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泽明，赵泽明！”有人在拍赵泽明的脸。
“救命，救命啊！”赵泽明大叫着从噩梦中惊醒。眼前是老汪放大的脸。
原来是噩梦，果真是噩梦！赵泽明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是的，是梦！在梦中，他变成了黑猴子，被人埋在了泥土里。
“你梦到了什么？”慕容站在他身旁，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的表情颇为高深莫测。
“我梦到了王亦科，他坐出租车去找那个妖妖了，我还梦到了瘦猴子。”大约是因为刚醒来的缘故，赵泽明的脑袋瓜子还有些发晕，他张着嘴，老老实实地诉说着自己自己在梦里所经历的一切，“不，是我变成了瘦猴子。”
“瘦猴子在哪儿？”老汪兴奋地抓住了赵泽明的手。
老汪的手有些微凉，这点凉意让还处在恐慌中的赵泽明恢复了一点儿清明。
瘦猴子在哪儿？在梦中，瘦猴子分明被填在了自家卧室下的泥土里。这梦应该是假的吧？赵泽明心想：瘦猴子怎么会被活埋呢？还有那具白森森的骷髅。不，是假的吧。
“赵泽明？你说啊！”老汪急了。
“赵泽明！”慕容冷冰冰的声音响起，“你快讲，你到底梦到了什么？”
“我——”赵泽明有些犹豫了，该说吗？虽然他觉得这梦很是荒谬，可是，之前他做的梦在现实中也应验了啊！
“赵泽明，你在犹豫什么？你又在心虚什么？”慕容的嘴边忽然勾起了一个不带一丝温度的弧度，“别忘了你现在的身份，你可是个嫌疑犯！只有找到了瘦猴子，你才能洗刷你身上的冤屈！”
“心虚？”赵泽明有点火了，“我心虚？”
“你一直不肯正面回答，不是心虚是什么？”慕容针锋相对地说。
“呵呵。”赵泽明冷笑一声，“是因为梦里的内容太过惊悚和荒谬了，我才会游移不定。”
“那你说啊，你到底梦到了什么？”慕容问。
“赵泽明，你说吧。”老汪搓了搓手，有些紧张，又有些期待。
“我梦到我变成了黑猴子，被活埋了。”赵泽明说，“我的身边还有一具白骨。”
“活埋？”老汪夸张地跳了起来，“从来只有瘦猴子活埋别人的份儿，他怎么会被别人活埋呢？难道是某个受害者的亲人以暴制暴，找他报仇了？这也不该啊，发现亲人遇害了，第一时间不是该报警吗？”
“瘦猴子被活埋的地点在哪儿？”慕容不像老汪那么一惊一乍的，而是抓住关键点，重点询问。
“在——”赵泽明咽了口唾沫，“在这下面。”
他用手指了指地板，当初装修时，这地板是他亲自挑选的，菱形，上面雕刻着浅浅的柳叶纹路。
“什么？”老汪大惊，“这下面？”
“是的，就在这卧室下的泥土里。”赵泽明的语气变得晦涩起来，“那里还埋着一具不知名的白骨。”
“赵泽明，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老汪问，“瘦猴子怎么会被埋在你家的卧室下呢？”
“我自己也很难相信，可梦境就是这样的。”赵泽明摸了摸自己的额头，冷汗已经干了，那里的肌肤有些微凉。地板也是凉的，一丝丝冷意浸入皮肤的纹理。
想到这地板下可能真的埋着什么死人骨头，赵泽明一阵恶心，赶紧跳了起来，坐到了床上。
“慕容，你怎么看？”老汪迟疑地问。
“马上叫人来。”慕容看了一眼赵泽明，对方低着头，只能看到他头顶的一个璇儿，“封锁这里，开挖。”
“啊？”老汪啧了一声，“你不是不信什么梦吗？”
警方的效率很高，两个小时后，赵泽明的家已经被隔离起来。警方启用了小型的挖掘机器，开挖他家的卧室。
“咔——”伴随着一声冷漠的脆响，一片菱形的地板碎成了几块。坐在客厅里的赵泽明不由地颤了一下：那可是他的卧室，他的家。他费了好多心血，做了许多自己不愿意做的事儿才置办起来的，可现在——
“赵泽明，你的脸色不大好啊！”老汪说，“放轻松点儿，也许，你的梦是假的呢？”
“按照以往的经验看，应该是真的。”赵泽明苦笑道，“我只是有点儿心疼我的房子。老汪，你知道吗？像我们这种外地来的，家里也不是大富大贵之家，要在这榕城置办一套房子，真的太难了。”
是的，难！外人只看他是红过的网络小说作家，就想当然地以为一套房子对他而言只是小意思。如果不是为了钱，他又怎么会为了寻找灵感，躺在冰冷的地板上睡觉？这么年轻，就有老寒腿了。如果不是为了还那不讲情面的房贷，他又何必在全国观众面前丢脸？
还有晓晓，为了买套房，她应该把能借钱的亲友都找了个遍吧。为了还房贷，她不敢买好看的衣服，不敢吃好点儿的东西。花样年华，硬把自己逼成了一个中年大妈。她整天加班，晕倒了一次又一次……
房子是个好东西，又是个坏东西。
赵泽明心想。
“你放心吧，等事情搞清楚后，我们警方会请人帮你修复房屋的。”老汪说。
修复？如果自己家的卧室下真的埋着人，他怎么还敢住呢？光是想想，就觉得胆寒。
是，他赵泽明是写恐怖侦探小说的，可想象跟现实毕竟还是不一样的。
“赵泽明。”坐在对面的慕容站起身，用一种凉幽幽的口吻说，“卧室没了，你今晚住哪儿？”
住哪儿？赵泽明狐疑地看着慕容：什么时候，这个冷血侦探竟开始关心他的起居了？或者，他是话中有话？
“睡大街呗。”赵泽明自嘲地说，“从我做那个噩梦，并把梦境写在小说中开始，我的生活就被毁了。我被当成了嫌疑犯，在看守所呆了那么多天。后来，我又莫名其妙地成了你们警方的助手。”
“毁了？”慕容嗤笑一声，“可我觉得，你最近还过得挺滋润的嘛。你不是在追求那个什么苏晓晓吗？你不觉得你是乘人之危吗？人家的男朋友还生死未卜呢！”
赵泽明瞪了慕容一眼，这世上果然没有不透风的墙。而且，他去医院探望晓晓的时候，也是被慕容他们“监视”着的，他们自然知晓了他和晓晓之间的事儿。只是，慕容忽然提这茬干嘛？这跟瘦猴子的案子根本没有关系好吧？难道他真的只是在闲聊？不，这不符合他的作风啊！可是，他不该说他乘人之危。
“晓晓是个好女孩，我喜欢她有什么错？”赵泽明咬了咬后槽牙，“那个王亦科，他在网上勾搭别人，欺骗晓晓，说什么要加班，实际上却是去外地私会野女人。这种人不配跟晓晓在一起！你们知道吗？他可心急得很呢！不选便宜点的大巴，而是直接坐出租车去的A市。”
“A市？我们警方都没查出来那个妖妖的所在地，你怎么知道的？还有这些细节，你怎么一清二楚？”老汪问。
“做梦梦到的。”赵泽明翻了个白眼，“我不是说过吗？我梦到王亦科去找那个贱人了！我还想跟去看看呢，谁知道，一阵邪风吹来，就把我吹跑了。后来，我就变成了瘦猴子。”
“梦到王亦科？”慕容慢条斯理地说，“你还梦到了苏晓晓吧。”
“嗯。”赵泽明承认了，“当然。王亦科和妖妖这对狗男女，他们对不起晓晓。”
“看来，你真的很喜欢苏晓晓。”老汪摇摇头，叹息道，“提起他们的时候，你都是咬牙切齿的。唉，年轻真好啊！”
“你是不是恨不得王亦科真的死在外面？”慕容挑眉，“对你而言，他只是一个阻碍，是你跟苏晓晓之间的障碍？”
“哼，他那样的人，死了活该！”赵泽明泄愤似的说，“狗男女！”
“呵呵，或许，他真的已经死了呢？”慕容说，“他已经失踪快一个月了。从相关的数据来分析，过去二十年，榕城失踪的人口中，失踪一个月以上的人，生还的几率仅为3.4％。赵泽明，你希望他是这3.4％中的幸运儿吗？”
赵泽明又看了慕容好几眼，来了，来了，这人又来了，他总觉得这个冷面侦探话中有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