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壁房间的赵泽明立刻启动了一台刚刚从公安部调来的最新式的透视仪,把指针箭头对准了林飞正在抖动的肩膀,然后,电脑上显示出了这一区域透过衣服的人体组织状况。
呼,赵泽明长出一口气,他猜对了,林飞的左肩靠后一些的位置长了一个墨黑墨黑的蝴蝶,它有5cm见方,这只蝴蝶身体的各部位极其精致清晰,它两个翅膀上各有一个骷髅头,蝴蝶可以说是栩栩如生,比纹身图案还要真切,就像是从来就长在林飞的身体上一样。
赵泽明微调了一下镜头,可以看到这只蝴蝶的皮下肌肉结构,哦,天呐,这哪里是一只蝴蝶,而是多只蝴蝶叠加在了一起。他甚至都能看到,那些叠加在一起的蝴蝶每一只都是活的,都在林飞的身体里蠢蠢欲动,怪不得他的肩膀整天抖啊抖的。
那现在,很明确了,林飞是黑蝶选的一个感染体,那么,那诡异的猫难道是他身体里的黑蝶幻化出来的抑或是召唤来的?很显然,这次黑蝶的魔力高了几个段位,一只猫瞬间能抹了一个人的脖子,并不知从哪儿能弄来一个人头,还能安在人的脖子上!这一定是黑蝶在操纵它。
它的魔力提高了,所以自己对它的感知力降低了?还是它对自己有了特殊的防范?总之,这次,它变了套路。
赵泽明缕了缕思路,看来,这次黑蝶的重武器是那只来无影无无踪的猫,既然这样,何不换个方式?
于是,他拿起电话,拨通了汪警官的号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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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同时,林飞也在反思,其实他应该想到的,之前在他面前还信誓旦旦的小保安,在楼道里的住户发现303不对劲后,肯定会主动配合物业报案的,也会交出那个偷拍的视频的,毕竟这是人命案,还被换了头这么恐怖,一个和自己素不相识的小保安,怎么可能为自己保密呢。
林飞知道自己这下就算浑身长嘴也摘不清了,柳梦露的案子肯定是坐实了,便换了个招数,选择沉默,不管警察再问他什么都一句话也不说了。
林飞被带进一个单独的牢房关了起来。
半夜,躺在冰凉的床板上,林飞辗转反侧,想着自己的烦心事。
外面很安静,除了值班的警察,大家都回家睡觉去了,四周寂静了下来。
有动静!虽然很轻,林飞还是听到了。
牢房的门锁被无声打开了,毫无睡意的林飞“呼”地坐起,他惊起一身冷汗——居然是小志!
霍志坚的儿子!
他怎么会在这里?难道还是坚持认为是自己杀了他的父亲,割了他的脑袋,现在来找自己报仇!
林飞打了个冷战:“小志,你你怎么会在这里……你爸爸真不是我杀的……”
小志不说话,径直走向林飞。
林飞害怕得想后退,身体却像是被无形的力量束缚了,动弹不得。
小志再上前一步,林飞的身体如筛糠般抖动着。
小志伸出手,在林飞的手铐上摸了摸,手铐就打开了。
“跟我走。”小志说。
越狱啊,这可不是小事!林飞揉了揉被手铐锁了很久的双手,问道:“去哪儿?”
小志没说话,只是在前面走着。
走就走,怕什么!林飞毫不犹豫地就迈出了牢房。
小志和林飞径自从警局走了出来。奇怪,那些警察呢?看守所的牢房应该有值班的啊?
小志依旧在前面走着,不急不慢。林飞在后面跟着,心事重重。小志要带我去哪儿?他是怎么进入警局将我带出来的?为什么他有那么大的力量,能够轻易将锁打开?难道他有神功?林飞捶了一下自己的脑门,不管了,他不就是一个孩子吗?自己堂堂一个大男人,还能对付不了一个孩子?
看着前面不急不缓走着的小志,林飞的心不由想起了两周前那件不堪回首的改变了他一生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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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时,林飞刚刚听说出了个新名词——“激情杀人”,(注:激情杀人,与预谋杀人相对应,即本无任何杀人意图,但在被害人的刺激、挑逗下而失去理智,失控而将他人杀死)。没想到自己居然如鬼魅附体般就践行了这个词。
是的,林飞不知道,那时,漂浮在空中的一双无所不能透视的眼睛,那个正隐匿在榕城上空逡巡着,思考着,搜寻着的黑蝶,饶有兴趣地看到了一场突发的、血淋淋的人间悲剧,也记住了他这个几乎是天生的恶人——林飞。
这是一个旧小区的一幢有些破旧的楼房,一共15层。时间是晚上7点多,在八楼的一套房子里,有一对儿小情侣,正倚偎在客厅的一个长沙发上腻着呢,男的28岁,身材略胖,一张毫无表情的脸上,嵌着一双不太大的阴森的眼睛。
女的23岁,瘦削的身材,尖尖的瓜子脸,薄薄的嘴唇,看起来就一幅伶牙俐齿的样子。
他俩正为晚上点什么外卖而争执着。女孩子叫敏敏,她说要吃糖醋鱼,男的叫林飞,有点不善言辞,他要吃红烧排骨。
那躺在男友怀里的敏敏姑娘看起来还在百般撒着娇:“不嘛不嘛,我就要吃糖醋鱼嘛,排骨有什么好吃的呀,油乎乎的又腻,前天我们不是刚吃过吗?”
林飞已经有点不耐烦了,他提高了声音:“前天吃了今天就不能吃了?我说要吃红烧排骨就吃红烧排骨!”
敏敏不高兴了,“每次都是你要吃啥就吃啥,你从来都不问问我想吃啥,哼!今天,我就是要吃糖醋鱼!”她一翻身坐了起来,不再搭理男友,小嘴撅得能栓头驴,她拿起桌上林飞的手机,点开一家外卖的app,找到朋友介绍过的糖醋鱼做的特别好吃的那家饭馆榕城渔家,直接点了一大份,还带了两碗米饭,两瓶饮料,并当即付了款。然后,为了显示自己还在生气,故意一丢手机,从沙发上站起来走进卧室,头朝里躺下,闭上眼睛,假装睡了。
林飞拿起手机,那个外卖付款成功的界面还在跳着,他点开订单,一看到糖醋鱼三个字,他的火“噌”的一下就窜上头顶。
靠,还反了你了,我要吃红烧排骨,你他妈的偏要点什么糖醋鱼。他抄起电话,直接拨到了商家:“喂,是榕城渔家吗?刚才我点的糖醋鱼不要了,我现在要退单……”
里屋的敏敏三步两步蹿出来,抬手就夺林飞手里的电话,“你干啥呀你?你咋这么不讲理呢?你凭啥退我的单?”
“妈的,给你点脸你还蹬着上鼻子了是吗?你还长本事了,胆儿肥了?老子就退你单了你怎么地吧!”林飞举着电话,恶狠狠地瞪着敏敏。
敏敏一把夺过林飞手里的电话,“啪”的一下摔到了地上,屏幕碎了,林飞觉得自己的心也碎了。
一股冲天的怒火瞬间冲上了林飞的脑顶,又应了一次那句俗语:怒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接下来发生的事情,其实他自己都不很清楚了,在后来的很长一段时间他回想起来都是懵恰恰的,像是一场恶梦。
事实是,他像阵风一样冲进与客厅相通的厨房,抓起一把菜刀,冲出来,一把拽过那一刻已经完全被吓傻了的敏敏,照着敏敏的脖子就挥了过去。
菜刀砍在了女友脖子上,红色的液体喷涌而出,在林飞眼前形成了一道迷糊的红雾。热热的东西直直地灌进了敏敏的嗓子里,腥腥的、咸咸的。
看着女友那死不瞑目的眼睛,林飞犹如坠入了万丈深渊——天呐,我杀人了!
在这之前,林飞还不理解激情与杀人的关系,但当他看到女友倒在血泊之中时,这才彻底地领悟到了激情杀人的“精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