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思羽能够感受到顾霆钧身上那股悲戚的气息。
心底，大约有种预感。
她咬了咬嘴唇后，也轻声问他，“顾霆钧，你是不是……是不是知道了？”
顾霆钧沉默了许久，没回答。
再然后，踊跃去买早餐的小知了回来了，刚推开病房门就看到顾霆钧和黎思羽抱在一起的画面，大大的眼睛眨了两下后，他小声说：“那我先出去待一会儿好了。”
“知了，你回来。”
黎思羽从顾霆钧的怀中挣出来，叫住了知了。
她轻扫了顾霆钧一眼，砸吧了下唇，想说什么又说不出口，因此，只能一笔带过，“因为我，南茂最近应该有些乱吧，辛苦你了，要不然你先回去好好休息一下吧。”
“要休息也是你休息。”
“你看看你都累成什么样子了。”
顾霆钧的眼神中，满是心疼。
他把病床头黎思羽的包拎起来，快走了两步挂到了小知了的脖子上，接着才说，“知了，你带你姐回去休息，这里我来照顾。”
“这太不像话了，不行顾霆钧，我……”
“听话！”
顾霆钧抬高音量，双眸沉沉地盯着黎思羽，简短的两个字透着不容置喙的意味。
黎思羽只能怔怔地看着他。
顾霆钧沉吟片刻，别过头去递给了小知了一记求助的眼神，小知了轻轻点了点头，走到黎思羽的身边牵住了她的手。
“羽姐姐，我晚上也没有睡好，现在有点困。”
“我们回去睡会儿吧，等下午我们再过来换顾哥哥，”小知了拉着黎思羽弯下了身子，小声凑到她的耳边又说了一句，“顾哥哥看起来很疲劳，下午我们煲点汤给他带过来吧。”
其实，小知了即便是不说黎思羽也发现了。
只不过一个小孩都发现了，足以说明他脸色差到有多明显。
默了默后，黎思羽终究还是点了头。
“你真的待在医院里没事吗？公司那边……”
“公司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都处理好了，即便是有合同，林特助会拿来这里让我签的。”顾霆钧宽慰她。
黎思羽嗯了一声，“那我们走了，下午过来换你。”
“好。”
一分钟的时间过去，病房里只剩下顾霆钧和躺着的霍随两人。
空荡的空间里，只剩下输液管里的液体发出的细微滴答声响，顾霆钧站在病床边看着面前的男人，眼神显得讳莫如深。
资料说，霍随这些年也一直都在美国。
那么，在思羽最无助的那段时间，都是他陪在她的身边的么？
想到这里，顾霆钧的眼神更是复杂了许多。
难怪当时她哭得那么伤心。
有那么几个瞬间，他是真的很羡慕眼前的这家伙……
黎思羽即便是回了公寓，又即便是倒在了床上，也没有丝毫入眠的兴趣，哪怕是眼睛已经困得不行，心却静不下来。
“羽姐姐，你在想什么？”
“你在担心霍哥哥吗？你放心吧，医生叔叔说了，他的情况挺好的，只要我们每天多在他的耳边跟他说话，没多久他就可以醒来的。”
小知了抓着黎思羽的手，贴心地宽慰着她。
黎思羽摇了摇头，冲着小家伙勾着嘴角，略牵强一笑，“我知道的。”
“不是说晚上没休息好，困了吗？快睡吧。”她低头，在小家伙的额头上印下了一吻。
小家伙乖乖点头，闭上了眼睛。
黎思羽靠在床头，靠了很久，脑子里都是乱哄哄的。
一周的时间过去了，她的思绪比起刚开始那会儿也沉淀了不少，可总归，有些东西就像是一根刺一样，扎进心里，就没那么轻易拔除。
后来，也不知道想到了什么，她给手机插上了耳机，调换好监听的那个软件。
她看过直播的回放，霍随和那些记者虽然赶来现场的时间差不多，不过从回放的视频中可以看出来，那群人和他是并不认识的。
她想，是自己误会他了。
不过，如果不是霍随的话，到底是谁就很明显了。
监听的程序可以看到一些波段，但凡是屏幕上显示有线条起伏的，多半都是有人在说话。
黎思羽把日期调整到了婚礼当天的时间，而在接下来的五分钟里，她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竟然听到了那般震撼的消息。
“少鹏，你消消气，他顾霆钧那么大的能力，这点小事情自然是能处理好的，你要是气坏身体可就不值当了。”
“他顾霆钧再厉害，那有些事情迟早也是得被搬到台面上来说的！”
监听的音频当中，黎少鹏冷喝着苏荷，“这一次是思羽曾经的那些脏事，下一次，指不定就是媒体曝光两个人的关系了！”
“这种伤风败俗的事情一旦爆料出来，不光是他顾霆钧，包括我们整个黎家都得玩完儿！”
当黎少鹏的话，从耳机里源源不断地传到黎思羽的耳朵中的时候，有那么一瞬间，她完全是懵的。
……
这段话，像一段魔音似的环绕在她的耳际，半晌没有削弱一丝一毫的声音，反而愈演愈烈。
黎思羽震惊地瞪大了一双眼睛。
黎少鹏是什么意思？
她不是黎家的亲生女儿？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黎思羽细细想来，她好像并没有听顾霆钧说起过这个事情。
弄错了，一定是弄错了。
黎思羽自我催眠。
“顾孝都已经死了，现在死无对证，除开他和我们两个人以外，不会再有其他任何人知道的。”
“倒是你，想太多了。再说，你又没做什么对不起思羽的事情，从小到大，不是好吃好喝地把她养大了么？这也完成了顾孝的遗愿了啊，他们顾家又能拿你怎样？”
苏荷劝着黎少鹏，振振有词。
那头只传来黎少鹏的一声冷哼，“你还是把顾霆钧想得太简单了，但凡是有心要调查这件事情，他很快就可以查到。”
“现在思羽当年的事情他已经知道了，难保不会进一步调查。本身他可能还会念在我们把思羽抚养成人的面子上放我们一马，在知道她并非我亲生之后，肯定会用对付圈子里那些生意人的办法来对付黎氏，他的手段，很无情的。”
“那怎么办……”
“你最好是给我守口如瓶，我今天就去拜访那些故人，不该说的，让她们一个字都不准说。至于其他的，只能看造化了，希望他顾霆钧能稍微给我们黎家留一点颜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