狄梦璐没跑出多远,袍角已经被树枝划得残破不堪,没了布料的阻挡,狄梦璐很快就被那些藤藤蔓蔓划出了很条口子,白色的破烂衣袍被浸染地星星点点斑驳地红。
狄梦璐满头冷汗地捂住胸口,每呼吸一次心肺就被搅动了一次,阿乱迸出的那一掌是留有余地,但那是对于有武学普通的人来说,奈何狄梦璐是一枚24K纯废材,本来就受到了摄魂咒的反噬,生生受了那道留有余地的掌风,加上一路狂奔,累积的损伤的威害慢慢显现出来。
狄梦璐眼前一阵一阵地发蒙,没走多远狄梦璐一个趔趄被腾缦挂倒了,整个身体顺着山坡不可遏止地滚下去!狄梦璐浑身都痛,心里郁闷地骂娘:妈了个蛋,刚刚好不容易爬上去的那一截完全是白跑了!
终于狄梦璐的后背啪地拍到了那比她人还要巨大的青石上,这次狄梦璐觉得内脏都要被拍出来了,幸而整个身体是停了下来。
狄梦璐蜷缩起全身疼地发麻地身体,背靠在巨石上为自己顺气,额角有血液蜿蜒地流下来迷住了她的眼晴,狄梦璐望了望无边无际地夜空,眼皮越来越发沉,她尽量地抱紧自己,却还是觉得身体的热量流失地厉害,头脑一阵一阵地发沉越来越频繁。
自己不会这么没用吧?想当年挖古幕的时候,也经常在那些墓室里随便搭一个帐篷就可以熬一夜的啊,为什么今天就特别怕冷?狄梦璐再抱着膝想把身体蜷缩起来一点,才发现手上一糊一片的血红。
狄梦璐往下一看,原本只有星星点点的血迹的袍角已经全部染红了,狄梦璐咬着牙往上摸索,大腿处传来钝钝地疼痛,原来刚刚从山上滚下来的时候,被划出了一大个口子,鲜血汩汩不断地涌出。
也不能确定是不是动脉受伤了,狄梦璐咬牙嘶了一块布料,在腿的根部死死扎起,狄梦璐也不知道出血的情况到底怎么样,但从衣袍被浸血的范围来看,狄梦璐不太有把握能不能支持到明天早上。
狄梦璐望着寂静的夜空,感受着温度地流失,心情苦逼,没想到大风大浪都过得有惊无险,难道自己要摔一跤把自己摔死?这个情节一点也不科学好不好?可是看起来老天压根就不相信科学!
狄梦璐用力地睁着眼睛,但眼前的景色却越来越模糊,脑袋中一段一段地呈现空白,狄梦璐在想,也许真要死在这里……
真可惜,狄梦璐其实是想知道,如果自己真的成为了殷月闲的人质,裘晟睿会不会救自己,哪怕有一瞬间的犹豫,那么自己在环玦三个月的时间,也不是完全没有意义吧……
看吧,一个要死的人,她的想法总是很逆天与奇葩的,狄梦璐惨白小脸一点一点的沉寂下去,感觉真的撑不了多久就要睡去了。
“快搜!王爷吩咐,一定要找到信王妃!”似乎耳边传来了模糊的声音。
“唉,从没有见到王爷发这么大的火,说是王妃少了一根毫毛就要咱们提头去见。”另一个声音也很谨慎。
裘晟睿为自己发了很大的火?一定要找到自己?狄梦璐晃了晃脑袋,在前方隐约看到了火把。
火把!如果是殷月闲逃亡者他根本不敢在林子中动用火把,火把只会暴露了自己的行踪,狄梦璐剧烈地呼吸,那么真的是裘晟睿来找自己了?
看火把的亮度,好像就是在山坡的对面,那点点的火光把小城渡上一层细细的亮,就像升起太阳落在浩大的山峦上!狄梦璐用力地支起身体,微微涣散的眸子重新凝聚起希望的光!裘晟睿来找她了吗?裘晟睿没有放弃她!
狄梦璐站起来的时候感到血液太没有流通的腿部传来一阵钻心的痛,但她也顾不了,她要向那火把飞奔而去,裘晟睿冷着她,裘晟睿再不踏进芷澜殿,裘晟睿去抱浮灯,这些都不重要了,只要他来找自己,只要他不放弃自己,只要走到光明里,就有希望!
狄梦璐一瘸一拐地向着那火把连滚带爬,狄梦璐这一刻的心情,竟比在慕容府中发现自已穿越而来还有激动与幸运。
那个看上去小山坡,在狄梦璐面前却像是唐三藏西天取经那样的遥远,但狄梦璐是一个胸口燃烧着火把的青年!别说九九八十一难,就算转身就有一座金山,狄梦璐也会毫不犹豫地往那微弱的火光奔过去!
狄梦璐被挂倒了两次,摔倒了五次,滚了八圈之后,终于站到了山坡的顶点,狄梦璐决定用最快的速度滚下去!
火把旁边似乎坐了两个身影,火把的光真实地照在狄梦璐的纤细的身体上,狄梦璐刚想说我要滚下来了!却像完全定住了一般,大口大口地呼吸之后,狄梦璐转身就跑,可最热烈的希望撞上了最严酷的深渊身体一下子像是抽空,让狄梦璐只能站在原地,像是一只绝望的小兽。
“慕容茹雪,你知道吗,你注定逃不出去,不是今夜,也有明天。”冰冷的声音从狄梦璐向往的光处传来。
“离开的时候你会对我解释,说明你不够狠,明知道裘晟睿不会来救你还是抱有希望跑回来,说明不懂得决。”殷月闲慢慢转过头来,他的脸色很苍白,在跳动的火光之中像是一座石雕一般冰冷。
狄梦璐看着那个火把整个身体摇摇欲坠,殷月闲用挺而走险用火把与环玦官兵的假象把自己引出来,就如同他所说,如自己能先观察一阵,不可能不发现其中的破绽,这个局并不高明,却算准了自己的迫不及待。
“你是很聪明,但在裘晟睿的身边远远不够,只能做到这种程度你不配在皇族生存。”殷月闲略一挥手,狄梦璐只觉得一个身影像是俯冲过来的老鹰,一把把自己抓到了半空,然后重重地扔在地上。
狄梦璐痛得快晕过去,却连哼的机会都没有,刚刚皱起眉就被殷月闲用力地捏起下巴,一下子连呼吸都被扼断,殷月闲连唇角都苍白,单薄的唇上下瞌动像是来自地狱的索魂令:“慕容茹雪,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手下留情。”
狄梦璐依稀觉得自己是被人给拦腰抗了起来,咯得她满腹满胃地疼,她很想吐根据晕车的经验,这种被拦腰挂在肩膀上的时程她是应该吐一吐的,但她没有,而且是哼也哼不出来,全身上下只有让她无能为力地痛楚,狄梦璐就想这种痛法,晕过去也是好的。
可是,很快狄梦璐就发现了自己的想法有多幼稚,因为马上出现了让狄梦璐更想晕过去的痛苦。
双手被緾上粗糙硬扎的腾绳,刚刚一上手狄梦璐就疼地直皱眉,然后在狄梦璐一声短促的啊声过后,整个人都被吊了起来,那种粗砺的腾蔓像是要勒进手腕里去,几乎是吊上去的一瞬间,就有血从那些密密匝匝地藤蔓中溢出来。
狄梦璐难受的踢了踢,脚下尽是湿气沉沉的山岚,一不注意就把鞋踢下去了,根本听不到回声,狄梦璐惊出一身冷汗,原来雾气沉沉地看不清楚,现在知道自己的脚下就是无底的深渊,使劲地往下一看,终于有荧火虫光彩的星星点点,自己脚下就是刚刚看过的那片纯白花海吗?
狄梦璐瞬间觉得自己之前想要葬在那里的想法有多么地不吉利与乌鸦嘴!
疼疼疼,狄梦璐满脑子都只有这样一个字,但她低垂着脑袋只能发出模糊的一两声,然后她就耷拉着脑袋,像是一片失去生命的树叶一样纤细安静,已经完全被血液染红的袍角不断地渗出血珠,一颗一颗地落在山岚之中,现没有踪影。
狄梦璐觉得这样挺好,不会在脚下聚起血坑,血红的一洼想想就挺吓人的,狄梦璐迷迷糊糊地想着,突然下巴就被人粗暴地抬起,殷月闲苍白的容颜冷冷地对上她:“慕容茹雪,最后问你一次,愿不愿意跟本王走?”
“成王败寇……”狄梦璐每说一句就要费力地喘气,说对现今这种情况的狄梦璐说,说话已经是一项很浩大的工程,狄梦璐每一个字都轻得像叹息,却无比清晰:“无话可说。”
“好一个无话可说!”殷月闲一把把狄梦璐的下巴放开,力道之大让狄梦璐整个身体连圈地在空中转了两圈,卷得得本是勒到血肉里的老藤把她更勒地快岔过去。
狄梦璐很痛苦地凝起眉,没有吭声,却是殷月闲快受不了的口气:“今天,因为你是本王人生最耻辱的一天,阿乱也受到了最严酷的惩罚。”
狄梦璐抬抬眼,看到阿乱不远处站得笔直,不像是负伤的样子,而且用脚趾头想一想也知道,他们现在要趁乱突围,少了阿乱怎么算也是损失至少一半的战斗力,傻子也知道这个时候不能窝里斗,那什么才是最严酷的惩罚?
殷月闲看出了狄梦璐的疑惑,他低垂着苍白的容颜,夜风在他低垂着如墨黑发穿行,声音和入了风里:“回朝之后,我令他亲手杀了阿意。”
狄梦璐还是耷拉着脑袋,像是没有听到,由于惯性作用她的身体还在不断左转两圈右转两圈,转得她晕得厉害所以她像对抗什么一般用力地闭上眼睛。
“开局很精彩,不过游戏刚刚开始。”终于殷月闲转来了眼神,掠过狄梦璐的眼神就如同看一只被选做诱饵的羊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