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空有片片云朵飘过,遮住了星光,也挡住了月亮。月亮也尽着全力想要将微弱的光芒散播到地面上,但也只能偶尔探出半个身子,勉强为地面提供着微微的光明。并且因为云朵的缘故,地面上时暗时亮,这可苦了正在某个哨岗上值夜的两人。
“我说老李头啊,这大半夜黑漆漆的,咱们值夜能看见个啥,有啥用啊。”值夜两人的其中一人小声问道。
这人面上只有几根青色的须发,显然是个年轻人,再看他身上崭新的绵甲,这恐怕是个新兵蛋子。而他所询问的对象,则满面胡渣,眼角还有几条鱼尾纹,最关键的是他身上穿着的铁链甲暴露了他的身份,这是一名老兵。新兵大多没什么钱,所以只能穿戴军营统一配发的棉甲,只有从军多年的人才会有所积蓄,并为自己购置保命的铁甲。
“你笨啊,只要在发现的一瞬间马上摇铃,然后把岗哨大门一关就好了。我还不信那些妖族能打穿这将近一尺厚的木板做出来的大门?你难道真怕会像是说书先生讲的故事里那样,不知不觉被敌人摸到了背后再一刀抹了你脖子吗?”那老兵往新兵头上毫不客气一巴掌招呼下去,发出一阵难听的皮革摩擦声,那是老兵手上的皮革手套与新兵的皮革头盔碰撞在一起发出的声音。
“还有,你他妈要是再在值夜的时候走神,都不用军法官往你身上抽皮鞭,敌人就已经把利爪横在你的喉咙上了,给老子精神着点。”老兵在拍过新兵的脑袋后,又把手握成拳头,捶了捶新兵的胸口道。
新兵张了张嘴正待再说些什么,却被老兵一把推开。
“去摇铃!”老兵的声音轻微但很坚定,“我来拖住它们。”
说着老兵已经拔出了腰间的环首刀,再紧了紧固定在左手的圆盾。
“不,他没机会了。”一道有如撕裂布匹般的声音在新兵背后响起,“因为,我已经,将利爪,横在了,他的喉咙上。”
“妖孽!”老兵冲上前去,想要一刀挑开那横在新兵喉咙上的利爪,但另一只利爪猛然刺穿了他的胸膛,原本气势汹汹的老兵顿时就好像泄了气的皮球,整个人瘫软下去,只能眼睁睁看着新兵的喉咙被割开,喷出鲜红色的血液,与此时刚刚钻出云层的月光交相辉映,展现着别样的美。
“这铁链甲真是没用,早知道就拿这钱给儿子老婆多买几块地……”老兵在失去意识前,如是想道。
火光在这漆黑的夜晚里出现得如此的突兀,一阵阵喊杀声夹杂着木头在燃烧时发出的爆裂声 在寂静的黑夜里传播开来,惊起树林里和草地中正在歇息的动物或是本身就在夜间行动的动物,原本安静的夜,霎时间变得热闹起来。
只是这热闹的根源,却是……战争。
“傻瓜们,不要杀尽人类,我们需要强壮的人类作奴隶。记住!凡年轻力壮的人类通通留下来,带回妖界!”一个膀大腰圆,挺着个大肚子,头顶着猪脑袋的妖族用人族语大声宣告着,这其实是在心理上给予人类压力,瓦解人类的斗志,告诉人类“你们都逃不了,但不要慌,被抓住了一时半会儿你们也死不了”这样反而会更容易抓住人类。而且,他们是真的需要人类奴隶。
妖族大多是嗜杀之辈,虽不可否认,确实有部分妖族智慧绝伦,但事实上妖族的智慧是与其实力境界成正比的,也因此智慧绝伦仅限丹境往上的妖族,极境也就和普通人类相当,再往下就是些没什么脑子,只知道杀杀杀的真正“妖孽”了。
于是尽管那猪头妖族不断嘶吼着,甚至还用手中的链锤砸碎了一个低位妖族的脑袋,但并没能组织这些“畜生”的杀戮。最终,结果还是和这猪头妖族以往带领部队袭击人类哨所一样,哪怕这次袭击的是总哨所,却依旧没有一个人类生还。
再这样下去自己这个月上交的人类奴隶可就是零了,一想到这儿猪头妖族就浑身一抖,引得大肚子上的肥肉都颤了一颤,只怪他上司惩罚的手段太过可怕,而这猪头妖族很明显是不想去体会体会的。
“唉,你们这群畜生,要是我遭了秧,你们也都别想好过。”那猪头妖族叹息道。
说完便直接揪住一只路过的小妖,单手掐住那小妖的脖子,而随着猪头妖族用力,小妖刚开始从嘴里不停发出“嗬嗬”的声音,随后没了生息只有身体在不断抽搐,到最后变得软趴趴的,被猪头妖族扔到了一边。
周围的小妖们虽然脑子并不怎么好使,但趋利避害的道理它们还是懂的,于是纷纷赶紧远离了那猪头妖族。而那猪头妖族似乎也是发泄够了,便没再找其它小妖的麻烦,而是自顾自绕着人类的哨所走了起来。
“嘿,你听说过锁妖谷吗?”一道声音突然出现在他的侧面,而听到这声音,猪头妖族才发现自己身边正有一个人类与它并肩走着,那人类问道,“我问你,你听说过锁妖谷吗?”
这猪头妖族怎么说也是个极境,脑子还是挺好使的,尽管现在情况很诡异,但第一时间动手,用自己手中的链锤将那人类捶成肉酱总不会是个错误的选择。
“轰!!!”沉重的链锤击中地面,发出一阵沉闷的声音,远处的小妖们一听这声音,当即离这猪头妖族更远了。不过这猪头妖族现在并没有那个心思去管那些小妖,它要尽快解决那个诡异的人类,不论是妖族天生的直觉还是极境带给它的直觉,都在提醒它,那个人类很危险!
猪头妖族手上一用力,将那链锤甩开,只看到被人类夯实的黄土上,有一个大致呈圆形的坑在那儿摆着,哪有什么红色的破碎的血肉,哪有什么残缺的尸体,哪有什么人类?有的就是那个坑而已,要说严格点的话,其实坑上还有一点点灵力残留。
“我问你,锁妖谷,听说过吗?”声音还是从猪头妖族的侧面传来,就好像那人类没动过一样,但猪头妖族并不是那些没脑子的小妖,它很清楚这名人类其实是紧贴着自己移动,所以才会有好像没有移动过的错觉。而这人类紧贴着自己移动自己却没有一点点感应,更说明了两者间巨大的实力差距。
“嗯,锁妖谷,曾经好像听我上头的首领说过。”猪头妖族用蹩脚的人类语回答道,它这是想要拖延拖延时间,所以故意顺着洛炎的话语答下去。
“嗯?老实交代,我就给你个痛快。”洛炎,也就是那名诡异的人类,他手中不知何时出现了一柄泛着微光通体呈月白色的长剑,这柄长剑现在正抵在猪头妖族的脖子上。
“咕噜,”被剑尖抵住脖子,猪头妖族很是紧张,就算它已经知道自己必死无疑,剩下的只有两个选择,死痛快些,或者生不如死,但它还是忍不住紧张了起来。
猪头妖族缓缓说道:“据说是个终年迷雾围绕的山谷,但凡进入其中的妖或人没有一个回来的。”
“当真?”洛炎的剑尖已经抵进了猪头妖族的喉咙,只要稍一用力,那猪头便会立刻没了性命。
“当真当真,乃是我有次听到头头喝醉了酒,讲给我们听的,还说给我们增长见识。它还说……”猪头妖族讲到一半居然顿了下来,这引起了洛炎的不快。
“它还说什么?!”洛炎将长剑抽回,再一剑刺穿了猪头妖族的脚背,钻心的痛引起了猪头妖族的惨叫,但其他小妖却认为又是哪个小妖倒了霉,因此不但没妖过来看,甚至纷纷再远了些。
“头头还说,咱们联盟几年前失踪的青鸾大人,其实不是被人类所伤导致的失踪,而是因为她包庇人类,被红鸾大人发现了,最终被投入到锁妖谷中,不过联盟为了脸面,称青鸾大人是失踪了。”那猪头妖族满头是汗,颤颤巍巍地说道。
“你的头头是怎么知道这事儿的?”长剑被拔出,再度放在了猪头妖族的脖颈上。
“他……他是当年去抓捕青鸾大人和那个人类的小队成员之一,是红鸾大人的骨干,所以知道这些消息。”
“又为什么告诉你呢?”洛炎的长剑又再次离开了猪头妖族的脖子,剑尖开始在它的肚皮上游走。
“这这这……这我真不知道啊,它也许是为了开心,也许是信任我,真正的原因只有它知道啊。”
“不错,这是奖励你的。”
“什……”正当猪头妖族好奇自己的奖励是何物时,只觉眼前一道白光闪过,它发现自己飞起来了,它还看到一个没有脑袋,膀大腰圆,挺着个大肚子的身体,那,好像就是他自己,然后黑暗笼罩了它。
杀了那猪头后,洛炎手中的长剑化作一束束月光,猛然炸开然后收缩到洛炎体内。
“果然是在锁妖谷么。”洛炎抬起头看着不远处还在旺盛燃烧的火光,怔怔出神,也不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突然,洛炎回过神来,“说起来,该给这个哨所的同胞们报仇了。”
说着,泛着微光,通体月白色的长剑再度出现于洛炎的右手手中,随着他一齐走进火光冲天的哨所,为那些无名的英雄复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