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夜,天高露浓,一弯月牙在西南天边静静地挂着。清冷的月光洒下大地,是那么幽黯,银河的繁星却越发灿烂起来。茂密无边的高粱、玉米、谷子地里,此唱彼应地响着秋虫的唧令声,蝈蝈也偶然加上几声伴奏,吹地翁像断断续续吹着寒茄。柳树在路边静静地垂着枝条,荫影罩着蜿蜒的野草丛丛的小路。
这时候万籁无声,只有那暖夜沉默的黑暗将他们团团围着。做巢在蔷薇花和忍冬花丛里的反舌鸟,偶然从小梦里醒过来,唱出一个羞怯清丽的调子。然后,仿佛经过一下慎重的考虑,又是完全地静默了。
月光照进一家餐厅里面,这是一家粥店,二十四小时营业的那种,可能在这午夜时分还没有关门的,大多数都是二十四小时的罢。
虽然这家粥店晚上也有人吃饭,但是相比白天热闹却是冷清了许多,只有几个角落有着两三桌的客人。其中就有杨烈和小晴,小晴正在有滋有味的喝着一碗粥。
而杨烈则从口袋里掏出了一包烟。杨烈并不饿,也没有心情吃饭。杨烈心中在想着,那个头发丝和白文东衣服上的血迹肯定是不会匹配,不然以白文东那么谨慎,是绝对不会把这个信息说出来的。
杨烈心想,一定是那个白文东在拖延时间,他耍着这些警察玩,等着十二小时到了他们还找不到证据的话就只能放了那个家伙,这个白文东很聪明。
杨烈现在已经不对那帮警察抱任何的希望了,他现在只期望董强能尽快找到白文东的家,不过这个希望也比较小,因为那条街实在是太长了,有许多的人家。
杨烈突然想到了那个身份证,或许可以通过他的身份证上面的地址或者别的什么找到他的亲人,这样就能找到他的住址,就能进一步找到蕙兰了。
看着眼前这个可怜的小女孩,杨烈便更加坚定了寻找蕙兰的决心,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这个时候,小女孩忽然撂下了勺子,杨烈看小女孩碗里的粥还没吃完,于是督促道:“把碗里的都吃完。”
小女孩却突然问道:“我妈妈去哪了?”
“她去工作了。”杨烈随口骗小女孩说,其实杨烈哄小孩子很有一套的,只不过没有机会给他演练。
可是杨烈却没想到小晴一下子就识破了杨烈的谎言,她倔强的说道:“你骗我!”
“我没骗你。”杨烈无奈的解释道,他没想到一个十二岁的小女孩识别谎言的能力会这么强。
小晴似乎看出了杨烈的意外,她接着又说出了更令杨烈意外的话,小晴问杨烈道:“你们找我妈的头发干什么?做DNA比对吗?”
杨烈一下子就愣住了,他不知道为什么他今天晚上遇到的都是不可思议的事情,先是被错认成坏人,然后这个小女孩还知道DNA,杨烈心想,我二十岁的时候都不知道DNA是什么呢。
女孩的这个问题让杨烈一时语塞,他实在是不知道该怎么回答,于是就只好说道:“快吃饭!”
这时候万籁无声,只有那暖夜沉默的黑暗将他们团团围着。做巢在蔷薇花和忍冬花丛里的反舌鸟,偶然从小梦里醒过来,唱出一个羞怯清丽的调子。然后,仿佛经过一下慎重的考虑,又是完全地静默了。
一到夜里,又高又蓝的天空稀疏地缀着宝石一样的星辰,天边时时扯着鬼睐眼似的火闪,空气里弥漫着泥土,雾露和稻子的清新气息。夏夜特有的像梦幻一样的安溢使得一切生物似乎都愿俄人睡了,虽有金铃子一类的草虫的丝丝的叫声,但声音那样的细弱、遥远,也象是在说梦话呢!
此时的警察局局长办公室里面,局长正拿着一份嫌疑人资料表在那里一筹莫展,而田秘书和老赵则像兵马俑一样站在办公桌前面,似乎是在等待着局长的斥责。
局长手里不断的指着那份资料,说不出话来,良久,他终于问老赵和田秘书道:“他说他杀了九个人,你们却不知道尸体埋在哪?”
“不是九个人。”老赵对局长轻声说道:“据他说是十二个人,我们怀疑惠德街的那桩失踪案也是他干的,加上那三个人正好十二个。”
局长“啪!”的一声,猛然一拍桌子问道:“你说什么?”
“局长,根据嫌疑人的供述,一共有十二名死者。”老赵低着头又轻声重复了一遍。
局长皱着眉头摇了摇头,然后接着问老赵道:“我们暂且不管有九名还是十二名死者,只是为什么你们不知道尸体在哪?你们是怎么做的审讯调查工作?”
“这个……疑犯没说。”老赵支支吾吾的说道。
局长又看了一眼那个资料,然后把资料重重的拍在桌子上,对着老赵问道:“为什么连疑犯的家庭住址也不知道?”
这个时候田秘书上前回答道:“那个疑犯说他忘了。”
局长这下子是彻底无奈了,他对手底下这批警员也是彻底服了,局长大声质问道:“疑犯不说你们就不写?疑犯说忘了就忘了?”
这句话简直给人如雷贯耳一般的压迫感。田秘书和老赵这下子都不说话了,本来他俩是商量好的要是局长生气了,黑锅两个人一起背,可事到如今,两个人却都不愿意承担责任。
随即局长又看了一眼资料表,顿时把他气的差点晕了过去,局长看着两个属下质问道:“为什么犯罪动机也没有?”
“报告局长。”老赵急忙回答局长道:“那个疑犯一直在胡言乱语的,他可能精神不正常,实在是找不到什么犯罪动机。”
局长实在是怒不可遏,他对着老赵吼道:“那就随便填一个理由上去,这一栏总不能空着吧,你填这样的资料表给检查官看,他怎么可能会批下逮捕令?”
原来这份资料表不是给局长看的,而是上缴给检察官,让他过目的,如果检察官觉得这份资料真实可信,嫌疑人的确有很大的犯罪嫌疑,就会批下逮捕令,反之则不会。
老赵和田秘书又不说话了,这是他们应对上司的批评的一贯套路,保持沉默,沉默是金,古人云,言多必失,那么不说话就不会说错话,因此沉默才是最保险的。
局长强咽下这口气,然后又问道:“案件有什么新的进展吗?”
老赵想了想,然后说道:“是这样的,一开始我们怀疑凶手身上的血迹是蕙兰的血迹,于是去蕙兰家里找了头发丝,拿两者做DNA比对,但是比对的结果却显示,两者的DNA并不完全匹配。”
当然不会匹配了,因为白文东身上的血迹并不是蕙兰的血,而是那两个老人的血。当然这一切都是老赵所不知道的,因此他仍然在纠结于这个问题,最终他下定了一个结论,就是凶手在说谎,而且满嘴胡言乱语。
老赵想到这里,接着又说道:“嗯,还有,疑犯声称蕙兰还活着,不过我认为他在胡说八道,很可能蕙兰已经死了。”
老赵认为,既然这个白文东喜欢撒谎,那么他说的所有的话就都要倒过来理解,但是其实白文东说了很多谎话,唯独这一句是真的。
局长突然换了衣服罕见的并不严肃的表情,对老赵和田秘书说道:“我希望你们知道这个案子对我们警局的声誉来说有多么重要,所以你们一定要找到证据,就是伪造也行!”
老赵和田秘书先是愣了愣,然后点了点头。
夜深了。墨蓝墨蓝的天,像经清澈清澈的水洗涤过,水灵灵,洁净净,既柔和,又庄严。没有月亮,没有游云,万里一碧的苍穹,只有闪闪烁烁的星星,宛若无边的蓝缎上的洒印着数不清的碎玉小花儿。
夜凉,轻轻地飘洒着;露水,悄悄地凝聚着。那株小白杨树繁茂阔大的桃心形叶子上,这时全挂上了露珠珠儿。露珠儿渐渐大,渐渐圆,蓦地,一滴,滚落下去,又一滴,扑嗒,扑嗒…
此时的杨烈已经通过白文东的身份证确定了白文东的姐姐的家庭住址,这是他正坐在车上开着车,准备开往白文东的姐姐家,杨烈希望在那里能有些收获,最起码能得到白文东的住址,然后赶快把蕙兰救出来,让坐在自己副驾驶的位置上的小女孩安心。
“我妈妈到底在哪里?她是不是出事了?”小女孩再次问道,这个问题杨烈今天晚上最起码已经听过二十多遍了。
小女孩可能是因为吃饱了饭恢复了体力,从吃完饭之后她就不停的问这样一个问题,把杨烈都给问烦了。
杨烈对小晴说道:“听着,你妈妈没事,你不要胡思乱想,她去工作去了,明天早晨你就能看到她了。”
杨烈看着小晴一脸单纯的样子,他实在是不忍心这样的欺骗她。
“今天晚上是你给我妈妈打的电话对吗?”小晴看着杨烈如此的问道。
杨烈摇了摇头,说道:“不是我。”
小晴这下安静了,可能是吵累了吧,她安静的靠在副驾驶的位置上,顺着挡风玻璃往外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