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楠在她的专业领域是自信的,就算路临琛是法医也不能挑战她的权威。
路临琛却躲开了她的目光,喉结上下动了动,掩了眸中晦暗的神情,只是反问道:“你怎么如此认定王浩不是刘峥所杀,更何况,你不是警察,只是一个心理医生,你对你的病人有着很强烈的保护欲而已。”
夏楠一下子被路临琛问住了,熟悉的无力感再次袭来,她觉得自己在路临琛面前就和一个傻瓜一样。
夏楠烦躁地揉了揉短发,轻哼一声转身走向了铝厂更深处。
这个废弃已久的铝厂常年无人用,积满了灰尘,甚至连空气中都漂浮着一些细碎的尘埃颗粒,夏楠打开手电筒,仔细地在地上搜寻着什么,可寻了一圈,她终究还是失望的蹲坐在地上,一脸郁郁。
人在深入思考一件事的时候,无论时间已经到了多晚,都毫无睡意,此刻的夏楠和路临琛亦如此。
“其实我自己也不知道为什么这么执着,其实监狱对于刘峥来说,可能只是换了一个地方而已,过去,我们这个私人医院对他来说,一样是一个无形的监狱。”夏楠缓缓地将心中所想说了出来,有的时候憋久了,真的需要一个人来倾听。
而不远处的路临琛也停止了搜寻,立在原地,侧耳听着她说的话,紧蹙的眉头也慢慢地舒展开。
“其实他很可怜,别的男人可能到了四十岁,正是成功的时节,美貌的妻子,可爱的孩子,稳定的工作。可是这些对于刘峥来说,太奢侈。这些他都曾经拥有过,可是却因为一个又一个意外,妻子孩子,全都离开了他。”她隐隐能看到路临琛的方向,于是站起身来,向他走了过去。
而她看不到的地方,路临琛深深地闭上了眼睛,似乎正在脑海中浮现出夏楠勾勒的画面。
“你为什么要当心理医生。”
听到路临琛的问话,夏楠却笑了,笑得很甜,“因为一个小男孩,我想要治好他的DID,也就是心理疾病中罕见的多重人格。”
路临琛蓦地睁开眼,他能感觉到夏楠就在他的身后,但他突然间很害怕转身,于是只能僵硬着身体,可身后的夏楠却没有停止她的回忆。
“多重人格很危险的,有可能另一个人格会做出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像这种谋杀啊,暗算之类的,常有发生,但是总是很难找到证据,有的时候他们的手段极其之残忍,简直不寒而栗啊。”
夏楠故作夸张的话就像一个螺旋,路临琛的脑袋里却仿佛有几十座钟鼓长鸣一般,刹那间头疼欲裂!
出来的匆忙,他什么也没带,于是他只能一手撑着太阳穴,不停的深呼吸……
夏楠看到了他的动作,轻轻拍了拍他的肩头,问道:“喂,绝命毒师,你不会是害怕了吧?”
“别碰我!”路临琛转身打开她的手,黑暗中的褐瞳隐隐透着诡谲的光芒,而夏楠却没想那么多,路临琛突然的暴躁情绪让她莫名有了一种负罪感,单纯的以为是因为自己的言语吓到了他,于是毫不犹豫的伸手抱住了他,紧紧地环抱式加上一只手如同呵护婴儿一般地轻轻拍打着他的后背。
就像对待医院里那些突然发病的精神病患者一样,温柔地舒缓着他们的心情。
突如其来的温暖让路临琛一下子怔在了原地,胸膛处的温软和目光所及的乌黑短发,竟莫名的让他觉得心安,脑袋里的轰鸣声也渐渐地消失了,身体也不复紧绷。
良久,头顶处传来的声音透着沙哑疲倦。
“你抱够了吗?”
夏楠猛地睁开双眼,才发觉自己竟然紧紧抱着人家不撒手,于是连忙松开了手,跳开了。
天哪,幸好没有光,不然自己脸上的绯红全都被看到了。
她尴尬地搓了搓手,理了理凌乱的短发,有些多余地解释道:“这……只是一个心理医生正常的……条件反射,正常的。”
路临琛突然抬眸看着她,幽幽的目光让她不禁又往后退了一步,脚底却似乎踩到了什么东西,她弯下身子手电筒对着地上一照,突然兴奋了起来。
她竟然误打误撞找到了手绳!
夏楠忙冲着路临琛道:“赶紧给我个手套!快!”这可是重要物证,可不能沾上她的指纹了。
接过路临琛递过来的手套,夏楠小心翼翼地捡起手绳,对照着手电筒仔细地看了半天,忍不住一阵心潮澎湃,仰头激动道:“我果然没猜错!它真的在这!”
“什么?”
“手绳啊!”
“所以你就靠这条手绳来证明刘峥的清白吗?”
事实证明,路临琛说的一点儿也没错,虽然她找到了她认为的重要物证,但却也无法解释这条手绳在案件中起到一个什么样的作用。
夏楠烦躁地揉着头发,黑眼圈都掉到下巴了,眼看着就要到刘峥进监狱的日子了,心里的焦急让她无法忽视。她猛地站起身来,双手狠狠地锤了一下桌子。
嘭——
一旁李寻欢被她吓了一跳,扶了扶下滑的眼镜框,抖着嗓子问道:“怎……怎……怎么了?”
夏楠左思右想,能够帮她解决掉这个问题的只有一个人……
S大校园内,戴着黑色棒球帽的夏楠脚踏银色滑板在宽阔的道路上畅行无阻,在这样洋溢着清新气息的校园内好像连心情也美好得要飞起来了。
但这样的女生免不了路过的学生纷纷侧目,甚至议论不止。
“那个姑娘怎么这么不顾周边的人的感受?万一撞到了怎么办?”扎着高高马尾的清纯小女生满嘴抱怨,不过看到身旁白衣翩翩的男人,还是柔了神情,小心翼翼地扯了扯他挽起的袖口,“沈教授,你还是往这边来点吧,万一伤到你了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