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了一大堆菜,一家人开始忙碌起来。
夏枝枝也挽起袖子忙前忙后,做事情的时候很是熟练,想来她爸爸堕落之后,大多数的家务活都落在她幼小的肩膀上面,会做这么些事情也是正常。
丁河龙的父母本来就是好客之人,心地又善良,何况夏枝枝长的乖巧,而且学习成绩又好,确实没有被当成外人看待,每每自己目前向着夏枝枝说话的时候,丁河龙总会酸溜溜的一脸委屈,惹得大家都欢笑不断。
中午开饭前,丁河龙的母亲已经将凉拌好的猪头肉准备好。
每年大年三十中午吃饭前,这里的人全家老小都会去坟地祭祖,要是没去的话,会被看成是对祖先的大不敬,那是要受到惩罚的。
往年的时候倒是没啥,今年丁河龙心里思绪万千,打算许愿的时候认真点儿,就连重生这样的事情他都能遇得到,难免心里会觉得也许祭拜祖先还真有作用。
不管怎么说,还是认真对待的好,指不定自己能有这样的福气,就是从小到大祭拜祖先的时候很认真,然后祖先显灵了呢。
端着凉拌猪头肉,提着酒瓶和香烛纸钱,既然来到坟前,只留下夏枝枝在家里看屋。
优先祭拜的是丁河龙的太爷爷,也就是他爷爷的爷爷,这个坟地离家要远一些,走路都得花半个小时,在一个小土包上面。
自从丁河龙的爷爷奶奶前几年相继去世后,每年过年都会祭拜两个地方,一个就是这里,一个就是他爷爷和奶奶那里。
农村人不像有些啥家族那样,兴修建祖坟之类的,要求所有人都要葬在祖坟里面,而是哪里有空地,风水又好的话,就可以选来作为坟地。
一个祖先算下来,也开枝散叶很多个,丁河龙爷爷的爷爷有三个儿子,其中丁河龙的爷爷是老大,几年前死去,葬在离家不远的地方,他的二爷爷死的比较早,就葬在祖先旁边,另外还有个三爷爷,现在还活着,不过也是年事已高,行动不便。
丁河龙邻居有两户挨着比较近,一户是他二爷爷的后代,一户是他幺爷爷的后代,在丁家这一代,他不是最大的,也不是最小的,另外还有几个叔伯的孩子,有大有小,有男有女。
平时在家里的时候,大家也会在一起玩,现在过年那些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也都会在这个时间来祭拜祖先。
没多大会儿功夫,坟前就变得热闹起来,丁河龙爸爸那一辈几个兄弟姐妹,虽然不是亲生的,但关系都比较好,碰在一起自然会聊天。
蹲在坟头,小心翼翼将一张张纸钱铺在坟上,就像在给坟穿一件白色外衣一样,丁河龙做的很认真,内心也在祈祷,除了希望自己的事业能顺利崛起,自然免不了要给淡波也祈祷一番。
丁贵是丁河龙二爷爷的孙子,现在读高中,小时候开始就和丁河龙走的比较近,可以说童年时光大部分都在一起度过,对于这个聪明伶俐的弟弟,丁河龙还是很关心的。
“贵子,晚上准备好背篓,我们要去偷青。”丁河龙一边将鞭炮须拧出来,一边对旁边正在往地上倒白酒的丁贵说了句。
丁贵吐吐舌头,捂着耳朵跑开,“好啊,我知道哪片菜地长的舒服!”
(PS本地由来已久的一个风俗,不知道的人初次听到,大多都会误以为是偷亲,其实是偷青,青代表绿色,泛指蔬菜,大年三十晚上到午夜放烟花的时间,村里的小孩子会成群结队的去村子里田地里闲逛,发现长势好的蔬菜会偷一些,一般不会偷很多,也不偷最好的,每片菜地偷一点,回去后就烫火锅吃。)
(在这一天,没人会去管,而且自家菜地被偷了,主人还会非常开心,因为觉得你这户人好,才会偷你家的菜,而那些平时在村子里不招人喜欢的人户,根本就不担心,压根就没人稀罕,所以大年初一,好多人都会去菜地看看,顺便了解一下各家人户在孩子心目中的印象)
“锅锅,听说你昨天带女朋友回来了哇,还开了小轿车,咋个不带出来看看呢。”说话的是丁贵的姐姐,比丁河龙小一岁,高中还没读完就没了上学的心思,现在谈了个男朋友,依照前世轨迹来看,要不了一年的时间就会嫁出去。
“敏子你瞎说个啥,车子倒是我的,但那个女孩儿不是我女朋友,我现在的女朋友是张小月,你应该知道,就小学旁边那个,读书很厉害的。”
“噢哟,你凶得很哦,才女都能追的到,厉害厉害。”丁敏看上去很开心,她也替丁河龙感到高兴。
回去的路上,遇到过好几路人,大家眼里都带着丝丝羡慕,脸上都挂着微笑,纷纷询问丁河龙车子和女朋友的事情,丁河龙总会耐心解释,表示女朋友不是家里呆着的夏枝枝,而是隔壁村的张小月。
小村庄就是这样,只需要一个晚上的时间,什么风吹草动都逃不过村里人的眼睛,第二天保准大家都会议论,就连丁河龙的干妈,也乐呵呵提着东西上门,目的很简单,就是看看自己干儿子的女朋友。
“这还好开的是价值几万块的夏利,要是开个豪车回来的话,是不是全村的人都要来家里一趟呢。”嘀咕一句,丁河龙将自己的干妈送了回去。
去自己的爷爷奶奶那里祭拜完,就到了一年中最圣神的午饭时间,这顿午饭非常隆重,哪怕知道吃不完每家每户桌子上都会有十几样菜品,而且必定有一条大鱼。
丁河龙的母亲平常不喝白酒,今天也会喝二两,每次这个时候,丁河龙都会大声笑出来,因为她母亲喝白酒的时候,明明被辣的不要不要的,还要跟着开心的笑,这对丁河龙来说是一种享受吧。
吃完饭,丁河龙的父亲清清嗓子,指着还剩下的大半条草鱼,声音嘹亮道:“年年有余(鱼)!”
丁河龙的母亲拿起提前准备好的一个精致小瓷碗,扔到地上摔碎,道:“岁岁(碎碎)平安。”
往年的时候丁河龙这个时候会笑呵呵不说话,今年他看到这一幕,内心情绪波动,小声呢喃道:“本本分分,老实淳朴的农村人,爸妈你们辛苦了,等以后一定会让你们过上好日子的。”
夏枝枝那边的风俗可能和这边不一样,整个过程中眼里都冒着感兴趣的光芒,放下筷子后还是说了好几句祝福的话,更是得到丁河龙父母一阵夸奖。
“就知道夸她,都不夸我了,哼。”嘟着嘴巴,丁河龙伸出右手。
丁河龙的母亲会心一笑,从兜里掏出两个红包,夏枝枝和丁河龙一人一个。
丁河龙可从来不会拒绝,特别是过年这个红包,接过来迫不及待拆开,和往年一样,两百块,不多不少。
夏枝枝猛摇脑袋,说什么都不要,她心里觉得能在这里过个年,有吃有住,那已经是天大的好事儿了,怎么还能收钱呢?
“枝枝,这可是过年的红包钱,象征着红运当头,你不要的话我们一家人都要生气的。”丁河龙连唬带吓。
丁河龙的父母也在一旁劝说,好说歹说夏枝枝才红着眼睛收下红包,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好了,接下来是自由活动时间,等会儿我让敏子带你出去玩儿,放鞭炮压马路,或者去村口看露天电影都行,保证你玩的开心,要吃什么零食自己去买,不用节约,要是花不完的话,看我怎么收拾你噢。”
被丁河龙这俏皮样子一逗,夏枝枝破涕为笑,点点头道:“嗯,我知道了。”
现在才下午一点,到晚上十二点之前都是自由活动,一般大男人吃完饭后就会出去村子里柏油马路上遛弯,等着人差不多了,就相约去打牌。
女人则三三两两聚在一起,聊天吹牛,打发时间,当然有些女人也爱打牌,甚至比男人都还积极,会主动组织牌局。
整个村子里按人户集中程度和家族不同,大概分为丁家、马家、李家、余家和彭家,每个家族有三到五户人,基本上每到过年的时候,每个家族都会聚在一起打牌,麻将、长牌、扎金花这些因有尽有。
丁河龙以往过年的时候,也会去打牌,然后时间差不多了就和小伙伴一起去偷青,之后烫火锅,放烟花,有时候放完烟花睡觉,有时候则会接着打牌,或者和小伙伴一起去外面闲逛。
今年也不例外,点上一支烟慢腾腾来到外面,人还没到,已经听到马家那边闹成一片,打牌的吆喝声震耳欲聋。
想着与其让每个人遇到都询问一遍,还不如直接去人多的哪里说清楚,别人要问什么问题一次性回答完会更加舒坦。
如丁河龙想的那样,另外几家爱打牌的人今年都集中到了马家,爱打牌的人,话也是最多的,相信他们问完,也不用再给其他人解释了。
一边陪着大家扎金花,丁河龙一边回答问题,从小轿车到女朋友,又问道什么时候结婚办宴席,要不然就是什么时候毕业,毕业后干什么职业,在哪个城市发展。
读大学就是这样,每年回来面对村子里的人,就是这些问题。
搁在以前,丁河龙非常反感这些问题,但是今年不同,他脸上一直洋溢着自信微笑,每个问题都认真回答,有句话叫做运气喜欢爱笑的人,看来还真有些道理。
往些年打牌经常输钱,很难赢钱的丁河龙今天运气特别好,连续赢了好几盘,没多大会儿功夫面前的桌子上就堆了好几百块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