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想方长的手指头就在他眼前慢慢弯曲,竟然直接扣动了扳机!
其他人本来还在一旁微微倾着身子看着这边,心里很有一种复杂的情绪。
既希望被选中的那人是一条宁死不屈的好汉,同时又有一种兔死狐悲的伤感。设身处地地一想,就算那人真的招供,也不是不能理解。
大家都是同一根绳上的蚂蚱,人人宁死不屈,那人人都要死。
谁也不想当好汉,所以那位兄弟还是快快地将出卖这个黑锅扛起来,招了算了吧。
结果众目睽睽下方长问都还没问就直接开枪了。
那选中的那人眼睁睁地看着方长扣动扳机,转轮跟着转动了一下,接着击锤迅捷无比地敲了下来。
咔!
空枪!
被枪指住的这人绝处逢生,心情骤然大起大落,再也扛不住,不顾方长的枪口还指着自己,仿佛小孩子一样坐地咧嘴嚎啕大哭。
同时一摊水迹从他屁股底下淌出来,却是被方长直接吓尿了。
方长也不催,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眼神淡定,手中的枪仍然指着他的头,稳稳当当,动都不动一丝。
其他人神色复杂,倒也不嘲笑这人的失态,眼神里反而有几分替这人庆幸的味道。
等到这人哭声渐小,情绪渐渐平缓,方长再次开口:“不好意思,刚刚忘记问问题了。”
嘴里说着不好意思,方长的脸上却连一丝抱歉的表情也欠奉。旁人倒是从他平静的脸上看出几丝恶意来,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寒意。
果然,方长证明了其他人心里的寒意并不是毫无由来:“来,咱们重新赌一次,我发问,你再碰碰运气。要是这次你还能活下来,我就立刻放你走了。”
众人顿时感觉自己下面软酥酥的,也有点憋不住尿的趋势。
这还赌个屁?本身就只少装了一颗子弹,刚刚已经开了一枪空枪,赌中了这六分之一的活命机会。你还要人再赌一次,赌哪颗子弹爆头爆得痛快点?
那人本来以为自己的小命已经重新捡回来,正勉力控制情绪,生怕方长嫌他哭声太烦抬手又给他一枪。闻言刚止住的眼泪又重新流下来,却不敢怠慢,连连哀求道:“不赌了,我不赌了,我什么都说,都说。”
方长微微一笑,枪口朝上抬了抬,不再指着这人的头。
这人看到了生的希望,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想说又有点不敢。直到方长不耐烦,枪口重新下压,这人才飞快地开口:“留在这里的都已经死绝了,其他两次行动剩下来的好手都被林总管带走了。”
方长问道:“林总管是谁?”
这人连忙解释:“林总管是大少的一个亲戚,平日里负责大少的起居之类的。”
方长又接着问道:“什么时候走的?他带人走准备干嘛?”
既然已经开了口,这人索性说个彻底:“就在方少你来之前不久,前后脚的功夫。准备干什么大少没说,我们也不敢随便去问。不过我听到林总管走的时候跟带着的人说什么东山再起之类的。”
方长了然,看样子林剑雄已经做好了最坏的准备,将手下的精锐都藏起来。至于藏起来干什么,不外乎就是劫囚车或者干脆劫狱方面的打算了。
也难怪当时进攻苏天培别墅的人进退有度,尽显精锐风范;而自己真正杀到林剑雄老巢了,反倒是一堆土鸡瓦狗,反差极大。看样子林剑雄苦心蓄养出来的精锐遭自己狠狠屠一了批,感觉事不可为,干脆保存实力了。
只是林剑雄怎么也想不到,自己朝林嘉熙下手,而且摆明只是想挟持作为交易筹码,而不是直接伤害,也能引来方长这么大的反应,直接杀上门来。
他不会想到方长杀上门来除了林嘉熙遭遇危险外,三胖的重伤同样的也是动因之一。
方长打定主意,回去后就要叮嘱苏天培打探一下这群人去了哪里。否则对方要是诚心让自己不痛快,时不时跳出来蹦跶一下,烦都要烦死。
既然眼前全是一堆鱼腩,自己又是菩萨心肠,有些见不得血,方长无奈地挥挥手,示意众人离开。
众人如蒙大赦,放在别墅的随身物品什么的也来不及拿,头也不回地就跑。
眼前这人心如铁石,而且似乎还有点变态,轻轻松松屠了己方差不多一半的人,而且酷爱爆头。万一对方是个完美主义者,既然已经杀了一半,那么干脆将己方尽数屠了,也不是下不去手。
方长突然开口叫道:“那个谁,你给我站住。”
一个背影突然停住,浑身僵硬地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再动一下。
其他人也被方长这一声吓住,愕然回头,看着方长,生怕方长说出凑个整数这样的话来。
方长摆了摆手:“没你们的事,跑你们的。”
无视其他逃窜的身影,方长慢慢踱到刚叫住的那人身前,啧啧有声地赞叹道:“我真的很佩服你的想象力,又或者,我在你眼里就是一个傻瓜?”
那人脸色僵硬地挤出一丝微笑:“方少您误会了,我只是猜想自己一个蝼蚁一样的角色,应该是入不了方少法眼的。”
方长大力地拍着对方的肩膀,对方面露痛苦之色。同时,方长开口说道:“哪里哪里,你太谦虚了,你的业务做得风生水起,我可是一直羡慕的很啊,孙老大。”
被方长叫住的这人正是孙山,他别出心裁地将大半个脑袋都用纱布包起来,扮成一个伤员模样。
本来今天晚上受伤的不少,孙山这样子也不算突兀,倒是极有希望蒙混过去。
可惜,方长除了拥有强大武力外,还是一个拥有极大名气的匿名服装设计师,对人的体型极为敏感,第一眼看到时就被他认了出来。
孙山倒是干脆,当然,这个干脆是建立在小命被人握在手里的基础上:“方少既然有兴趣,那我就把坤顶山的盘子让给方少好了。”
方长笑道:“那倒是不必了。”话音一转,双目炯炯地看着孙山:“我没那么多时间去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