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笑忘书温润的眼眸里精芒乍现:“最近城内的流言影响颇大,为彰显公正,白家、苏姑娘、以及战王,你们三方都应接收学院的调查。如此,不仅能证明清白,也可平息流言。”
蓝周听到这话,连忙开口:“不错。”
他挺挺胸膛,被苏陌岚打压下去的气焰,再次飞涨。
“苏陌岚你怀疑白家,却又没有证据,便自作主张将白家幽禁起来。如今,外边的人都说海城的惨案是你和慕容凌风联手所造,益元宗的动静,也与你有关。虽无证据,但你和慕容凌风也该效仿白家,接收严查。”
苏陌岚危险地盯着笑忘书,半响,才道:“何需如此麻烦?我现在便可自证清白。”
想借用流言逼迫她交出慕容凌风,这种事,想都别想!
她不知今日这场闹剧背后,中央学院参与了多少。但他们的目的,她却是了然于心的。
“我苏陌岚及慕容凌风从未做过伤害益元宗之事,更未联手诛杀海城之人。若我所言有一字是假,愿受天地法则的制裁,身散神消,步入轮回。”
话落,雄厚的天地威压从天而降。
“我现在活得好好的,足以证明,我口中所说皆是实情。”苏陌岚傲然看向蓝周:“如此,蓝家家主满意了?”
又是天地契约!
蓝周气得牙痒痒,但事实摆在眼前,他若再抓着此事不放,反而会落人口舌。
“既然是误会,那此事就到此为止。”蓝周愤然拂袖:“我们走。”
见带头的人走了,六家家主也纷纷散去。
没了热闹可看,围观的武者也走了。
“今天多谢院长帮我拦住这些人。”苏陌岚回身看着笑忘书致谢。
他挤出一抹笑,但那笑容却怎么看怎么勉强。
“另外,还要劳驾院长出一则告示。向世人澄清我的清白,平息城中流言。”
闻言,笑忘书猛地攥紧拳头。有一瞬,他甚至怀疑这个女人是不是猜到了什么,否则,为何偏偏要他来出这则告示?
“院长?”苏陌岚唤道。
他忍住内心的憋屈,点头道:“这是自然。我会命人去办的。”
说着,他口风突然一转:“苏姑娘出现在此,可是炼完丹了?战王服下丹药后,清醒了吗?尊者这几日一直等着召见他呢。若是醒了,我们这便去见尊者。”
“还没呢。”苏陌岚装出一副遗憾的表情:“丹药虽然炼成了,但他伤势过重,仍在昏迷。”
“哦?”笑忘书根本不信,他却摆出担忧的样子,说:“我立刻让学院的丹师、医师为战王诊治。多一人帮忙,他也能早一日苏醒。”
“好啊,那就麻烦院长了。”苏陌岚一反常态的应下。
见状,笑忘书心头爬上一丝不安。
但他仍带着学院的炼丹师、医师前往四合院,多人会诊后,得出的结论与苏陌岚一样。
慕容凌风经脉受损严重,五脏皆有损伤,这才导致昏迷。
笑忘书向学院之人确认了数次,才终于相信慕容凌风伤重昏睡一事是真的。
不得已,他只好暂时打消将人带走的念头,离开时,将学院的丹师、医师留下。美其名曰为医治慕容凌风。
瞧见他走掉了,阳炎蹭到苏陌岚身旁,一脸崇拜的说:“苏姐姐你好厉害呀,居然猜到他会派人过来检查。”
“我若在人前出现,笑忘书势必会趁机提出见慕容凌风。”苏陌岚在床边坐下,一边为男人擦脸,一边说:“我说他昏迷不醒,他是不会相信的。只有学院的人探查以后,方能打消他的怀疑。”
“所以你就早早给他吃下了丹药,伪造伤重的假象?”阳烈靠在门框上,接话道。
“你又知道了?”苏陌岚好笑地睨了他一眼。
“若慕容凌风伤势过重,你怎会舍得离开他身边?原本我只是怀疑,如今见你竟有心情与我玩闹,倒是让我肯定了这个猜测。”阳烈云淡风轻的说着,可胸口却憋得发闷。
每一次正视她对慕容凌风的感情,对他而言,都是一种无法言说的煎熬。
苏陌岚扑哧一下笑出声:“你倒真了解我。”
阳烈近乎贪婪地看着她明艳的笑靥,心头的抽痛似乎也被抚平了许多。
他很快就收回眼神,淡笑道:“身为朋友,我怎能不知你的性情?”
“他体内的灵力已经平息了,受损的经脉也被丹药治愈。只是他到底受过重伤,一时半会儿尚不能醒来。”苏陌岚收敛了笑容,抚着慕容凌风的脸说。
“以他的能耐,不出数日必能苏醒。你无需太担心。倒是学院那边需小心提防才是。他们明知白家和天苍门有关系,却迟迟没有动作,让人不得不怀疑他们的意图,还有蓝家,今日阿绿若未出去,笑忘书只怕会放蓝周等人进来。”阳烈沉声提醒道。
“我明白。学院处心积虑想要和我抢人,不过是想逼审。他们认定慕容凌风与罗贺有关,真是笑话!他是因为我才被牵连进来的,怎会认识什么罗贺?”苏陌岚想到这事,便是一肚子火。
阳烈凝眸看着她,问:“你眼下打算怎么办?看学院草木皆兵的态度,怕是将来必会与罗贺一战。而罗贺至今下落不明,谁也不知他麾下如白家这等势力,还有多少。更不知,像海城那样的大阵,他在别处又布下了多少。”
“姑且两不相帮。”苏陌岚说道:“天苍门是罗贺的势力,当年京师的惨案,也是他们一手造下。此乃血仇!他又屡屡利用慕容凌风,利用我逃离锁魂大阵,我怎可能帮他?至于学院……”
她的眼中涌动着肃杀之色:“当年蓝家灭我苏家满门,对此事,学院参与了多少,我尚未查清。但我敢肯定,他们必然脱不了干系。我亦不会相帮。就让他们慢慢斗吧,最好斗个鱼死网破,你死我活。如此,我便可浑水摸鱼,借这阵东风为我苏家惨死的亡灵复仇!”
当年参与其中之人,一个也别想逃!
看着她这副恨意滔天的样子,阳烈缓了缓语气,故作轻松的说:“若这是你的决定,我也只有舍命陪君子了。”
“还有我,还有我!”阳炎蹦蹦跳跳地举手。
苏陌岚心头涌过一股股暖流:“多谢。”
“对我,你永远不用说这个字。”阳烈沉声道。
话落,床榻上便传来一声轻咳。
苏陌岚慌忙转头,不确定地呼唤着:“慕容凌风?”
男人鹰眉微微拧紧,那双紧闭多日的眼睛缓慢地睁开了。
“你终于舍得醒了?”苏陌岚哽咽道。
见此,阳烈一手捂住阳炎的嘴,把他往门外拖。
“呜呜呜!”阳炎死命挣扎,直至那扇房门被关上,他才重活自由。
他气呼呼地瞪着阳烈,说:“哥,你干嘛呀?”
“战王初醒,必有许多话要和陌岚说。”阳烈的语气淡淡的:“你我待在房中,只会打扰他们。”
“说得好像也有道理诶。”阳炎歪着脑袋想了想,点头说:“好吧,等他们叙旧完,我再去找苏姐姐好啦。”
他这副没心没肺的模样,倒是让阳烈心中生出些许羡慕。
若是他也如阳炎这般,该有多好。
他缓缓垂下眼眸,微颤的睫毛挡住了他眼中所有的情绪。
屋中。
苏陌岚清泪不止,那滚烫的泪珠砸在慕容凌风脸上,他涣散而迷离的眼眸渐渐聚焦:“怎的哭了?”
许是昏睡太久,嗓音显得有些沙哑、虚弱。
他吃力地抬起手来,想要帮她拭泪。
“刚醒,快别动了。”苏陌岚抓住他的大手塞进被窝:“你伤势初愈,需要静养。”
“那你别哭了。”慕容凌风苍白的面容满是疼惜之色,“看到你哭,本王心里难受。”
本王?
苏陌岚秀眉微拧,心头闪过一丝古怪。
但她即刻就将这抹思绪抛开,吸吸鼻子:“谁说我哭了?不过是沙子进了眼睛,有些难受。”
“呵。”慕容凌风被她孩子气的话逗笑,胸口一动,一阵猛烈的咳嗽滑出喉咙。
苏陌岚赶忙俯身过去,帮他顺气,嘴里教训着:“不是让你别动么?你这条命是我费了很大的劲儿,才救回来的。你再敢糟蹋自个儿,我必不会轻饶了你。”
慕容凌风温柔地看着她,也不说话。
那纵容又宠溺的目光,倒是让苏陌岚不好意思再说了。
见他舒服了不少,她重新直起身体:“这两天你什么都不要想,乖乖卧床休息。把身体养好。”
“嗯。”慕容凌风难得乖巧的点头。
“我怎么觉着你失踪一趟回来,性子反倒变了不少呢?”换做以往,他定会抓住机会说些让她陪他养伤,寸步不离之类的暧昧言语。今天却是一反常态了。
慕容凌风眼中飞快闪过一道暗芒,而后,他弯唇笑道:“为夫在聆听娘子的安排。娘子未说完,为夫怎敢轻易打断你?”
苏陌岚嗔怒地瞪了他一眼:“我刚觉得你性子变好了,才一会儿,又固态复发。”
“可娘子喜欢,不是么?”慕容凌风调笑道。
“闭嘴!”苏陌岚脸上微微有些发烫,她压了压被褥,恶狠狠道:“睡你的觉吧。”
说完,她径直跳下木床,准备离开了。
“你就不问问本王,受伤前,发生了何事?”
他的声音轻飘飘从背后传来。
苏陌岚脚下一顿,回身看着他说:“这些事等你伤好了,有的是时间说给我听。休息吧,我去让人备些吃的。”
她转身出门,却是没有看见身后男人褪去笑意的双眼,以及眼中那冰冷、嘲弄的神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