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中冷气开的足,我衣衫半敞,被他一呼扇,我不自觉的打了个寒颤,本能的伸手去夺被子。
身上的伤口哪里受的住我如此大的动作,我疼的龇牙咧嘴,想去揉伤口,浑身上下没有一个地儿不疼,我连手都不知道要往哪里放。
“活该。”傅景行冷血,他立在旁边,勾唇浅笑,“还乱动吗?”
我也不想动啊,还不都是你害的!
等身上几乎将我湮灭的疼痛退去了些,我扯出一抹笑,“姐夫,看我伤成这样,难道一点都不心疼,不愧疚?”
“我为什么要心疼?”傅景行凉凉的看了我一眼,从放在床上的医用托盘中捻起一支未用的注射器,在手中把玩着,“你不会以为我喜欢上你了吧,人贵有自知之明,自信是好事,太过了,就成了自负。”
“不喜欢就不喜欢嘛,我是个女孩子,姐夫稍微考虑下我的感受,不用说的那么直白的。”
我胸口堵得慌,面上却没有半分失落。
傅景行轻轻地摩挲着注射器,薄唇轻动,“陆知微。”
“嗯。”自打认识傅景行他很少连名带姓的叫我,我莫名有些紧张的同时,还有小小的期待,我敛起脸上的假笑,尽量把态度端正,一副乖宝宝状,“姐夫,有什么高见,你直说就是了。”
“不嫌我直白了?”
我诚恳的轻点下头。
“你现在的这副尊荣笑起来真难看。”
“……”
我现在的尊容?!
MMP的,我不会毁容了吧!
女人不在乎自己的容颜那都纯属扯淡,我慌了,手伤了没有感知,我问傅景行要镜子。
傅景行没有理睬我,他放下手中的注射器,按铃叫来文嫂。
文嫂放下粥,帮着傅景行小心翼翼的扶起我。
我急忙问道:“文嫂,我的脸受伤了?”
“这……”文嫂是个人精,她看了傅景行一眼,吞吞吐吐的欲言又止。
完了,完了,看文嫂的样子,我的脸铁定受伤了,怪不得我刚才笑的时候,整张脸疼的同时又僵硬的厉害。
我面如死灰,哑着声音,情绪激动,“镜子,文嫂,给我找个镜子!”
“陆小姐,你脸上的伤不重,你先别激动,当心扯到身上的其它伤口。”
我一心认定我的脸毁了,文嫂的话在我的耳中全然成了安慰,我脑中快速闪过几张刀疤纵横的面容。
啊啊啊,我现在不会成了那个鬼样子吧,这也太特么的吓人了。
我一阵胡思乱想,就连傅景行帮我包扎好伤口都没有注意到。
我不断安慰自己以现在某国的整容技术,就算面目全非也能整回来,我癫狂心情才稍微平复了些,鼓足勇气再次问傅景行要镜子。
傅景行不疾不徐的擦干手上不小心沾染到的血,吩咐文嫂,“拿块镜子给她。”
“是,七少。”
文嫂从梳妆台上拿过镜子,递到我的面前,我怕吓到自己,跟个胆小鬼样快速闭上眼睛。
文嫂低笑了声,“陆小姐脸上的都是些皮外伤,只要按照唐医生的嘱咐一日三次用药,很快就会好的。”
真的只是皮外伤?
记起文嫂刚才吞吐的模样,我将信将疑,自欺欺人的睁开右眼。
镜子中没有出现演鬼片都不用化妆的面容,除了头上的纱布和脸上的大片青紫,我还是原来的模样。
我心中的恐惧和担心瞬间消失,不自觉漾起抹笑。
不丑啊,只是有那么一点点的怪异而已嘛,我自我欣赏了一番后,抬头看向再次坐到沙发上的傅景行,“姐夫,你是不是审美有问题啊,我认识一个很出名的眼科医生,需要我帮你介绍吗?”
“留着自己用吧。”
傅景行侧着身靠在沙发扶手上,留给我一个惫懒完美的侧颜。
我低头看向胸前的伤口,不得不说傅景行包扎的很好,关于那个人的记忆再次被勾起,一幕幕如电影默片样呈现在洁白的纱布上,我的眼睛一片湿润。
温乔,若是你知道我伤的那么重一定会心疼死的,对不对?
不知怎的,记忆中对我笑的温和的温乔突然变成了傅景行,意识到某种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在我的身上,我震惊到木讷,心底不断否定。
直到文嫂收拾好医用托盘,喂我吃粥,我才回过神。
文嫂厨艺很好,她熬的清粥软糯粘稠,口感很好。
身上的伤疼的我胃口全无,可一想到,填饱肚子伤才能好得快,我就强逼着自己吞咽,一碗很快见底。
“还要吗,陆小姐?”
“要。”
“文嫂,去帮我煮杯咖啡。”
傅景行一开口,文嫂立刻把我的粥忘记到九霄云外,抛弃我,麻溜的下楼煮咖啡去了。
我愤恨瞪了傅景行一眼,胃微微有些发胀,我突然庆幸傅景行支使走了文嫂,不然第二碗粥下肚,我非得抱着胃满床翻滚不可。
大病刚醒,我精神不济,房间一安静下来,我的双眼皮就开始打架,时间不长便沉睡过去。
等我再次睁开眼睛,已经第二天中午,身上的伤还是老样子,脑袋倒是比昨天清醒了许多,我把事发那天的事情梳理了遍。
那天我被傅明淮带走,许晨是第一个知道的,按他的能力很快会找到我所在的地方,他迟迟不到,不会遇到麻烦了吧!
许晨对我来说是亲人一般的存在,我焦急慌乱,傅景行的手机借不到,我只能等着唐医生过来。
唐医生很好说话,帮我拨了许晨的号,打了两遍许晨才接。
唐医生把手机放到我的耳边。
“喂,许晨,你没事吧。”
“我能有什么事情,听说你被整的很惨,该,谁让你哪有危险就往哪钻的、。”
“我乐意!”能怼我就说明他很好,害得我白担心一场,“过来接我。”
“浑身是伤,你还是老实在傅景行那老实呆着吧。”
“就因为浑身是伤,我才给你一次机会让你好好地伺候我一回的啊。”以前许晨三番五次劝说我离傅景行远一些,现在他是吃错药了,竟劝我在傅景行这养伤,“行了,别废话了,半个小时后我要见到你的人,不然你就死定了。”
“就算想要我死也得你能动再说吧。陆知微,伤员就得有伤员的自觉,好好养伤,我很忙,没时间照顾你这个病号。好了,就这样,我先挂了。”
嘟嘟嘟……
许晨竟然挂电话了,他不但是吃错药了,还误吞了熊心豹子胆!
我气鼓着腮帮子,让唐医生再帮我打给许晨,许晨这次接的挺快。
我还未来的及出声,许晨叫了我一声姑奶奶,“我真的有事要忙,等手头上的事情一结束,我保证马上滚去接你,给你当牛做马成吗?”
我每次让许晨做事他都会抱怨几句,这次竟然连当牛做马的话都说出来了,不正常,“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清理一个小蛀虫而已,你等着,我很快去接你。”
许晨不等我细问,再次挂断电话。
“还拨吗?”
“嗯。”
嘉煜的事情我还没问呢,我没有丝毫犹豫,郑重点头。
唐医生大概是没有见过我这么厚脸皮的人,他失笑出声,修长的手指在屏幕上轻点几下。
这一次刚响一声许晨就接了。
“陆知微,就算是你打一百遍,我现在都不会去接你!”
“好了,我知道了。”用得着那么大声音吗,震的我耳膜疼,“帮我查一下嘉煜最近在干嘛。”
电话那头的许晨突然安静下来,我等了五六秒许晨都没有说话,如果不是还能听到他浅浅的呼吸,我都以为他挂了。
我软了声音,“好了,我知道你忙,不查了,你就告诉我,那天他有没有受伤吧。”
“应该是受了点吧,我不清楚,不要问我。”
那就应该没有大碍,我终于安心了,听出许晨语气里的不耐,知道他又要挂断电话,我先一步移开耳朵。
“谢谢唐医生。”
“不客气。”唐医生收起手机,声音温和,“唐小姐,胸口上的伤包扎的很精细。”
他应该去夸赞傅景行技术好,跟我说这些做什么,我脑袋里想着许晨说的蛀虫,没有心情跟他扯皮,对着唐医生扯了扯嘴角,算是回应。
唐医生没有多留,收拾好东西离开。
在江城,我唯一的去处就是许晨那,他不来接我,我只能暂且留在半山别墅。
一个星期后,我终于可以下床,手上的纱布也拆掉了。
手上伤的骨头还没有完全好利索,动起来还隐隐作疼,好在勉强能够自理。
我生性好动,被困在房间里都快要发霉了,在文嫂的搀扶下,我来到别墅后的花园里。
花园被打理的很好,茉莉、白兰、蔷薇争相绽放,花团锦簇,芳香四溢,只是美则美矣,花园里的花都是白色的,单一的色调不由让人瘆得慌。
我摘了朵茉莉轻嗅了下,“文嫂,花园里为什么都是白花?”
“这是七少的吩咐。”
啧啧啧,傅景行的恶趣味竟然比许晨还要厉害!
不过,傅景行那人深不可测,无法捉摸,做出怎样的决定都不奇怪。
身体无法长时间站立,我来到花园的长椅子坐下,文嫂拿了个垫子放在我的身后。
“文嫂,帮我拿一下最近的报纸。”
这些日子我一直躺在床上,没有手机,报纸更是见不到,我跟外界完全隔绝了联系,这种感觉很不好。
“早上的报纸都会送到七少的书房,陆小姐不要乱动,我去给你拿,等下就回来。”
我轻点下头,抬头看着天边的云卷云舒,依我现在的身体,想要在陆氏的股东大会上进入陆氏是不可能的了,我要另寻机会。
文嫂双手空空的回来,“抱歉陆小姐,七少不在。”
傅景行威信很高,没有他的允许,文嫂不会擅入他的书房拿东西。
我还有很多事情要做,不能再继续待在半山别墅两眼一抹黑,当聋做哑了,我让文嫂扶我去找唐医生。
我要用他的手机找车来接我。
我刚走到院子里,一声喇叭声响起,许晨压低鸭舌帽从车上下来。
他简直跟我心有灵犀啊,我刚要离开,他就来了,我心里一喜,加快脚步想要过去。
走的太快,扯动腿上的伤口,我一个趄趔差点摔倒,文嫂急忙扶住我。
“陆小姐,你别急,你先在这里等着,我去开门。”
“好。”
文嫂打开门,许晨却杵在门前不动,兴致勃勃的看着我。
我身体弱,站的不稳当,看上去有些滑稽,我冷笑了声,“想笑就笑,我总有好的一天。”
“我倒是宁愿你永远都好不了,省的四处闯祸。”
“许晨,你少咒我一次会死啊。”
我磨了磨牙,“还不快来扶我,你知不知道我等你来接我,等到花都快谢了。”
“这不是还没谢吗?”许晨看向花园所在的方向,“你就站在那里别动,我不是来接你的。”
“许晨,有本事你再说一遍!”
“你是不是伤到了脑袋,智商都掉线了,连这么简单地话都听不明白了?”
“许晨,这次我连累到你了?”
傅明淮的狠我见识过,他能报复我,就可以教训许晨,我心里一咯噔。
“没有。”许晨掏了根烟塞进口中点燃,“我还得感谢你,让我捉到了个吃里扒外的叛徒。”
在烟雾还没有升腾起时我看到许晨眼中掠过一抹狠毒,我看向文嫂。
文嫂善于察言观色,我还没有开口,她已经先一步离开。
许晨还算是有良心,他过来扶着我,让我靠在墙上,淡淡的薄荷烟味勾起我的烟瘾,我对着许晨伸出手。
“给我根。”
“养伤呢,别作死。”
“说说是怎么回事。”
“我已经处理完了,我是来看看你死没死,人看到了,我可以走了。”
许晨碾灭烟头转身,我急忙伸手拉住他,“带我一起走。”
“在这里多好,走路都有人扶着。”许晨捏了捏我的脸,“人养胖了不少,看来傅景行对你很上心。”
文嫂确实对我照顾的无微不至,至于傅景行他除了对我冷嘲热讽,顶多帮我包扎下伤口。
上心?
抱歉,没看到!
只是不管我内心怎样否认,许晨的话还是让我微微心悸,我沉下脸,“若不是他,我会伤的那么惨?许晨你再不带我走,等我好利索了,我怕会第一个撕了他。”
许晨一脸迷茫,“你不是因为陆嘉煜才受伤的吗?”
“才不是嘉煜,是傅景行把我转移何庆书女儿的事透漏给了傅明淮,他们才绑了嘉煜。”
“你确定?”
“有什么不确定的,我把嘉煜带回去的那晚,傅景行亲自打电话跟我说傅明淮知道我带走了何庆书的女儿。”
“他只跟你说傅明淮知道了,又没说是他透漏的。”
许晨一直对傅景行有偏见,他替傅景行说话让我太过意外,我凝眉望着他,“说清楚。”
“傅明淮查了监控,发现了我的人,高价收买了他,是他供出你的。”
“你说的是真的?”
“嗯,那天去救你,那个叛徒通知傅明淮的人拦我时漏了马脚。”
原来是我误会傅景行了,连日来压抑的心情奇迹般的好了很多,我迫切的想知道那天发生的事情,我询问许晨。
许晨摇摇头,他赶过去的时候我已经被傅景行救走,只剩下一地的鲜血,至于傅明淮的手下,许晨一个都没有见到。
“傅明淮盯上我了,你去我那养伤不安全,暂时就留在这里吧。”
许晨是为了我的安全着想,我没有继续坚持离开,没有手机不方便,我对许晨摊开手,“给我个手机。”
许晨在身上摸了摸,“忘了带,下次我给你送个过来,就这样,拜拜。”
“喂,许晨,你给我回来!”
工作需要许晨有多部手机,他说忘了带,骗鬼,鬼都不信!
我想要去追他,谁知他溜的比兔子还快,坐进车中,一踩油门,跑了。
我只能望着渐渐变小的汽车尾干瞪眼,腿酸,我准备回房,一转身刚好看到傅景行。
此时他正站二楼窗前,原来他在别墅,文嫂糊弄我呢。
不知怎的,我突然记起今天他帮我包扎胸前伤口时的情景,我的脸微微发烫,暗暗窃喜了下,收起某些不该萌芽的小心思,挪着龟步,去书房找他要报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