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看向隋骏，“老实说，我们都是学心理学的，当初警方判定诗怡是自杀时，我们没有一个人是相信的。诗怡她没抑郁症的倾向，并且下学期就要去国外交换留学，她怎么可能突然放弃自己好不容易争取到的机会而选择走向死亡，这一切都是不合理的。”
“我明白你的意思，这也正是我们怀疑的地方。”
学心理学的人，对于这类事件都有自己的敏感处，他们不可能连自己身边人的变化都察觉不出来。
因此秦祯在这个问题上，不可能说谎。
夏楠端着茶杯思索了片刻，“秦老师，孙诗怡在学校里有谈恋爱吗？”
秦祯一愣，摇了摇头，“诗怡家里条件一般，她最大的梦想就是出国留学，因此大部分的时间都放在了学习上，恋爱完全没有时间。”
夏楠的眉头蹙了起来，“那有没有人追求过孙诗怡，但遭到拒绝？”
秦祯侧头思考了片刻，“据我所知……有很多。”
“里头有没有哪一个人特别让孙诗怡反感不适的？”夏楠继续追问。
“这个……”秦祯迟疑道“诗怡她……对一切的男性都抱有反感，你懂我的意思吗？”
秦祯的话说的很是隐晦，但是夏楠似乎捕捉到了她要表达的意思。
孙诗怡是一个拉拉。
她的性取向决定了她绝对不可能接受男性，所以面对男性追求者的纠缠时，她的反应会比平时更为激烈。
或许也正因为这样才惹怒了“大卫”。
夏楠在心底轻轻叹了一声，看向秦祯：“秦老师，你能写出你所知道的追求过孙诗怡的男生名单吗？”
“可以。”秦祯回答的很是果断，路临琛适时地递上随身携带的笔和笔记本，秦祯接了过来，埋头刷刷地写了起来。
不一会儿，秦祯将笔记本交还给路临琛。
“麻烦秦老师了。”夏楠道。
隋骏路临琛纷纷起身，隋骏开口说道：“既然如此我们不打扰了，谢谢您今天的协助。”
“不客气。”
秦祯将三人送到门口，认真地凝视着隋骏的眼睛，“隋警官，如果你们找到杀了诗怡的凶手，请告诉我。”
隋骏一怔点了点头，“一定。”
回到车上，夏楠拿着路临琛的笔记本，秦祯记得的只有四个名字，也就是说，他们还得去其他人那里碰碰运气。
“下面我们去哪儿？”夏楠问道。
隋骏看了一眼手机地图，“市六院。”
接下来的两户探访倒是格外的顺利，夏楠手上的追求者名单增加到了十位，如果运气好的话，很有可能凶手就存在在这十个人之中。
但是令夏楠担心的是，毕竟时间久远了，她不能保证孙诗怡的好友们能记住她所有追求者的名字，万一，凶手恰巧就被遗漏……那么他们无疑又要开始大海捞针。
那时……该怎么做？
从第三户人家出来，戚柒来了电话，付年年已经获取了S大孙诗怡死时在校四届学生所有人的学籍资料。
众人驱车赶回了警局，会议室内，付年年坐在戚柒给她准备的笔记本前，十指在键盘上飞舞，把所有的资料重新编辑在了一个简易的数据库内，方便查询。
夏楠等人一路飞奔进了会议室。
夏楠将手中的笔记本交到付年年手中：“年年，调出这十个人的资料。”
付年年的速度很快，不过几分钟，夏楠要的资料被一一调了出来。
“先排除医科以外的专业。”隋骏坐下径自道。
很快屏幕上的窗口少了五个，仍还剩下五人。
目标一下子少了一半，夏楠也不知道是好是坏，一颗心悬在半空中掉不下来。
她缓了缓气息：“年年，排除身高低于180的。”
夏楠身高有一米六，她记得自己不过到那个男人的肩膀，因此大卫的身高至少不会低于一米八。
付年年根据夏楠提出的条件，又剔除了一位，还剩下三名，范围已经缩到最小。
付年年调整窗口比例，把三名嫌疑人的资料并列排在桌面上——
廖函，1982年生，南城户籍，身高1.85m，男，S大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
楚嘉呈，1983年生，男，冀州户籍，身高1.87m，S大医学院微创医学专业。
方子凡，1982年生，男，本地户籍身高1.82m，S大医学院临床医学专业整形外科方向。
路临琛的目光扫过投影上的三份资料，忽然开口说道：“把楚嘉呈排除。”
很快屏幕上楚嘉呈的资料被关闭，夏楠不太明白路临琛排除楚嘉呈的理由，不过路临琛很快给了她理由。
“做过手术的人都知道，左撇子的外科大夫制造的手术刀口绝对不是这样的，而楚嘉呈正是个左撇子。”
夏楠了悟，那么现在他们只剩下两个嫌疑犯了。
“年年，你能查到他们的照片吗？”
最直观最好的办法，就是找到廖函和方子凡的照片，这样她就可以认出来，究竟他们两个谁才是真正的凶手。
“这有什么难的。”付年年道，与此同时，双手在键盘上飞快地敲击了起来。
“国内入学时都会提交照片进行登记，虽然距离现在来说长相会有些变化，但是应该还可以认得出来。”
很快付年年侵入了S大的学生数据库中，从中找到了当年廖函和方子凡入学时的登记信息。
付年年用最快的速度，把信息下载了下来，再消除了自己留在S大服务器中的蛛丝马迹。
戚柒冷哼了一声：“你倒是挺熟练的。”
“嘿嘿。”付年年笑着做了鬼脸，随后把两人的照片调到最高的清晰度，放上了投影。
夏楠看到两人的照片时，愣了一下。
廖函是娃娃脸，笑起来脸颊上有两个深深的酒窝，眉眼清秀，满满的少年感。
而方子凡，则是典型的韩系美少年，五官精致，放到现在估计也是个美大叔，只不过，方子凡的眉眼间多了几分阴郁。
但是，夏楠无论怎么看，他们两个没有一个人和大卫有一点儿相似之处。
“他不在里面。”高以威皱眉道。
隋骏安排他负责夏楠安全前曾给他看过凶手的画像。
到了念大学的年纪，人的五官基本上已经定型，即便之后随着年纪增长，长相也不会有太大的改变，多少都是能看出年幼时的影子。
很明显，无论是廖函还是方子凡都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夏楠的失望溢于言表，每次他们和凶手就只差这么一步之遥。
付年年悄悄把手从键盘上收了回来，“楠楠。”她唤了一声。
“恩？”夏楠将额头抵在会议桌上，回答得很没有精神。
付年年挪到夏楠身边坐下，戳了戳夏楠的手臂，“不要着急，我们会抓到他的。”
“我没有着急。”夏楠回答，她抬起头来，蹙眉看向付年年“我只是在想，会不会还有什么其他的可能性是被我们所遗漏的。”
“有什么是我可以帮你的？”付年年道。
夏楠全神贯注地看着投影的幕布：“让我想想。”
会议室倏忽安静了下来，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恰是这个时候，夏楠的手机很不合时宜地响了起来。
“陌生号码！”
屏幕上来电显示的是本地号码，但是夏楠对这号码毫无印象。
路临琛不知道什么时候走到了夏楠身边，从她手心接过电话，按下了接听键，放在耳边。
“喂？”
“路先生。”是大卫，并且准确无误地猜出接电话的人是谁。
路临琛环视周围，快步走到窗边拉上了所有的窗帘。
他们所在的这间会议室在警局的二楼，正对窗外有三座高层建筑，也就是说，只要有一架高距离的望远镜，凶手可以在任意一幢楼内观察到他们的行为。
在场的三名警察立刻明白了路临琛行为所代表的意思。
高以威指了指门外，隋骏点头，高以威迅速地奔了出去，秘密安排附近的便衣开始搜寻几幢可疑建筑。
大卫阴测测的笑声从手机中传来，“告诉夏小姐，我找到她了，她永远永远是我的。”
路临琛转身，目光落在夏楠身上。
夏楠有些紧张，她不知道大卫在那边同路临琛说了什么，但至少她可以确定的是，她的伪装无效了，大卫一定是发现了她。
路临琛开了口，“大卫先生，你是不是太过于自大了。”
大卫敛起笑来，语调变得格外危险：“我讨厌别人说我自大，路先生，我是不是可以理解为，你在挑衅我？”
“随便你怎么想。”路临琛淡漠道“总之，有我在，你什么都做不到。”
那头的人静默了几秒，突然哈哈笑道：“有趣，既然你都这么说了，我怎么能不给你面子。”
“得到想要的东西前，总要除掉挡在前方的障碍。”大卫的语气变得傲慢“路先生，我接受你的战书。”
路临琛轻笑了一声，没有接话。
大卫像是被激怒了：“路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看不起我吗？”
“恩。”路临琛大大方方地承认“一个时刻套着假身份，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人，我为什么要看得起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