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二刀就是黄屠户,苏兰心忍不住莞尔,暗道一个屠户叫这个名字也忒不吉利了吧,二刀二刀,每次杀猪都要两刀才能杀死,多麻烦啊。
当下谢过老人,和齐博等来到黄屠户家,不等走近,便听院子里面传来喝骂哭叫声,苏兰心不由生气道:“明明从酒楼那里讹了钱,占了大便宜,该偷着乐才是,结果还是这样的作践妻儿,这人真不知是什么做的,莫非前世里是个炮仗不成?”
一边说着,已经来到街门外,只见那女人正紧紧把孩子护在怀中,黄屠户钵盂般的拳头落在她后背上,一边打还一边骂:“你这个臭婆娘,整日里活儿没干半点,把精神都用在勾引汉子身上了是不是?生出的小杂种也是白吃干饭的,我还要辛苦赚钱养着你们,呸!早知如此,我当年就不该要你,养两条狗还知道看家护院,比你们不知道好多少倍,你们简直连猪狗都不如……”
齐博和苏兰心终于明白那些流言蜚语怎么来的了?一个做丈夫的在院中高声叫骂这些话,半点避讳都没有,怎怨得人家不传流言?
苏兰心是女人,如何能看得这样事,只气得浑身颤抖,转身对齐博道:“你看看你看看,这就是你们男人的嘴脸,什么东西?”
“你看你又来了,他也配代表我们男人?不过是个禽兽不如的货色。”齐博连忙抚着苏兰心的背给爱妻顺气,一面瞪着青山绿水道:“还不快过去教训教训那混账东西?没看他快把人打死了吗?呸!什么玩意儿,简直给天下男人丢脸。”
青山绿水一听:好嘛,王爷这是要代表天底下广大男人,坚决和黄二刀这种野蛮混账划清界限了,那必须要支持啊。
于是连忙冲过去,那街门明明是虚掩着,他们为了表现同对方“不共戴天”的立场,偏偏要一脚踹开,大声喝斥道:“气不顺就打女人算什么英雄好汉?男人的脸都被你给丢光了。”
黄屠户也早见到了齐博苏兰心等人,不过他向来暴戾,一是收不住势子,二来觉着和这些人井水不犯河水,他们也没必要来管自家闲事,所以只当没看见。此时见青山绿水竟然踢门进来,不由心头火起,大吼一声道:“管天管地还管着别人拉屎放屁?我打的是自己家老婆,又不是打你俩老婆,哪里跑出你们这两个不识趣的东西。”
一面说着,就如同示威一般,落下的拳头更狠了,砸没两下,忽听“哇”的一声,却是秀娘终于捱不住,竟吐出一大口血来。
青山绿水原本也是硬着头皮,觉着自己不占理,毕竟这个社会男尊女卑是天经地义,所以虽是喝骂,却没有上前。此时一看,这闹不好真要搞出人命了,当下哪里还敢纵容,连忙飞奔上去将黄屠户架住,见他挣扎,就在屁股上狠狠踹了两脚,一边骂道:“把自家老婆都打吐血了,有你这么混账的男人么?”
此时齐博和苏兰心等都进了院子,那六七岁的小男孩吓得抓着秀娘袖子哇哇大哭,苏兰心眼看秀娘摇摇欲坠,忙奔上前扶住了,回头对齐博叫道:“快……快去请大夫来,这必定是被打伤了肺腑。”
齐博扭头对着身后吩咐了一声,不一会儿,就见街门外一个黑影飞奔而去,这都是在暗处保护的侍卫,听见王爷吩咐下事情,立刻就有人去办了。
秀娘终于委顿在地,搂着自家儿子泪如雨下。这里齐博来到黄屠户身边,二话不说先狠狠踹了两脚,一面咬牙切齿道:“恃强凌弱,殴打妻儿,这世间再没有比这个更可恨的,你的心莫非不是肉长的?而是铁石做的?看看你妻子,都被你打吐血了,怎么下得了这个狠手?”
“你又是谁?我打自家老婆儿子天经地义。”黄屠户看出齐博穿戴不凡,心中也自怯了,但他天性凶悍,所以嘴上还不肯认输。
“我是谁?我是当朝六皇子,堂堂睿郡王,收拾你这种王八蛋,于本王来说也是天经地义。你仗着几分蛮力,对弱女子甚至是至亲骨肉下手,这比仗势欺人还要可恨,既然这里无人能治得了你,今儿我就治治你,让你尝尝被人所欺是个什么滋味。”
说完对着黄屠户又是一顿拳打脚踢,齐博那是什么功夫?三五下就打得黄屠户长声惨号起来,且也被齐博的身份吓住,一边哭叫一边求饶道:“王爷饶命,下次不敢了,再不敢了,王爷饶命啊。”
齐博竖着耳朵听了听后面动静,没听见苏兰心喊停,他知道妻子身为女人,肯定对黄屠户深恶痛绝,这点教训看来不能让爱妻满意啊,于是又狠狠踢了几脚,只踢得黄屠户嘴角都渗血了,才听苏兰心淡淡道:“好了相公,不必和这种禽兽不如的混账一般见识,没得堕了您的身份威名。”
“这种混蛋就该好好儿教训,让他也尝尝挨揍的苦痛,不如此,哪里能让他将心比心?”
齐博冷哼一声收回拳脚,这里黄屠户眼泪都被揍出来了,咬牙怨恨看了苏兰心一眼,心想你这会儿想起堕了身份威名,早干什么去了?王爷根本就是为了你才来打我的吧?果然最毒妇人心,这会儿跟没事儿人似得,以为我不知道吗?就是你同情那两个杂种,才会让王爷拿我出气。
心中想着,却半句话不敢说,别说齐博是皇子王爷,就是县太爷,黄屠户看见了也只有乖乖听训的份儿,皇子?那对他来说就是天上的天了。
得知了齐博和苏兰心身份,秀娘又是感激又是惊惧,连忙就要爬起身磕头,被苏兰心阻止了,却见那小男孩儿不声不响跪下磕了三个头,然后才抬头红着眼圈儿道:“多谢夫人救了我娘。”
苏兰心叹了口气,见男孩儿骨瘦如柴,竹竿般的身子顶着个大脑袋,于是摸了摸他的头,起身对青山绿水道:“你们口袋里有没有什么吃的?都拿出来。”
青山绿水苦着脸道:“王妃,奴才们又不是女子,还像落花微雨她们走到哪里都带着零嘴儿……”
不等说完,就听自家王爷呵斥道:“没有零嘴还没有钱吗?王妃都吩咐了,不说赶紧出去买些回来,还在这里找借口。”
“是是是,奴才们这就去买。”
青山绿水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道完了,以后在王府里,我们这地位算是江河日下了,幸亏玉芙落花她们都是温柔善良守规矩的,不然这些王妃党羽还不一手遮天?
苏兰心也被齐博逗笑了,见丈夫走过来,她便摇头抿嘴道:“你这是干什么?让人看见了,还以为我是个河东狮,连王爷都要受我的管呢。”
“本来就受你的管。”齐博温柔一笑,见妻子柳眉一挑,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连忙解释道:“当然,这是我自愿的,当日我就说过,巴不得你来管我,若你有一天不管我了,那才是悲剧呢。”
“好了,说些正经的吧。”虽然情话好听,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儿表忠心,苏兰心着实是不好意思,连忙撇了秀娘,紧走几步来到黄屠户面前,正色问道:“我问你,朱家出事那一天,你有没有杀猪早起?有没有看见有人去了她家?”
黄屠户跪直身子,低头小声道:“回王妃的话,草民那天虽然早起杀猪,却也只是在自家院子,接着给订了猪肉和灌肠的两家人送了货,回来就去集市上卖肉了,并没有看见有谁进过江家,江家死了人的事,我也是在半上午时听集市上的人传的。”
这话里还带着几分颤抖,可见是故作镇定,苏兰心想着这暴戾屠户此时只怕杀了自己的心都有,却慑于她的身份,不得不拼命忍耐,她皱了下眉头,看看身后秀娘,对齐博道:“这可怎么办?咱们路见不平管了一桩闲事,如今看来,只怕是好心办坏事了,以这厮的性子,咱们走后,秀娘娘儿两个还不被他打死?”
齐博冷哼道:“他敢,他要是再打秀娘,本王就让他做一辈子的大牢,虽说仗势横行不好,可对付这样的混蛋,就得横行霸道,有数的,恶人自有恶人磨。”
黄屠户打了个颤抖,连忙抬头叫道:“不敢,我再也不敢了,王爷,我……我发誓,再也不打她们娘儿两个了。”
齐博一脚踹在他身上,喝骂道:“发誓是像你这样发的?比吃饭喝水还溜呢,这么随随便便,可见你是根本不信誓言,不怕天打雷劈的滚刀肉,你指望我会信你的话?”
黄屠户苦着脸道:“王爷,草民就算不怕应誓,可也害怕得罪了您这位王爷啊,我长几个胆子敢骗您?”
说完却听红莲道:“这话我信,怕只怕王爷和王妃回京后,你就要变本加厉折磨秀嫂子和丁儿。黄二刀,你拍着自己的良心问问,秀嫂子有哪一点对不起你?那么漂亮的美人,嫁给你当牛做马,给你传宗接代,别人家有这样的媳妇都要烧高香,怎么就在你这里赚不出一点儿好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