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霆钧就那么看着她，静静地看着，似笑非笑，半晌都没有说话。
空气都变得尴尬又冷漠了起来。
黎思羽两只手攥成拳紧紧攥着衣服的下摆，心里已经乱成了一锅乱炖。
“你……你不是要问我这个问题吗？”黎思羽说起了胡话来。
看顾霆钧这个样子，难道不是想遵循爷爷的意愿问她愿不愿意和他订婚吗？
“你以为我要问你什么问题？”顾霆钧嘴角淡淡勾起了一抹弧度来，“以为我要逼你跟我结婚？”
“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黎思羽摆手。
这个，该怎么解释才显得自己没有那么亟不可待，没那么内心戏十足？
她眨着眼睛看着顾霆钧，看样子，解释不了就真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只是我知道你很在意爷爷，所以下午爷爷提了那个建议，我以为你是要问我那件事……”片刻过后，黎思羽涨红着脸说了实话。
“真不是这个。”顾霆钧用他独特磁性的嗓音回答道。
黎思羽的脸上，写满了窘迫，还有一串“想找个地洞钻钻”的字样。
真是太丢脸，太丢脸了！
“不关心我想问你什么吗？”顾霆钧反问，语气中隐约可以听出他的心情似乎还不错。
黎思羽知道，他是在笑话自己。
“我不关心了，我很困，我打算赶紧上楼洗漱休息了，”黎思羽咽了一口唾沫之后赶紧说完，转身就要下车。
顾霆钧却伸出手来从她的身后扣住了她的手腕。
他没有使全力，但黎思羽还是没有立刻挣脱掉他。
他掌心滚烫的温度就这么烙在了黎思羽的皮肤上，似有两分灼热，两分暧昧。
黎思羽抿了抿嘴角，竟格外觉得口干舌燥。
“我想问你，你有没有喜欢的人。”
如果此刻有人站在车外面往车里看，可以十分清晰地看到这样一幅场景：星空一片，跑车一辆，男人的眉眼中夹带着浅浅笑意，他眼底倒映着的只有女人的一头齐肩黑发的后背，这道背影淬在他眼底的星辰中，那么好看，那么温柔。
黎思羽的心跳，不争气又落了一拍。
这句话，分明是顾霆钧第一次问她，可是为什么她却觉得，他分明已经问过自己了。
至于答案……
黎思羽逐渐转过身来看着顾霆钧，他眼底染着的东西像是希冀，又像是试探。
“嗯？”顾霆钧独特的低音嗓，让黎思羽的心荡起了一圈涟漪。
她深深吸了一口气，唇瓣嗫着道了一句：“我也不知道，算不算喜欢。”
她喜欢顾霆钧吗？
是的，她分不清那到底是不是喜欢。她分不清那是同在屋檐下相处的基本担心的心情还是从情感出发的在意，她也分不清那未完的吻是出自于自己的本能还是对他的依赖。
太多的分不清，却无法弥盖住她看到他的眼睛时内心的那种悸动。
是喜欢吧？
黎思羽在心里这么问着自己。
不知道这样莫名复杂的感情，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在黎思羽回答完这个问题之后，手机，很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是小知了打来的电话。
“羽姐姐，我点的外卖跟你们同时到的，你怎么还不上楼？”那头小知了的语气中隐有两分抱怨。
“你说什么？”黎思羽略惊讶，这意思是说……
小家伙就在楼上看着她和顾霆钧的？！
黎思羽急忙从车上跳下去，抬头往盛芮家的阳台看去，但是显然，除开房间客厅里的灯亮着之外，阳台上压根儿没有人。
小知了似乎知道黎思羽下了车，悠哉哉地解释：“羽姐姐，你不用往楼上看了，外面冷，我盯着你们看了半天，刚刚快递叔叔敲门我才进屋。”
半天……
黎思羽扯了扯嘴角，“有什么好看的你盯着看半天？”
“就是没什么好看的，无聊得很，我本来真的以为会看到什么不适合我看的画面呢，结果……嗯，没有，顾霆钧还算正经。”
“这些东西都谁教你的？”黎思羽气得嘴角直抽抽。
什么少儿不宜的东西，这小家伙一天天地都在琢磨些什么！
“有什么话回来再说吧，外面冷死了，羽姐姐你赶紧上楼，我等你一起吃宵夜！”小知了说完，不等黎思羽再多说什么就自顾自把通话给掐断了。
黎思羽只能对着手机干瞪眼。
吹了一会儿风，她倒是冷静了不少，想到刚才顾霆钧问的问题，黎思羽伸出手给了自己脸蛋不轻不重的两下。
或许这一切都是错觉！你可能并不喜欢他！
黎思羽默念了两遍这话，这才觉得心情好了些。
深吸口气她转过身来，打算跟顾霆钧简单说个再见就上楼。可惜，她刚扭头回来脑袋就撞在了顾霆钧坚硬的胸膛上。
“唔——”
黎思羽痛呼一声，又退了两步才看清面前的人是顾霆钧。
“你干什么？”黎思羽揉着头看着他。
好歹刚才两个人之间的气氛几分暧昧几分尴尬，这个时候她真是不知道跟顾霆钧怎么说话。
“天太冷了，车启动不了了。”顾霆钧甩了甩手上的车钥匙，淡淡地交代了一句。
黎思羽皱起了眉头，“不会吧？几百万的车也怕冷？”
“不信你可以启动试试看。”顾霆钧耸了下肩，一副听从黎思羽发落的架势。
“那还是算了，”她真没这么闲。
“那现在怎么办？请拖车队来还是请专业人士来给你看看？”黎思羽反问。
“这里位置太偏了，再说这么晚估计很难会有人愿意过来，”顾霆钧一本正经地解释，解释完之后就用一种稀奇古怪的眼神看着黎思羽。
黎思羽被他盯得有些不自在，意识到了什么，她结结巴巴地问道，“所以，你今天是走不了了？”
“大概就是这个意思。”顾霆钧说。
“可是……”黎思羽欲言又止，顿了顿才说，“我朋友家里很窄，你要是去的话，睡不下的。”
如果顾霆钧注定今天是走不了了的话，那无论是出于哪个角度，她都是不可能让他睡在车里的。换句话说，她就必须得邀请顾霆钧到盛芮那个小得不能再小的公寓里去睡了。
“我并不算胖，”顾霆钧掀唇，深眉挑了挑，“当然，你要是不方便的话，我今晚可以在外面坐一夜，男人嘛，没什么。”
这语气……
黎思羽嘴角猛地扯了两下，违心开口：“没有不方便，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