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宫门前的闹剧结束,慕容凡被押入天牢等候刑部彻查,而星月宗的人则住进了长老临时安排的北苑,不肯入住驿站,慕容凌风与阳烈商议后,抽调烈阳宗的部分人马与钱十三带来的高手,镇守北苑,皇宫、京城则由零战把守。
“宫中的守卫都被打入天牢候审,父皇已在昨日回宫,朝中宏王一党的党羽皆被软禁在府内,本王命零战日夜看守城门四处,防止有人泄露风声,落日城那方有魔影和先前及时逃出京师的雷风坐镇,之前慕容凡欲收买落日城中的武者,虽有部分人经不住利益的趋势倒戈相向,但大多武者却不愿屈服于他,而被星月宗下了药软禁在城中,本王若猜得没错,他是想先除去本王,再将这些人一一收服,至于边关,烈阳宗的阳德元护送富贵去了,富贵手持本王的帅印及父皇颁下的圣旨接手三军,与烈阳宗联手,全力搜捕混迹在军中的星月宗弟子,全军备战,以防金国突袭。”
“他们这次倒是帮了我们一个大忙。”苏陌岚自言自语道,又一次感受到了势力过小所带来的束缚。
若落日城中的武者全力支持她,实力皆跨入先天境界,她又何需靠其他势力搬回局势?
还是太弱了啊……
一抹黯然爬上眉梢,但只是一瞬间,她又重新燃起了斗志:“将不肯归顺宏王的武者召集起来,清点好人数和修为等级,待我痊愈,便赠他们功法、丹药助他们修炼。”
想要收买人心,就必须要抛出足够的甜头,而她手中最不缺的就是高级功法和各种丹药。
“魔影正在处理此事。”慕容凌风微微一笑,“不愧是本王的王妃,总能和本王想到一起。”
“你别高兴得太早,落日城多是流浪武者,实力参差不齐,想要在短时间里大幅度提升修为,不太可能。这次若非烈阳宗和钱家及时赶到,我们的伤亡只会更大,但也因为他们,紫月国眼下已算是与星月宗撕破脸,再加上一个虎视眈眈的金国,危险绝没有解除,反而处境比起之前更加艰难了。”苏陌岚抿了抿嘴唇,眼里凝聚起层层杀意,“封锁京城的消息只能拖延一时,星月宗迟早会知晓京城的局势。”
届时,等待他们的将会是星月宗倾巢而来的围剿,但她始终不明白,星月宗处心积虑想要除去慕容凌风的原因,究竟是针对他个人,还是针对整个紫月?
“这些事本王自会考虑,”慕容凌风点住她的眉心,“你现在只用做一件事,乖乖休养,本王告诉你这些,是想让你安心,不是让你费心劳神思虑后事。”
“我明白。”苏陌岚点了点头,“之前负责看守小莲他们的人,查出来了吗?”
“人就在天牢。”慕容凌风的脸色很冷,“你想何时处置他们,都可以。”
“我说过,会将这些人交给小莲,有些仇,必须她亲手……”话没说完,苏陌岚就感知到了门外逼近的气息。
“王爷!”雷战焦急的呼唤在下一刻响起。
慕容凌风皱了下眉毛:“什么事?”
“小莲她醒了,可她把自己锁在房间里,不许任何人靠近,属下实在不知道该怎么办了。”雷战的语气里染上了哭腔。
苏陌岚翻身下地,一股眩晕感立马袭上头顶。
“你在这里歇着,本王去看看。”慕容凌风连忙扶住她,想把她带回床上。
“不行,我不放心。”苏陌岚的态度十分固执,甩掉他的手,快步走到门外,匆匆和雷战打了个罩面,就往小莲的厢房走去。
“该死。”慕容凌风咒骂一句,提步跟上。
路上,感应到她灵力波动的钱十三和阳烈,也纷纷赶到后院,齐聚在东厢房外。
之前为小莲疗伤的房间因为苏陌岚爆发的魂力,变得一片狼藉,只能把人安顿在此。
苏陌岚到时,黄晨正一脸急色的在门口踱步,见着她宛如见到了救星:“师傅。”
“你们都离开这儿,一帮大男人跟来做什么?”苏陌岚语气不善地下了逐客令,在小莲身上发生的事,越少人知道越好。
听到她的话,还想问问她身体情况的钱十三,满脸不高兴地走了。
“我就在前厅,有事你唤我即可。”慕容凌风低声叮嘱着,“注意自个儿的身子。”
“嗯。”苏陌岚应下了,等他们走远,才抬手敲门,“小莲是我。”
屋中一片寂静,但苏陌岚分明感知到了小莲的灵力有一瞬的混乱。
“不论如何,先让我进来好不好?外边风大,我又受了内伤,很容易着凉的。”苏陌岚假装虚弱地咳嗽几下。
没一会儿,门后果然有脚步声传出,接着,那扇紧闭的房门便打开了,房内没有掌灯,窗户合得很紧,连月光都被隔绝在外。
地上散落了许多杂物,还有被打翻的饭菜,一股难闻的味道充斥在空气中。
苏陌岚刚想点燃油灯,却听到小莲沙哑的声音:“不要!”
“好,不掌灯。”她迅速收好火折子,沿着小莲所站的方向看去。
她就靠在门后边,身上穿着件黑沉的衣裙,在角落里蜷缩成一团,瑟瑟发抖。
苏陌岚试图靠近她,可她才刚动,就像踩在了小莲脆弱的神经上:“不要过来!奴……奴婢会弄脏小姐的。”
“这叫什么话?”苏陌岚又气又难受,“谁说你脏了?我的小莲是最干净的姑娘。”
“不是的,不是的!”小莲痛苦地抱住脑袋,拼命撕扯着头发,“脏了……奴婢的身子被人碰过了……已经脏透了……”
只要闭上眼睛,她就会想到那天晚上发生的一切,想到那一张张扭曲得想她作呕的脸。
“没事了,都过去了。”苏陌岚身影一闪,将她狠狠抱在了怀里,“他们再也伤害不了你了,知道吗?你不脏,在我心里,你永远是过去的小莲。”
“不!不!”小莲剧烈挣扎起来,“别碰我!滚开!都滚开!”
她不停挥舞着双手,抗拒着任何人的接近。
“小莲,你看清楚点,我是你的小姐。”苏陌岚尝试着想要让她冷静下来,可她每一次的接近,换来的都是小莲更为强烈的挣扎。
她已经神志不清认不出人了。
苏陌岚一狠心,揪住小莲的右手,灵力入体震住她经脉中疯狂游动的力量,而后,手掌成刀,将人劈晕过去。
“带我去天牢。”
正在前厅里的慕容凌风等人,刚见着她,便听到了她这句命令。
“你昏迷了两天,不在宅子里养着,跑去天牢做什么?”钱十三一愣,不赞同地劝阻道。
慕容凌风看了眼她怀中的小莲,及她那身几乎要实体化的杀意,点头道:“好,本王带你过去。”
“慕容凌风!”这次就连阳烈也不认同,“天牢里关的是什么人你不清楚吗?她若去了,一旦动了杀心,在实力大损的关头,极容易心绪不稳走火入魔。”
慕容凌风态度坚决,不顾两人的阻挠,命人备了马车,亲自陪着她一道赶往大牢,阳烈和钱十三委实不放心,急忙跟了上去。
一路上,苏陌岚沉默不语,抵达天牢后,慕容凌风默契地在前方领路,负责看押犯人的守卫见他们来了,急匆匆行礼。
“是你们!”途径铁牢,慕容凡的声音忽然从右侧传出,“你们要来杀本王了?本王就知道,你们忍不了多久!快!快把他们都抓起来!”
苏陌岚冷睨了他一眼,手指一动,一道剑气穿过铁栏间的空隙,破空而至。
慕容凡迅速侧身躲避,剑气擦过他的肩膀打入石壁,瞬间就击出一个小洞。
“苏陌岚!”他愤怒地吼叫道。
可惜,苏陌岚这次来的目的不是他,任由他如何咆哮,也不愿再施舍他一个眼神。
一行人径直往更深处走,晃动的火把光晕下,很快就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了。
慕容凡有些不可置信,他们就这么放过他了?不!不会的!他们一定是故意的!故意想降低他的戒心。
“人就在里边。”慕容凌风止步在一间牢房前。
苏陌岚蓦地闭眼,精神力伸展出去略一查探,登时,怒意直冲而上,剑气飞出手指,化成一柄长剑,一剑劈下,铁门哐当一声碎成两半。
巨大的动静惊呆了牢房里关押的五名犯人,当尘埃散去,看清了门外站着的人影后,他们的脸刷地一下变得惨白。
五人……竟然有五人!他们怎么敢!
苏陌岚咬破了嘴唇,才勉强稳住将这些人挫骨扬灰的冲动,但那暴虐的杀意,却已让牢房内外仿佛冰封了一样,气氛压抑得可怕。
慕容凌风眼里闪过一丝忧色,安抚般拍了下她的肩膀。
苏陌岚终于回神,低下头,轻轻唤道:“小莲,醒醒。”
“小姐?”被她输入灵力后,小莲幽幽醒来。
“看见他们了吗?”苏陌岚指了下牢房里面如死灰的囚犯。
小莲一转头,眼睛突然瞪得很大,嘴唇哆嗦着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这些人就是化成了灰她也认得。
仇恨在她的眼里凝聚,被她直勾勾盯着,五人只觉一阵惊恐。
“去吧,想做什么就去做。”苏陌岚把她放到地上,随手抽出守卫腰间的佩刀,递给小莲,“他们的命现在在你的手里。”
小莲愣了愣,在她鼓励的目光下,缓缓接过刀柄。
“不!苏姑娘!战王!求求你们放我一条活路吧,我错了!我是被宏王逼的!是宏王下的命令!我也不想的啊!”其中一名犯人噗通一声跪倒在地上,早在被抓进来时,他们就被废去了修为,天牢里又无丹药提供,如今的他们身负重伤,连街上的乞丐也打不过,就是砧板上的一条死鱼。
“是啊,你们行行好放过我们,我愿意指认宏王,愿意为你们做任何事。”
……
求饶声此起彼伏,小莲赤红着双目看着这一张张记忆里嚣张、得意的面庞,握着刀柄的手猛地收紧,身体犹如炮弹飞冲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