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长不由得暗暗咋舌,听克莱儿的呼吸声他就确定对方已经晕了,说话也没有半点顾忌,一把扯住还想再来一下的张胜,问道:“你怎么照脸打呢?”
张胜被方长这一拉也猛然醒悟过来,尴尬地摸了摸自己的脑袋,说道:“自小我爹妈就是这样抽我的,习惯了。”
方长满脸诧异:“亲爹妈?”话一脱口他也觉得有点不对,连忙改口道:“轻点,别照脸打,被你抽死了怎么办?”
张胜深有同感。心想这婆娘虽然身手敏捷,但身子骨还是娇弱得跟朵小百花似的,的确不能当牲口一样打。当即问道:“现在怎么办?”
方长想了想,说道:“泼醒了先问问。”
张胜依言转身从水桶里舀出一瓢水,再次兜头朝克莱儿一泼。
冷水的刺激让克莱儿瞬间从昏迷中醒来,她满脸懵懂地睁开双眼,一副刚刚睡醒不知身在何方的困惑感。
脸上刺骨铭心的疼痛以及张胜手里攥着的鞭子提醒了她刚刚的遭遇,她突然哇地一声,放声大哭。
哭声很闷,显然鼻子已经受伤严重,被堵死了。
张胜古井不波,方长云淡风轻,两人毫无所动地看着克莱儿撕心裂肺地号哭,手还被吊起,连摸一下自己的脸被打成什么样子都做不到。
良久,克莱儿脸上那种无法忍受的剧痛终于渐渐过去,脸被打坏的极度委屈也随着眼泪被宣泄。她终于慢慢地平静下来,变成小声的啜泣。
方长微笑着弯腰凑近克莱儿的脸,温柔地说道:“现在,克莱儿小姐,你是选择告诉我们答案,还是想继续吃上那么一鞭?”
克莱儿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神再度崩溃。她瞬间泪流满面,歇斯底里的大叫:“No!Please!不要!”
方长站直身子,脸上继续保持着微笑,用绅士的口气说道:“克莱儿小姐,我一直在等待。”
克莱儿泪如雨下,紧咬着自己的嘴唇,显然在天人交战。方长也不催,脸上一直挂着微笑,定定地看着克莱儿。
纠结了良久,克莱儿突然开始挣扎着拉扯吊住双臂的绳子,身子和脸也尽力扭向一旁,似乎想躲开张胜鞭子的正面打击。
方长心里不禁开始微微地叹息。果然,克莱儿带着哭腔开口,声音里满是惨然和绝望:“我不能说。”
方长突然身形一闪,陡然贴近到克莱儿身前,手里突然出现了一把寒光闪闪地小刀,胳膊从克莱儿的脖子后绕过来,顶在她的喉咙处。
他凑在克莱儿的耳边,缓缓而满带冰冷杀意地开口:“克莱儿小姐,我已经没有耐心了。现在我给你最后一个机会,说,或者死。”
克莱儿因为要远离喉咙处的小刀,脑袋后仰,整个身体斜斜地靠在方长的胳膊上,从张胜的角度看来,很有一股暧昧的味道。
不过眼下显然与暧昧无关,克莱儿从方长的语气中听到了那种毋庸置疑的果决,而且狱长的战绩已经足以证明眼前这个男人的心狠手辣。她毫不怀疑下一秒这把刀就将刺破自己的咽喉,自己的生命即将在如花般的年华结束。
但是心中某种说不出的信念,阻止了她做出求饶或者出卖的举动。她只是默默地流泪,眼睛看向天花板,充满了对生的眷恋,却又倔强地一声不吭。
方长手中的刀缓缓向前递出,克莱儿清晰地感觉到咽喉处的冰寒,脖子上的寒毛都竖了起来。
接着,是一点点小小的刺痛,仿佛被蚂蚁咬了一下。她知道,方长的刀已经刺破了自己脖子上的表皮。
刺痛慢慢地加剧,那种冰寒也慢慢侵入自己的体内,喉咙口仿佛被塞进了一把冰屑,冰冰凉凉,却又火辣辣地胀痛。
当这种胀痛终于加大到克莱儿要叫出来时,她终于忍不住这种疼痛和即将逝去生命的恐惧,再度晕了过去。
方长无奈地收回自己的刀和按在克莱儿喉咙上的拇指,克莱儿雪白的脖颈上顿时出现了一个小小的出血点和一个青紫色的手指印。
方长刚刚其实只是用刀轻轻刺破了克莱儿脖子上的表皮,接下来克莱儿所感受到的一切其实都是自己的心理作用以及方长拇指按压所带来的疼痛。
方长看着耷拉着脑袋的克莱儿,幽幽地叹息了一声,既是未能得到情报的失望,又带有对眼前这个女人的赞赏。
用生命保护自己的同伴总是值得敬佩的,不论是敌是友。
张胜同样是军人出身,显然也非常欣赏这种行为。他凑到方长的跟前,随手将皮鞭一丢,指了指克莱儿,问道:“方少,现在怎么办?”
张胜显然也不打算再继续对克莱儿动刑,他刚才的肢体语言已经说明了一切。方长也不打算再继续下去。
对方连死亡这一关都不怕了,接下来即使再继续用其他手段,也不会有太好的效果。
况且,这里并不是唯一能得到答案的地方。
方长回答道:“把她放下来吧。把手脚铐起来就行了,不用再继续绑着了。”
想了想,方长又接着补充道:“给她准备点食物什么的,再给她上点药,找个懂点医术的兄弟好好给她看一看,能够不留疤,就还是不要留疤吧。”
张胜一一答应了。方长再神色复杂地看了昏迷的克莱儿一眼,转身走出地下室。
苏天培显然事先有吩咐,方长一从地下室出来,立刻就有一个小弟跑去通知了苏天培。
苏天培急匆匆地从二楼书房里赶下来,一看到方长,就急忙问道:“方少,结果如何?”
方长摊了摊手:“嘴挺硬,什么也不肯说。”
苏天培神色如常,并没有什么失望之类的情绪:“那我们就只能另外再想办法了。可惜不能从她嘴里得到第一手的情报了。”
方长搔了搔脑袋,无奈地说道:“是啊,前几天全城外国人都登记了一次,既然已经确定了这个女人是其中的一员,那就去看看记录里有哪些人是跟她住在一起的就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