才要说的话被硬生生的憋了回去，她心中自然不爽，但还是要听听林默急匆匆来要对自己说什么。
“你看到，我衣兜里的那张纸了吧。”
林默看着宋思佳，很平淡的说道。
宋思佳一愣，站起身看着林默，微微倾了倾身子抱歉道：“为了谨慎我还是将您的衣兜都找了一遍，担心有重要的东西，只找到了一个叠起来的纸，但我没打开，因为，是您的东西。”
林默点点头，说：“是我误会你了，我看那纸没湿，还以为你……算了，是我错了。”
“那一定是您最重要的东西吧，还好我没有直接扔到洗衣机里去洗。”宋思佳轻松的笑了笑。
“是啊，挺重要的。”
林默摸了摸衣兜，张了张嘴，没说什么，想说的话变成了一个微笑，然后消失不见。
一个人过活不管怎么说也会很难过啊。
当时一起出来闯荡的时候，是十个人一起出来的，现在为了爬上这个位置，也真的是做了太多昧着良心的事情了。
通信录里永远没有再拨打过一次的九个电话号码，九个几年来一直想再聊聊天却不敢联系的人，再想起来，也会很伤心的。
林默朝着还有话想说的宋思佳摆了摆手，“宋秘书，没事什么事你就去管理部看看新人们的资料吧，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下。”
宋思佳看了看林默，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
终于又只剩下林默一个人了，一个人的办公室。
他明白，自己已经回不去了，新人的资料不再有眼部检查这一项，一切都快要结束了，想到这里他突然笑了笑。
却不知为何鼻子酸酸的，尤其是想到宋思佳即将走向死亡。
“已经不再有这一项了吗？这奇怪的一项……”看着新人们的简历，宋思佳脸上不知不觉挂上了几分轻松。这场杀戮也是到了快要结尾的时候了。
“陆半城，我觉得我们这一项偷税漏税的证据恐怕是无法坐实了。”
宋思佳拨通了陆半城的电话，悲伤的说道。
“别急，怎么了？”
“根据法律来说，就算是告发，也不一定会致他于死地。”
“的确，他的罪名三年再赔点款，有夏明在，可能连牢都不用坐。”
宋思佳若有所思的点点头，又叹了口气。毫无思绪。
她没有回答陆半城的话，也没有再听他说些什么，挂掉了电话，用手捂住了脸。
无助。
一个人总会感觉到无助，是自己错了吗，这个未知的因素已经把自己快要完全暴露给林默了。
还是说，是他们找错了方向。
宋思佳想起纸被发现的那一天，林默突然就出了门，而且很晚都没有回来，也许问题就出在这里了。
刚要拿起电话再打给陆半城，一拿起电话，却发现陆半城已经打过来了。
接通电话，他们异口同声道：“喂？我找到关键了！”
“思佳，我刚刚查过了他的通话记录，发现林默的通话记录里有一个很规律的电话号码，但却是黑号。”
“黑号，不记名的，你有什么发现吗？”
“是的，虽然名字不明确，但很多黑号都来自同一个归属地。”
“真的？但这又能说明什么呢？”
“太奇怪了不是吗？什么事情不能正大光明的做吗？”
“要是机密呢？”
“不会，既然是机密，怎么不面谈？而且应该是一周一次的频率，却在你找到那张纸的那一天，这个规律打破了，着这之前的前三天他都没有再打过这个电话，而昨天，他却去了。”
“所以，要打破这个号码背后的秘密？”
“是的，我已经找人去调查了，偷税漏税这件事咱们不能放下，你放心，这个仇我会尽心尽力的复的。”
宋思佳没有说话，她点了点头，已经说不出话来了，就是突然心里堵得难受，却找不到个突破口。
“佳佳，你怎么了？”陆半城察觉到了什么，关切道。
“没，没什么，只是高兴罢了。”
自己是怎么了，不清楚，只是突然觉得有什么大事将要发生一样。
一天的工作在六点钟落幕，走在回家的路上，却觉得天格外的黑，鞭炮声在耳畔响起也觉得凄凉。
还不到一月呢，明明是在四月被害死的，重来一遍却提前了。
到底是什么感觉呢？脑袋乱乱的。
打开门，宋思佳看着宋母平静却有些哀伤的眼神，一时间明白了自己的心塞的出发点。
“佳佳。”宋母招了招手，指了指自己身边的椅子，“来，你坐下。”
宋思佳连鞋子都没脱，直接走到了椅子旁，坐了下来，心情得到了一丝舒展。
“妈，怎么了？”
“我今天收拾东西，看到了你小时候的东西。”宋母指了指腿上放着的小棉衣，冲着宋思佳笑了笑，“那个时候你好小，我就想啊，这么小的人，以后要长的那么大，真神奇。”
宋思佳疑问的看了看宋母。
宋母又笑了笑，继续说：“你长得可快了，我就越来越害怕，害怕你长大了就会离开我，害怕你长大了我就老了，害怕我离开你了，你就没人照顾了。”
宋母摸了摸宋思佳的头发，废了好大的力气。
“后来你还是很优秀的呢，我本来只是求着你能健健康康的长大就够了，没想到还很优秀，感谢老天爷。”
宋母噙着泪花笑了笑，又故作没有流泪的深吸一口气将眼泪憋了回去。
“我的女儿啊，很单纯的，我就担心啊，她进了社会被人家欺负了怎么办，我一直害怕有一天她会哭着跑回来，告诉我，她被欺负了，我不知道我那时候该怎么办？但值得高兴的是，这样的事情没有发生呢。”
宋母看着宋思佳，宋思佳没有看着宋母。
“佳佳，为什么你突然之间就变了个人呢？”
宋母的声音有点哽咽，“佳佳，你真的还是我的女儿吗？”
“妈，人是会变的。现在女儿这样很好的。”
“宋思佳！你把我女儿藏哪里去了？从你去工作的第一天我就感觉你不对！你的目光变了！”宋母突然站起身来，指着宋思佳的鼻子，怒声。
“妈，您说什么呢？”宋思佳心虚的笑了笑，低声道。
听了宋思佳的话，宋母突然坐了下来，眼神突然颓废，看着宋思佳痴痴的笑了笑。
“如果是我的女儿，听了我这样多的话，早就关上房门不出来了。”她拾起地上的小棉衣，用手拍了几下，拿在眼前端详着。
宋思佳看着宋母，长长的出了一口气，有那么一瞬间她想把真相说出来，但她很快就冷静了下来，把宋母抱进了怀里。
“妈，女儿永远是你的女儿，无论变成什么样子都是，不要担心了，好吗？”
宋母没有回答，静静的留着眼泪。
“您凭什么说我不是您的女儿呀，女儿也得学的聪明一点，不被外面的人骗啊，您说是不是？”
宋母点了点头。
“妈，您说的，我还都记得啊，我要不是您女儿，我能记得那么清楚吗？小的时候父亲就去世了，您把我养大，什么都省吃俭用却从不会亏了我的。”
宋母的目光里重新点燃了希望的火光。
“您还记得吧，我小的时候喜欢吃您做的黄瓜，结果自己吃坏了，就开始嫌弃小黄瓜，您还难过了好几天呢。”
宋母点了点头。
宋思佳刚要说什么手机铃声却打破了她的思绪。
是陆半城打过来的，说是有突破，来老地方见面。
宋思佳稳住了宋母就急急忙忙的赶了过去。
“我的人找到了这个黑号的卡了，不过人已经不知道去哪里了。”陆半城看着宋思佳，淡淡道。
难为他还能这样的淡定，宋思佳倒也没说什么，只是点点头，坐了下来，“还有事情的吧。”
“对，虽然人跑了，但从别的方面打探到林默似乎还有副业，这比收益也许与你所发现的那张纸的内容对上号了。”
宋思佳皱了皱眉头，看着陆半城。
“怎么了？”
“不，只是觉得你的办事能力远超过我呢。”宋思佳捏着下巴。
“那是自然。”陆半城笑了一下，“不过还是因为有你这样的搭档找到了关键的证据我才能更加的确定啊。”
“不过林默还是有提防之心的。”宋思佳喝了一口茶继续道，“他在无声的将我们引向偷税漏税的方向。”
“是的，他既然尽了全力把我们引到这个方向那么这下面就一定还隐藏着其他的秘密，不过现在这个秘密已经漏出来了呢。”
“遇见你真是太好了。”宋思佳突然笑了笑，陆半城发现她眼睛的周围噙满了泪水。
“思佳，你怎么了？”
“我只是太高兴了。”
陆半城看着宋思佳，本来是想问真的那么开心吗，到底是什么深仇大恨呢？不过他没有开口，也许只是为了给对方留下一份不愿意说的余地罢了。
宋思佳喝到了一片茶叶，苦苦的嚼在嘴里，舍不得咽下，这样她就不必开口说话。
夜就这样沉静着，两个人对坐在餐厅里，桌上的菜已经凉了也没人动筷，他们的视线没有交流，男的久久凝视着女的，女的凝视着餐桌。
“有些晚了，我妈还等着我回家。”
“好，我送你走，需要外套吗？”
“嗯。”宋思佳点点头，转过身，陆半城替宋思佳将外套披在身上。
“你的外套真舒服，我能晚点还给你吗？”
宋思佳紧了紧衣服，小声道。
“你喜欢就送你了。”
陆半城不假思索道。
“不，一定还是要还给你，但不是今天，也不是明天，是以后。”
陆半城不解的看着宋思佳，然后无奈的笑了笑，点点头表示答应了。
这样宋思佳才终于露出了笑脸。
因为嗅到了要结束的味道，就觉得不舍起来，事情结束了两个人的羁绊就到此结束了，第二天醒来就是你过你的，我过我的，也许还会再联系，不过关于对方痛苦的回忆大家都不愿意提起吧。
“思佳，你几天话真少啊。”陆半城突然说道，语气怪怪的，连他自己都觉得怪怪的。
“我吗？我今天话，嗯，确实是有点少啊。”宋思佳点点头。
她裹着陆半城的外衣，只觉得快要被温暖包围到不愿意醒来了。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要担心？是林默的事情吗？这个就交给我处理好了，你只要负责收集……”
“陆半城，咱们的计划是不是快成功了。”宋思佳打断了陆半城，眼睛瞄向窗外，有些忧伤道。
“嗯，是的，只要证据确凿就快要结束了呢。”他笑了笑，同时握紧了方向盘。
“真快啊，我还以为要好久呢。”
宋思佳释然的笑了笑。
“当然啊，不然你还以为凭我的办事效率会拖个一年半载吗？”陆半城得意道。
“我要下车。”
“嗯？你还没到家啊，一个人不会害怕吗，外面很危险哦。”他嬉皮笑脸丝毫没有察觉到宋思佳的心情。
“听懂没有，我要下车！”宋思佳突然怒声，陆半城不得不停下了车，心里抱怨着。
“思佳，到底怎么了？”临下车陆半城还不解的问道。
宋思佳没有回头，也没有回答，自顾自的向前走着，走着走着眼泪就掉下来了，怎么会这么难过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