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传来一阵响动,片刻之后一个轻柔的脚步声停在门边,却不开门。一个女人的声音穿过木板传了出来,说的是英文。
张胜在英文方面实在是捉急,还是跟了苏天培以后档次高了学了几个简单的单词。此时也不管对方到底是说的什么,再次高声叫道:“Police!”
这个单词就是张胜少数记住的单词之一,他之前做梦也想不到自己还有学以致用的一天。
西方人对华夏的法律和警察有一种根深蒂固的恐惧感,毕竟华夏是一个没有废除死刑的国家,每年枪毙掉的人比西方一个镇的人还多。因此老外在自己国度对着警察拿腔作势的,却很少敢在华夏警察面前装逼。
这次也不例外。门哗啦一声被拉开了,却只开了一条缝,一个金发女子将脑袋凑在缝里,满脸警惕地看着门外的张胜和方长两人。
这个女子很明显有北欧血统,长得无论是东西方的标准来说都是超级美女。头发是纯正的金色,眼睛是波斯猫一般的蓝色。脸上零星地点缀着几点小小的雀斑,不过这也是金发女子的标配,并不影响她的美丽。
只是张胜和方长都是前优秀军人,这种美丽并不能对两人造成影响。张胜摆出一副公事公办的嘴脸,从兜里掏出刚刚方长见过的那个皮夹,将警官证朝对方眼前一亮。
金发女子虽然不认识警官证上的中文,不过张胜一身装束和手上的证件已经足够说明问题。因此女子虽然不情愿,却还是无奈地把门打开。
张胜大大咧咧地进门,方长手上夹着笔记本毫无存在感地跟在张胜身后。
进门以后张胜陡然停住脚步,眼睛定定地盯着对面的金发女子。
女子的手上竟然拿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
女子也瞬间反应过来,尴尬地笑了笑,连忙把匕首随手朝客厅的桌上一放,微笑着用英语解释了一句,不过看到张胜一脸茫然的样子,又连忙比划了两下,表示自己刚刚是在准备晚餐。
方长突然莫名其妙地笑了笑,向前走了两步,与张胜并肩站立。
他眼睛盯住对面的女子,开口对张胜说道:“不用问了,就是她。”
女子茫然地摊了摊手,眼带不满地瞪向方长和张胜二人,其中的责备意味很明显。
你们两个不会说英文的人跑过来登记一个外国人的信息,是怎么个意思?
方长在国外生活过那么长的时间,当然会说英文。不仅如此,他还会说法语,俄文也极为精通。
不过眼下完全不必要会英语,他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对方绝对会说中文。
他刚刚在门口一看到这个女人,就发现对方虽然正在房子里,却还是穿着一双运动鞋,而不是换上了拖鞋等更舒服的鞋子。
而且对方身上的衣服虽然不是什么正式的服装,但远不是家居的休闲服那种,而是那种随时可以直接出门的便装。
显然,这样的装束打扮,当真正有危险情况来临的时候,能够以最快的速度逃离。
等到进入了客厅以后,方长随意地四处打量了一下,仿佛只是正常的人好奇。其实就在那短短的一瞥中,方长已经将整个客厅的环境都收入了眼底。
整个客厅略有些凌乱,但方长却从中看出了一种凌乱的章法,明显是受过训练的痕迹。
很明显,对方为了防备自己外出时有人私自进入房间搜索,看似不经意实则很有技巧地设置了不少小记号。
比如客厅沙发上乱放的衣服,上面的褶皱很有可能就是一个小记号。外人如果动了这件衣服,即使事后还细心地放回原先的位置,但不太可能还会刻意记住衣服原先的褶皱形状。
还有桌子上的抽纸,一个角看似偶然地朝下折了,一般的人完全不会注意到这个小细节。方长却很清楚,那个角并不是自然形成的,抽纸抽一千次都抽不出那样的形状。
搜查完毕后总要清理自己曾经进入的痕迹,而桌上的纸巾显然是清理的最好物品。但如果你真的用了她的纸巾,她回来后马上就会知道有人曾经进入过自己的房间。
这样的小记号和小陷阱毫不起眼,却又无处不在,一般的人即使知道对方设置了这些东西,也很难面面俱到,将所有细节一一记在心里。
这是典型的佣兵技巧,对方的身份已经昭然若揭!
最主要的,进门的时候方长就发现女子在左手的小指上戴了一枚戒指,只是因为角度的关系,看不到戒指的全貌。
等到女子比划着朝张胜解释自己手上的刀时,方长终于看清楚了那枚戒指。
那是一枚小巧的红宝石戒指,指环部分由白金制成,是一对抽象化的翅膀环绕而成。一个小小的红宝石镶在两翼中心位置,灯光下璀璨夺目。
这个戒指除了造型优美独特外,并没有什么起眼之处,看起来只是很简单的女性饰物。但方长却知道,这是联络人的标配。
现今世界并不平静,因此雇佣兵业务也发展得轰轰烈烈,大量安保公司纷纷涌现出来。
公司多了,很容易就发生撞任务的情况。即使不是那种双方针对同一个目标的情况,两路人马偶然间遭遇,很容易就会引起误会,相互以为对方是目标的援兵,然后迸发出一场佣兵之间的混战。
培养一个合格的佣兵不易,而且节外生枝的战斗也极易导致任务的失败。更何况,曾经甚至还发生过两家公司互相打出了真火,然后全力火拼,最终两败俱伤,连带着整个佣兵世界都因为风头太大,而不得不蛰伏一段时间。
因此,原本任务小组中配备的辅助人员——联络官,开始有了新的职责,就是在任务区域佩戴着公司专属的信物,暴露在大家的视线下,以便提醒周围可能存在的其他公司佣兵自己的存在。
这种信物是各大佣兵组织的高度机密,只有联络官才知晓,并且为此还专门经过培训,辨别其他公司特有的信物。公司其他的成员虽然也略有耳闻,但最多也就知道一两个其他公司的标志,不像专职的联络官这么齐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