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声音一直在循环,一直在循环,循环到何溪都差点以为那个左震麟真的是自己的爱人了。
但是忽然一阵天旋地转,所有的声音都好像消失了一样,而她的意识也开始慢慢恢复过来。
左震麒冷脸看着何溪苍白的面孔,不知道的还以为是有什么深仇大恨呢,但是何其却知道,要是今天何溪再不醒来的话,左震麒就会疯了的。
“何其,她怎么还不醒来?左震麟说她最迟今天晚上就会醒过来!”
他的双手温柔的抚摸着何溪的脸颊,就好像在擦拭一件属于自己的珍宝一样。
何其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不由腹诽:当然还没有醒来,这左震麟才走了多长时间,那能那么快就醒过来,再说了,这都是你问的第几遍了。
虽然心里是这么想的,但是何其在嘴上是绝对不敢忤逆自己的老板的,于是斟酌了一下才说,“现在时间还早,可能过一会就醒来了。”
话音刚落,何其就听见左震麒有些幽怨的声音,“你刚刚也是这么说的。”
他擦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刚想开口说什么,却听到左震麒镇定到极点的声音,“何其,我眼睛开始看不见了。”
他这眼睛有时候能看的见,有时候又会看不见,自从从飞机上下来之后,还是老板第一次看不见!
想到这里,何其忽然有些慌张,这不过是短短的三日,居然又看不见了,不知道这样的情况还会持续多长时间。
何其的一张脸吓得惨白,急忙跑到左震麒面前,“先生,我看这里的医生好像比较靠谱,要不要在这里看一下?”
何其这几天算是体会到了左家是如何的强大,之前觉得马鲁斯这个享誉国际的医学博士已经很不错了,到左家之后才发现这里的医生,很多都是双硕士学位,在这里呆着,着实是有些屈才了,放在明面上,那一个不是响当当的天才医生。
只是却是在这里给左家效忠的。
何其心里想的是让自己的先生能够早点恢复成原来的样子,但是左震麒的心里却是另外一番打算。
眼睛会失明,对于左震麒来说,是一层绝好的保护层。
只是——
这么长时间了,老爷子连找都没有找过他,就好像是不知道他到了这边一样。
何其有些惴惴不安的看着左震麒的脸色,自从上次何小姐昏迷之后,自家主子的性格不知道怎么回事就变得有些阴晴不定了。
就算是一件小小的事情,也会发好大一通火。
但是让他惊讶的是,这次左震麒却并没有发火。
“你去预约一下,我等何溪醒过来之后再去看医生,顺便把消息放出去。”
他的指腹摩擦着何溪的脸颊,垂头“看着”何溪,那样子和一般没有失明的人似乎无恙,只是眼里的暗淡却让人明白眼前这人是一个看不见的瞎子。
见此,何其叹口气。
哎呦,作孽呦。
自家老太太知道这件事以后还不气死。
对于左夫人的想法,何其还是明白一点的,她对于何溪的宠爱只是建立在自己儿子的基础上,若是有一天左震麒不喜欢何溪了,那么这个姑娘的下场是什么样子已经可以预见了。
再有一点,要是知道了在左震麒的眼里心里,最重要的人从左夫人变成了何溪的话,夫人一定会暴走的。
何其不知道的是,自家左夫人其实早就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了。
而且,还深受其害。
何溪确实是如左震麟所说的一般,是在晚上的时候醒过来的。
她的睫毛颤动了两下,然后缓缓睁开了眼睛。
在看到是陌生的环境的时候,心里更是一惊,差点没有从床上直接给翻下来。
她明明记得自己之前是在医院里面的,其他的事情,却是不管怎么想都是想不起来。
脑海里面好像隐隐约约有个影子。
当她想要认真去想的时候,脑海里面便是一阵钻心的疼痛。
索性也不想了,开始认真打量起来这个房间。
很是欧式化的一个房间,简洁大气,落地窗可以看清楚院子里面的样子,白色的挂壁式衣橱就放在床对面,旁边还有一面大镜子,再往另一边,是一个梳妆柜。
那上面的瓶瓶罐罐,全都是一个女人的梦想。
就在她打量房间的时候,忽然有人推门进来。
何溪好奇的往上面看过去。
是一张很熟悉的面孔,但是——
她想不起来这个人是谁!
登时,她的面色苍白起来,刚刚因为醒来的原因所以没有去细细探究,现在才发现,自己心里有一段记忆就好像是被人凭空抹去了一样。
她想不起来!
什么都记不起来!
左震麒端着晚餐走进了房间里面,他的五感因为失明变得更加敏感了一些,听到房间里面的声音就知道何溪是已经醒过来了。
“溪溪,你是不是醒过来了?”他双目无神的找准了床的位置。
要是忽略他无神的眼睛,这阔步而走的样子,哪里像是一个双目失明的人?
只是下一秒,何溪的一句话就把他直接打入了无边地狱,“你是谁?”
她的眼里带着一些迷茫,面前的这个人给她一种很熟悉的感觉,甚至感觉有些亲昵,但是她却想不起来这是谁。
闻言,左震麒的唇抿了起来,单手端着碗,骨节都开始泛白,脸色更是阴鸷的可怕。
他现在总算是明白了之前左震麟说的那句话的意思。
真的是好样的!
就是不知道左震麟有没有勇气承受自己的怒火。
半响,没有听到他说话,何溪的眼里开始聚集起一层水汽,出口的声音也颤抖的不成样子,“你到底是谁啊?”
她现在根本想不起来自己到底是因为什么才会到这边来的,内心深处有些惶恐不安。
听到她的声音,左震麒心都快碎了,他摸索着把手里的晚餐放在桌子上,然后一点一点走到了何溪身边,“溪溪,我是你的未婚夫啊。”
何溪现在才注意到了他的眼睛。
没有一点点神采。
她大着胆子伸手在他眼前晃了晃,却没看到他有任何的反应,心下疑惑,“你是不是看不见啊?”
话音落下,何溪就后悔起来,这不是往别人伤口上撒盐吗,于是连忙道歉,“对不起啊,我不是故意的。”
她有些局促不安的拧着被脚,连抬头看他一眼的勇气也没有了。
左震麒和她在一起这么长的时间,怎么可能不清楚她在想些什么,于是伸手想要摸摸她的脑袋,但是伸手却是空的。
他神色怔忪,下一秒就感觉自己手掌里面多了一个毛茸茸的东西。
何溪也不知道为什么,只要看到他失神的样子,心里就一阵难过,想也不想就把自己脑袋伸了过去。
她看的出来这个人好像是真的喜欢自己的,而且,他还是个瞎子。
何妈说过,对残疾人士要保留一定的同情心。
想到这里,何溪伸手把放在自己脑袋上的手拿了下来,语重心长的说道,“你别伤心,我看你长得这么好看,一定是个心地很善良的人,虽然你现在是这个样子,但是人总是会有出人头地的时候的!”
她一脸认真,左震麒虽然看不见,但是也能想象到她脸上那种神采飞扬的样子。
没忍住,就顺着她的头发摸到了她的肩膀,在她怔愣的时候一把将人拉到了自己身边,一个香吻就印在了何溪的额头上。
何溪先是愣了一下,然后脸色通红,娇羞的把自己埋在了被子里面。
“你能不能先出去?”
她身上就穿了一件衬衫,好像还不是自己的。
手里的触感很快就消失了,左震麒登时一脸的失望,再听到她闷闷的说话声音的视乎才反应过来。
合着这是害羞了。
于是他指了指桌上的白粥道,“你刚刚醒过来,所以不适合吃太多的东西,桌上是白粥,你等会换了衣服就吃点那个,虽然口味清淡了一些,但是对你的身体是有好处的。”
他细细的叮嘱,就好像是老妈子一样,何溪不知道自己的眼眶为什么开始红了起来,鼻尖还有一点酸涩的感觉,很是难受。
说了好长时间,左震麒都感觉自己有点口渴了,何溪刚刚听着他说的那些话,明显是左耳进右耳出,根本就没听进去多少。
此时此刻,左家的一个小公寓里面,苏婉冷漠的看着自己的儿子被人送了过来,心尖都开始颤抖了,但是她知道自己不能像是一个平常的母亲一样抱着孩子,甚至是连给他上药都不敢。
否则她的儿子在第二天就会伤的更重一点。
那些人,根本连人性都灭绝了。
等送孩子的人走了之后,苏婉强撑的眼泪才落了下来。
小孩却一脸坚定的看着自己的母亲,艰难的开口,“妈妈,别哭。”
如果可以选择的话,他宁愿自己和母亲过的是以前的那种苦日子,虽然生活是比较酷的,但是日子却过的很是充实,哪里像现在一样,每天过的胆战心惊,在哪个炼狱一样的地方,苦苦求着生存,就怕有一天回魂归西去。
这里面的心酸又有谁会知道?
想到这里,苏婉的一双眼眸里面就全是怨恨。
要不是因为左震麒的话,自己现在又怎么会在这个地方活受罪。
这段时间她也把自己和左震麒见面的场景想了一下,才想明白,再刚开始第一眼见面的时候,左震麒就已经做好了这种打算。
他这是在要他们母子两人的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