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叔从十岁起就被送来韩家当佣人,后来韩凌山看中他聪明、勤快又踏实,会察言观色才留在身边,做了韩家的管家!
这些年,张叔从没见韩凌山哭过!
外面的人总认为环亚集团的董事长行事雷厉风行,手腕狠辣,在杉城能呼风唤雨,旁人怕他,不敢接近他。
这些年,韩凌山身边连说个知心话的人都没有,苏晚晚之所以能和韩凌山维持这么久的关系,除却糖糖外,也与苏晚晚性格有关。
她善解人意,喜察言观色,不动声色!
“老爷,您这是怎么了?”张叔一时慌了,连忙跑到客厅里遣散下人,顺势拿着盒纸抽,从盒里迅速抽了几张纸巾递给韩凌山。
他接过去,轻轻擦拭着面部,半晌不说话。
“老张,你说我错了吗?”韩凌山缓慢地转过身子,面色柔和不少,几根明显的白发凌落地从头顶垂下来,神情不知有多落寞。
张叔心有触动,沉默好一会儿,不敢讲话,只是嘴角的肌肉抽动下。
“怎么不说话?你在我身边待了几十年,应该算了解我性格脾气的人。你就事论事,见荆这件事,到底要怎么办呢?!”韩凌山道。
“老爷莫不是还想拆散他们?!”张叔惊讶地望着韩凌山。
“老张,你跟在我身边这么多年,见的人和事也多。我身边的老朋友、老同学和生意伙伴家里的孩子,哪个不是商业联姻?”韩凌山道。
“您,您和苏小姐……不就算两情相悦吗?苏,苏小姐的家境还不如林小姐呢?!”张叔斗胆抛出一句,语毕战战兢兢地望着韩凌山,垂在身侧的手掌收紧,微微渗出汗来。
脸上肌肉不觉抽动下,韩凌山没发火,而是轻叹口气,“可我和见荆妈妈才是领了结婚证的夫妻。如果当初我在结婚前遇见苏晚晚,我们也不可能有结果!”
“老爷,像您这么冷静自持的男人,世间少有。您期待少爷也像您一样,找个联姻对象结婚,在外面再找个能说知心话的人吗?”张叔苦涩微扯唇角:“如果真是这样,大家肯定都不希望自己投胎到这样的家庭!”
“老张,你这说的什么话?难道投胎到我韩家,还亏了他不成?”韩凌山愠怒一声喝斥,张叔微垂着头,再无动静。
主仆之间相处,总有个分寸在那摆着,张叔不敢逾矩,有些话又不得不说,靠的是他对韩凌山的了解和韩凌山对他多年的信任!
他站在沙发旁,服侍着韩凌山喝茶看报,接近晚饭前几小时,韩凌山累了倦了,回卧室睡觉,张叔才有机会去找韩见荆。
张叔找了一圈,最后在健身房里找到韩见荆!
他正挥汗如雨地在跑步机上迅急地跑步,短袖的运动衫外加件短裤,明亮交织的颜色衬得他肌肤透明健康。
很快,韩见荆发现张叔不动声色地斜望着张叔,见他沉默良久,也不说话。
“少爷,您跑了好一会儿了,休息下吧!”张叔递过去一条纯白色的毛巾。
韩见荆缓慢地从跑步机上走下来,单手接过毛巾将脸上欲滴落的汗水擦拭干净,淡淡道:“说吧!什么事?如果要是替我父亲做说客,就不用说了。”
“少爷,晚上您想吃什么?爆椒煎鱼肚还是海苔咖啡鸡?还是……”张叔微眯着狭长的双眸,布满皱纹的脸上肌肉紧张地抽动。
“张叔,是爆椒煎鸡和海苔咖啡鱼肚!随便吃什么都行,最好清淡点,我时差还没倒过来,只想喝粥!”韩见荆将毛巾搭在跑步机上,语气不觉缓和不少。
“少爷,刚才老爷睡觉了。”张叔压低嗓音,在他耳畔轻轻道。
“他年纪大了,不适合和年轻人吵架拼体力。”韩见荆边说边提步向花园走过去,张叔蹒跚的跟在他身后,有些吃力,额头一层细密的汗珠挂在上面。
走着走着,韩见荆猛然转过身,一脸冷漠,盯着张叔,不悦地蹙眉,问:“你来健身房找我,肯定不是来给我递毛巾,问问吃什么这么简单吧?!”
举着大拇指的张叔,发出“啧啧”的赞叹声,脸上有些挂不住的窘迫,道:“少爷是聪明人,老张往这儿一站,我心里想什么您自然知道。”
“张叔,我是不会听我爸的话。我和姜驰已结婚,难道就凭他一句不同意,让我们再去离了这婚吗?实话实说,和我结婚,开始姜驰不同意,是我强迫她的!”
张叔一副极度崇拜的表情,瞪圆着眼睛道:“少爷果然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啊!这么快就把林小姐搞定。比老爷强!强!”
“什么意思?说清楚点儿!”韩见荆表情惊骇,脚步甚至退了几步。
张叔难得八卦韩凌山和苏晚晚的事,在韩见荆不知道前,他从不说,现如今这父子二人也没什么秘密可言!
“苏小姐不愿意到韩家来,前几天老爷因这事,还痛苦着呢。”
“不愿意?我没想到。”
韩见荆略一思忖,不愿意的原因,或许和梁子俊有关!
“少爷,我其实看好少奶奶这个人,就是不知道她能不能挺得过这场劫难?!”
“劫难?怎么讲?”
“少奶奶是普通人家出来的孩子,心性简单,有一说一,她哪里是老爷这种老谋深算的商场老手的对手啊?!”张叔摇摇头:“恐怕稍有闪失,就……”
“闭上你的乌鸦嘴,去厨房吩咐做饭吧,我回去换衣服。”
……
几日后,林姜驰下班的时候,便在杉城电视台门口,见到韩见荆的车子。
他不知什么时候换了台白色的车,牌子也很大众,停在门口并不起眼,林姜驰从旁经过的时候,若不是韩见荆降下半窗唤她的名字,她根本不会发现他的存在。
车门打开,他长身玉立地从纯白色的车里走出来,上身里面一件品牌纯棉卫衣,外面套了件休闲灰色夹克衫,下身搭配牛仔裤,英俊潇洒地站在她面前。
这几天,她除了工作就是工作,其他事情根本提不起精神,整个人看上去灰头土面,精神不济的样子。
“姜驰……”韩见荆定定地盯着林姜驰看了一会儿,微微启唇,上前拉住她的手掌,紧紧攥在掌心。
她错开他的视线,越过他,向前走,韩见荆呼吸一滞,有些薄怒,侧身伸手便握住她的手。
“怎么?那天在我家受了委屈,不高兴了?”韩见荆俯首凑近她的脸颊,将被微风吹落的几缕秀发塞到她的耳后,耐心轻哄着。
林姜驰倏然抬头,语调沉重,道:“韩见荆,我没有拒绝和你结婚,并不是觊觎你爸爸是环亚的董事长,也并非看上你们家的财富。”
“嗯,我明白。”他连连点头,拽住她的手,便把人扯进车里,微笑着说:“带你去看个地方。”
“去哪儿?”她不善地盯着他,眼眸下沉,划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痛楚。
韩见荆将她按在座位上,生怕她再逃掉,顺势拉过安全带。
“给我吧,自己系。”林姜驰连献殷勤的机会都不给他。
韩见荆无奈地摇摇头,绕过车头,弯腰坐进驾驶室,脚下轻踩油门,车子稳稳当当地行驶出去。
从笔直的大路开出去,越过拥挤的市区后,是一片开阔的地方,道路两旁如风景画般后退的景色优美迷人,林姜驰不觉也放松心情,唇角上扬,露出皎洁的牙齿。
四十分钟后,车子停靠在半山一处风景秀丽的别墅前!
林姜驰踩着几厘米的高跟鞋,缓缓地从车里走下来,一脸迷惑茫然地盯着眼前的新房子:“这是?”
“自己进去看看!”韩见荆优雅从容地从裤子的口袋里掏出一把精致小巧的木门钥匙,塞进林姜驰手心里,点点头:“给!”
她将小巧可爱的钥匙缓慢插入锁孔,向右旋转180度,房门轻启,雕花的木门被打开。
林姜驰一愣,回头凝视着韩见荆,不明所以,声音一哽,问:“这里是?怎么是个毛坯房?你又有什么主意?!”
她经常看不懂韩见荆,不知道他脑袋里的想法。
就如现在,他的眼眸微眯,一瞬不瞬地望进她心里的疑惑,而她却无法探究他心里的真实想法!
“林姜驰,这是我们的婚房!当然没装修,要装成你心目中家的模样。”他转身回车里,再回来时手心里安安静静地躺着张银行卡:“我全部的积蓄!装修要花钱,从这里拿,不够的话……”
“见荆,你真的想好了?”
不知为何,她心里一阵酸涩,又夹杂着难以言喻的感动。
“什么意思?想好什么?!”
“你父亲到现在都不愿意我们在一起!”
“韩太太,你这小脑袋里究竟在想些什么!!我们都结婚了,你别胡思乱想!有空的时候想想怎么把这座别墅装修成我们的婚房。”
她鼻端酸涩,语调哽咽,抬眸凝视着他,道:“我不想因为我,你们父子反目成仇!”
“姜驰,等有一天,我爸想开了,自然会接受你这个优秀的儿媳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