把她捞进怀中，狠狠地拥住她。
他力道很大，似是要将她揉进自己的骨血当中一样。
“那就不说，”他沉冷地开口。
深邃的眼眸，微转，他薄唇掀动，“思羽，其实我也有秘密一直瞒着你，我们这样，可不可以算作是扯平？”
“当然，如果你想知道，我现在就可以告诉你。”
他又补充了一句，“不过我现在这样，算不算是有点趁人之危，趁火打劫？”
他话说完，黎思羽忽然破涕为笑。
他的唇角也微微勾起了一抹弧度。
即便心里一点也不轻松。
黎思羽咬着嘴角，狠狠沉了一口气，伸出手来回抱住了他，然后她才说，“顾霆钧，如果……”
“如果霍随抢救回来了，改天抽时间，陪我喝一次酒吧。”
酒壮怂人胆。
喝醉过后，她想，那些自己根本不敢提起的事情，她可以毫无芥蒂地讲给他听。
或许，她会告诉他，自己和夜深有个孩子。
那孩子就是柔柔。
那么，到时候怎么作抉择，都由他。
她不怪他。
至于他的秘密，其实根本不用当做交换，她都知道的。
无非就是，他的病情。
她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