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高高在上的陆夫人此时寒蝉若禁的样子，方牧恩心中很不道德地产生莫大的快感。只要想到还在看护病房中没有醒过来的哥哥，方牧恩就恨不得找辆车把眼前这个女人也撞一撞。
但是哪怕是为了方家的形象，她也不能这样做。
天底下可以有两个世仇的家族，却不能有对婆婆下手的儿媳妇。
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方牧晔平安无事。
陆琛晟非常体谅方牧恩的心情，也感动于她为自己而保持的沉默，所以在恐吓陆夫人方面不留余地。
经过这次事件，陆琛晟是下定决心要让自己的母亲长长记性了，所以他不吝于使用最恶劣的态度来加深陆夫人对问题严重性的认知。
且不说两家现在还没有梳理清楚的关系，就算方家还只单纯的是世仇，这种简单粗暴的手法也是大忌。
陆家的黑色血液本来就为人诟病，这种一言不合就杀人的作风，更是会让其他合作伙伴们感到唇亡齿寒。
只能说，失去了丈夫和家族地位的陆夫人，现在已经失去往常的从容和理智，方寸大乱了。但是被儿子当着方牧恩的面这样子说，她的脸也有点挂不住，强撑着辩解说：“琛晟，事情哪里有那么严重。我们陆家可是……”
陆琛晟打断了陆夫人的垂死挣扎，他淡淡地看陆夫人一眼说：“妈，别怪儿子不孝。这事儿现在如果不是牧牧在主导，也许你已经被官方请去喝茶了。方家，从来都是官方最重视的合作伙伴。”
“好了阿晟，该说的我们都说了，现在去医院再看看我哥吧。如果我哥有个三长两短，就算鱼死网破我也不会放过凶手的。”方牧恩知道陆琛晟这会儿的意思，所以她也不介意自己的形象再恶劣些。
果然，陆夫人对陆琛晟还有所依仗，面对方牧恩的威胁就是全盘接受了。可能因为她就是这样爱威胁人的人吧，所以才会认真地觉得别人也是认真的。
“你，你……这件事情是我莽撞了，我会亲自去向方总道歉。”陆夫人只是一时间没有适应地位的落差而已，并不是一个真正的蠢货。
所以在方牧恩和陆琛晟的一唱一和下，她立马明白了自己应该摆出的态度。
方牧恩根本不指望陆夫人能够悔改，现在能拿出这样一个姿态来已经很出乎她的预料了。
见方牧恩脸上表情有所缓和，陆琛晟也不再逼迫陆夫人，“妈，那刚好我们一起去吧。我想，在病房等方总醒来第一时间道歉才比较有诚意。”
陆夫人没想到有朝一日会被自己的亲生儿子步步紧逼，她脸上一阵青一阵紫，恨不得把这个“吃里扒外”的儿子塞回肚子里没有生出来。
“你们先去吧，我换件衣服，自己会过去的。”思来想去，陆夫人也不愿意在仇敌面前彻底示弱，所以找了个借口选择迟去一步。
陆琛晟和方牧恩也没有再次紧逼，相携离开了陆家老宅。
走出这幢古朴又带着腐朽气息的庄园，方牧恩觉得呼吸都轻松了许多。
想起刚刚陆琛晟对陆夫人的样子，方牧恩不由有些担心：“阿晟，今天你的态度……恐怕会让很多人误会你的。”
陆琛晟摇摇头解释说：“随他们去吧，妈现在的心态很不对劲，必须下猛药才能让她清醒过来。否则别说我，陆家其他人也不会放心她再这样下去，谁知道她还会做出什么事情？”
陆家是典型的大家族式管理，嫡支掌握着集团命脉，其他族人在关键岗位上任职或者担任副手。
而这些人，或多或少都有一些见不得光的产业。如果真的任由陆夫人继续闹下去，到时候官方出手所有人都要吃挂落。
方牧恩也就是随便问问，算起来当初陆独胜做的那些事情陆夫人作为他最亲密的人肯定是其中的参与者。她只有天天祈祷陆夫人能过得不好的，如果不是顾虑到陆琛晟的感受，又怎么可能关心陆夫人呢？
两个人刚刚回到医院，陆琛晟接到留在老宅外面的手下线报……陆夫人已经出发了。
王一一正守在看护病房外面，眼圈红红的，看向陆琛晟的眼神也充满不善。也就是方牧恩还在这里，不然骨子里仍然保留着不良少女本性的王一一说不定已经张牙舞爪地冲上来找麻烦了。
“一一，我哥怎么样了？”方牧恩透过玻璃看向里面静静地躺着的方牧晔，秀气的眉头紧锁，眼中是满满的担忧。
王一一耸了耸酸酸的鼻子说：“刚刚老板醒来了一小下，但很快就又昏迷了。医生说老板这次真的是伤了元气，必须要好好休养。”
方牧恩坐在看护病房外面的长椅上，担忧地捂住了脸。
当年飞机事故之后，哥哥在英国就落下一堆身体隐患，这次再来一次的话……现在年轻的时候还好，将来老了一定会受很多罪。
想到这里，方牧恩心疼得快要不能呼吸。带着这种强烈的情绪，她看到姗姗来迟的陆夫人时，脸色更加难看了。
陆夫人有些不满地轻哼一声，好赖看在陆琛晟已经脸色不善的份上，没有再说出什么激化矛盾的话来。
“你个神经病来做什么，还嫌害得我们老板不够惨吗？”方牧恩有所顾忌，王一一可就是百无禁忌了。她冲过来用手指着陆夫人的鼻子，破口大骂。
方牧恩就静静地看着，没有制止王一一的失礼。方家是落魄了，可还没有混到被害了当家人也要忍气吞声的地步。
“我是来好心探望的，难道你们方家人就是这样的素质吗？”陆夫人现在在陆琛晟和方牧恩面前还能收敛一点，这可不代表她会容忍王一一一个黄毛丫头对自己指手画脚。
“真是不好意思呢，我姓王，可不姓方。方家教养那是杠杠的，但我王一一就是个街头小太妹，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要是我们老板有个三长两短，我就让你天天睡不着觉！”
王一一丝毫不给陆夫人的面子，直接呛声回去。论吵架，她这二十年来可以算得上是打遍天下无敌手了，怎么会估计陆夫人这个平时不靠嘴吃饭的贵妇人。
陆夫人简直被气得快要喘不过气来，连怎么训斥王一一都想不起来了，手指头颤抖地快要把无名指上的钻戒抖下来。
“王一一，你在闹什么？”刚刚从院长那里出来的陆琛皓大老远就听见王一一嚣张的声音和陆夫人气急败坏的话语，赶忙走出来看一看有没有医护人员能把她们带到僻静一点的地方。
因为之前陆琛皓刻意吓唬王一一给她留下的心理阴影，就算王一一现在已经不怎么畏惧陆琛皓，却有时候也会选择退避三舍。
如果是往常王一一见到陆琛浩这个样子肯定就跟耗子看到猫似的啥话都不说了，可现在事关方牧晔，王一一哪里还有害怕的功夫，像个忠诚的卫士一样死死守在方牧晔的加护病房门前不允许任何人进去。
包括陆琛皓。
“我就是想去看看方总的情况，作为方牧恩的婆婆，我好歹也算是他的长辈。怎么，方家的主现在让你一个姓王的做了？”陆夫人从来都不是擅长和人低头的性子，能忍耐到这会儿已经是被两个儿子轮番说服的结果。
方牧恩一直在旁边冷眼看着，见陆夫人终于装不下去才淡淡地说：“我哥现在躺在里面拜谁所赐，陆夫人比谁都清楚。放你进去，我还害怕我哥再出事儿呢。”
这样说，方牧恩就是已经连一点面子情都不顾了，让陆琛晟和陆琛浩皱眉，也让急急忙忙赶过来的陆琛钰火冒三丈。
“大嫂，不管怎么说我妈都是你婆婆，这么说话也太过了吧？”陆琛钰本来就对方家很有敌意，更是觉得方牧晔死了更省心。平日能对方牧恩恭恭敬敬，那是看在陆琛晟和林彩的份上。
这会儿，看到陆夫人被“刁难”，一下子把之前积攒的不满全部爆发起来了。
陆琛钰这话一出，陆琛晟就心道不好，凌厉的眼神就往陆琛钰身上扫去。
方牧恩气急而笑，“我哥还躺在病房里生死未知，杀人凶手在这里逍遥法外，我还得对她毕恭毕敬？真是不好意思，陆三少，我还没有那么贱。”
话不投机半句多，方牧恩念及林彩的感受不想和陆琛钰再吵起来，陆琛钰却不能继续看着陆夫人受委屈。
“妈，走，我送你回家！”陆琛钰对自己两个哥哥偏帮外人的做法很失望，直接拉着陆夫人的胳膊就要带她回家。
好不容易老儿子给自己找到个台阶，陆夫人当然赶忙顺着就下来了，一点都没有反抗地就打算跟着陆琛钰离开。
“琛钰，不许胡闹，让妈留在这里！”陆琛皓好不容易连哄带骗地才让陆夫人过来道歉，怎么可能眼睁睁看着陆琛钰破坏一切计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