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子真的要听?”裘晟睿伸手揉了揉狄梦璐的发顶,眼神宠溺。
“当然想听。”狄梦璐扬了扬手中的银票:“我已经数错了三遍了,我数钱从来不会分心的。”
“你知道太子镇守昔阳城,为何会想出以银钱换阜风退军的办法吗?”裘晟睿把狄梦璐抱在怀中。
狄梦璐摇摇头,这样没脑子的事他都已经做出来了,追寻他为什么能想出这样没脑子的想法,就没有意义了吧?
“是太守刘基劝他这样做。”裘晟睿说道。
“怎么可能!”狄梦璐跳了起来,当时刘基在朝堂上历数太子八大罪状,并且当声撞柱而亡,就算彼时场景狄梦璐没有亲眼所见,但众人所传刘基的壮烈义举都像是亲眼所见一般。
虽然太子有企图把刘基拖下水,也说过都是你竖子教唆本太子,但所有人都当太子是狗急跳墙乱咬人了啊。如此英勇悲壮的刘基怎么可能一开始去教唆太子买通敌军。
“太子初到昔阳,人事两生,就算有心买通敌军,也不敢冒然与敌军和议,这时如果有一个对双方情况都相当熟悉并且可以牵桥搭线的人物方能成事。”裘晟睿低低道来。
按裘晟睿的思维细想起来,真的需要这样一个人,而如果这个如果真的存在,那么最合适的人选就是刘基,刘基在昔阳城镇守多年,对阜风敌将了如指掌,只有由刘基出面双方才能做到可以放心。
“可是如果真是刘基,可是为什么到了最后刘太守要反咬太子一口,是因为分脏不均的原因?”狄梦璐歪着脑袋。
她见过刘基一次,那个时候他还是犀利哥的造型,可是只打了一眼狄梦璐就从他身上看到了犀利的气质,是那种带着不为俗事所动的清亮,这种气质跟现在的文艺小青年一样,纯粹而鲜明十分容易分辨,狄梦璐不会看错,说他因为分脏而变节这样说不过去。
“如果刘太守从头到尾都没有把分脏考虑在眼里,他所考虑就是为这天下选出一位合格的王者呢?”裘晟睿反问。
为这天下选出一位合格的王者,请王爷善待天下……狄梦璐回想这两句话,突然发出轻微地啪一声,手上的银票都掉到了地上。
如果他一开始教唆太子与敌军交易就为他心中的主子卖命,那么后来把太子指认出来,也是为了那位主子,那位他心中的主子是谁呢?就是裘晟睿!
裘晟睿在太子到了昔阳城之前,已经埋好了棋子等待太子自投罗网,太子以为自己能瞒天过海,以为自己能名利双收,一切过眼繁华其实都在裘晟睿的算计之中,恐怕就连后来殷月闲被困落霞山也在裘晟睿的算计之中,要不然区区几个落霞山山贼,怎么能惊对信字军把整个落霞山围得水泄不通。
殷月闲的那一句都是为他人做嫁衣裳也总算落实了,难怪说第一次裘晟睿人数寥寥地给殷月闲送行,并没有像第二次那样,每一个驿站都安排监视,就是吃准了殷月闲会回头与太子狼狈为奸!
甚至那些阻截太子在昔阳城荒淫所为的奏折,也可能不是太子一党一已之力所为,想一想裘晟睿也可能推波助澜,把昔阳城的奏折拦下,而且那几日前往落霞山“春游”的官员也突然就多了起来,应该都是裘晟睿的授意,也就是那些突然有兴致的官僚跟刘基一样,都认为裘晟睿是未来这天下的主子。
裘晟睿从来不像人们想像中那样闲散无能,他的关系网几十年如一日的默默无闻,在最好的时一击致命却还能把自己的力量掩盖地不动声色,让天下人都认为信王的崛起是时势造英雄,而人们想不到的事,这些所谓的时势在还没有露出端倪就已经在裘晟睿的掌握之中。
狄梦璐越想越乱,越想越是手脚冰凉,当初可以被阜风使者随意嘲弄都无力自保人人道是废柴的裘晟睿,在那个时候已经有了遍步到了边疆的羽翼,自己一开始判断这个男人志在天下,还以为空有野心,现在想来,他已经在王者道路上走得很稳很久。
凌富应该知道昔阳城所发生的一切,他在商场之中摸打滚爬那么多年何等聪敏,只要裘晟睿一点,就明白过来事情的来龙去脉,让他明白相比于太子,裘晟睿才是值得依附的绝对力量。
“觉得本王可怕?”裘晟睿拥着狄梦璐问。
狄梦璐被抱在怀中,也不知道现在心里是什么滋味,只是更加缩紧了自己:“我,我也不知道。帝王将相,王爷所做的只是每个上位者要做的事。”
“以为你会闹一下。”裘晟睿点了一下狄梦璐的鼻尖:“你是一个心软的人。”
“闹什么?”狄梦璐更靠近裘晟睿一些,可是并没得到更多温暖,她就是应该闹裘晟睿对待兄长过于算计,还是反对裘晟睿定下那样的计划,一定事先料到昔阳城的百姓必受荼毒,但他还是毫不犹豫地那样去做?
可是如此环环相扣一石三鸟的计策,恐怕古往今天的帝王只会捬掌相贺吧?狄梦璐想了想接下去说:“我只是累,从到王府现在,不断得到的与必须舍弃的都超过我一个小女子的承受范围罢了。”
“茹雪,从相识至今,本王是利用过你,但从来不曾伤害你,也不曾欺瞒你,之前不会以后更不会。你是一个聪明的女人,知道跟着本王将要踏上的是什么样的路,如果你现在决定离开,本王……会放手。”
狄梦璐有些意外,怔怔地看着裘晟睿,他说得从来是如果你想要逃走,本王会折断你的翅膀这样的话,今天竟然说要放手?狄梦璐的眸光重重一闪。
裘晟睿拥着狄梦璐的长臂在这一瞬间有些僵硬,从小到大他做任何事都胸有成竹,可是看到狄梦璐刚刚那一闪而过的流光时却产生了疑问,半年的时间,几经波折,生命中从来没有像这样宠爱一个女人,当自己说会放手的时候,她眼中闪过的还是希冀的光?
不是裘晟睿自负,到了这个时候,不管男女,自己说会放手这样的话时,他们绝对会哭哭啼啼地反问自己,是不是自己哪里做得不好,王爷不想要他了?
一路上,狄梦璐倒是很安静,裘晟睿罕有地心烦意乱,一路上換了十七八个坐姿,到了后来狄梦璐都无奈了,不能愉快地被他抱在了怀中,自己坐到小角落去了,于是裘晟睿的脸色更加铁青。
到了青台,那些乡绅土豪们显得更加诚惶诚恐,他们显然是知道了连城发生了什么事,但他们显然也事先做了准备,他们把家里的镇宅之宝都事先藏了起来,信王到了青台时,他们哭穷的劲更加诚恳凄切,说什么比不得连城富庶多财产业多元化,他们捐个千八百两,已经是把底裤都当掉了。
裘晟睿的心情显然是不美丽,他也不多说话,大手一臂狄梦璐手里的一个白色身影就跳了出去,十秒不到布丁就滚着白滚滚的身子回来了,小嘴一张竟然吐出一个满色翡翠如意,那个青台土豪脸色当场黑了。
狄梦璐的脸色也黑了,连忙举起布丁左看右看,那个如意比它的身体还长啊,这货是怎么把那么大一个如意吃进去的?而且自己以前求它去把别人家的财宝叼回来,它都是满脸鄙夷,拿尾巴扫自己的啊!
“刘员外既然捐出一千两就已经倾尽家财,那么小犬口中所叼之物必不是府上所出。”裘晟睿本来就是那种笑容敛尽就让人觉得气势迫人的主,现在面带不惊,更让一众土豪腿肚子发软。
裘晟睿大手一挥:“带走,再卖到连城去。”
“信王且息怒,这玉如意……”那个刘员外那叫一个大汗淋漓:“确实不是草民所有,但是王爷的神犬确实是在青台城境内寻出,草民在生在青台长在青台,实在不能眼见如此宝物流露外城,请信王给草民机会,将它赎回。”
“这可不是我那位朋友所出的仿品,刘员外既然有意收入可要出得起合适的价格。”裘晟睿依然脸上略带薄冰,他这样说就是连逢场作戏的事都省了,那个刘员外怎么敢拒绝,哆哆嗦嗦地奉上白银万两。
接下来的行程就快很多了,布丁的搬运技能神乎奇迹,无论是把宝物藏在哪了,它都可以像是现代的X探照仪一样,在十秒之内给拉出来,裘晟睿带着它在青台城跑了小半天,那叠起来的银票已经与连城接近。
狄梦璐惊得有些嘴巴合不上,敢情裘晟睿所说的友人就是布丁?狄梦璐知道布丁有把财宝找出来吃下去的天赋,但她一直没有开发出他主动找别人家财宝的能力!
裘晟睿连午膳都没有用,就启程回昔阳城,狄梦璐的肚子提出抗议的声音,但裘晟睿给出的理由冷艳高贵:“昔阳城的百姓还在水火之中,任重道远必须马不停蹄。”
狄梦璐只能跟着裘晟睿上路,在上车轿之前,狄梦璐对青台城街头正在叫卖的包子投以热烈的注视,表情十分神往,于是裘晟睿握着她的手对她,表情有些纠结,似乎踌躇了半天在狄梦璐的耳边低声道:“如果茹雪答应不想离开,本王便着人去买?”
“什么?”狄梦璐正看着那热气腾腾地包子出神,没听清裘晟睿在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