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九卿并不知道那是什么东西,只觉得黑压压的一片东西,劈头盖脸的落下来。她想躲,可压根不会手脚功夫的她,只能用抱头鼠窜来形容。
阿鬼手起剑落,一剑劈死一个黑影。
这东西咕噜噜滚落在慕九卿脚下,她这才看清楚,落地的都是长着翅膀的黑蛇。黑蛇被阿鬼劈成两截,落地之后蛇头竟还在游动,疯似的吐着红信子,直扑慕九卿而来。
这可把慕九卿吓着了,一把抓起身边的石块狠狠砸过去。蛇头被砸得稀巴烂,黑血涌了一地,令人作呕的臭味瞬间弥漫开来,臭得慕九卿腹内翻滚,差点当场吐出来。
“小姐!”阿鬼挑开落地的蛇头,褪下外衣飞旋甩出,挡开一部分飞蛇。可飞蛇的数量太多,挡去了一部分,会有其他的飞蛇接踵而至。就像是车轮战,不死不休,永无止境!
脖颈骤痛,慕九卿惊叫一声,快速捏住了脖颈上撕咬的黑蛇,奋力扯下。她眸色猩红的瞪着被捏住的黑蛇,红色的信子吞吐着,好似要吃她肉喝她血,那样的龇牙狰狞。
慕九卿发了狠,你要我的命,我也不会让你活!首尾用力,黑蛇在她手中被生生扯断成两截,狠狠的甩出去。颤抖的手,死死捂住流血不止的伤口。滚烫的血透过她的指缝,沿着她的手背不断往下淌,身子却愈渐冰凉。
“小姐!”阿鬼疾呼。
“好浓烈的臭味!”慕九卿喘着粗气,“谁?给我滚出来!”
阿鬼扶着慕九卿靠着树干坐下,那些飞蛇好似也停了下来,在四周形成一个包围圈,发出可怕的呲呲声,仿佛是在等待什么时机。
“小姐?”阿鬼喘着气,面色青白。
随着慕九卿的受伤,她身上的红光逐渐散退,是以阿鬼吸入了毒瘴,现在毒瘴随着体内经脉在四处游走,开始逐渐压制她的内力,若是长久下去,恐怕她会变成一个废人,毒发之后便是连剑都会拿不住。
“给我滚出来!”慕九卿无力的靠在树干处。
有人影从迷雾深处走出,这人笼在一片黑雾之中,让人看不清楚真实的容色,只能依稀看出个大致的轮廓,甚至连是男是女都分不清楚。
“什么人?”阿鬼厉喝,撑着最后一口气横剑身前。
“快死了吗?”黑雾中的人笑了,“果然是脆弱的生物,就算硬撑着又能怎么样?长着翅膀的黑蛇,是阎王殿是使者,早死晚死都是要死的。”
慕九卿面色惨白,唇色漆黑如墨,“你到底是什么人??”
“你以为来九笙山庄,我就奈何你不得?”那人讽笑,“把东西交给我!”
“什么东西?”慕九卿问。
黑雾逐渐靠近,“冥火!”
“什么?”慕九卿是真的不知道,什么是冥火?她没听过,更不可能见过。
蓦地,黑雾突然止步不前,仿佛是受了什么刺激,竟然连退几步,“怎么会……不该是你,怎么可能是你?!你是谁?”
突然寒光乍现,有锐利的掌风劈开黑雾,缥缈之音从半空快速落下,“等你很久了,枯骨!”
只两个字,却透着无边戾气。
被劈散的黑雾刹那间笼回一处,隐约中露出一个男子的轮廓,可那张脸却像是女人,连声音都变得尖锐而清晰起来,这的确是女子的声音,“是你!”
音落,黑雾瞬时消散,“我们走着瞧!”
阿鬼脚下一软,登时倒伏在地,她吸入了太多的瘴气早已撑不住。方才,也只是硬撑着一口气罢了!现在,她实在是熬不住了!
慕九卿视线模糊,身上早已没了半分气力。她闭上眼睛的时候,只听着有人说了一句,“明明只是个凡人,竟不怕地龙?到底是命大,还是命硬?”
“废话真多!”有人将慕九卿抱了起来,“要么救人,要么给我滚!”
慕九卿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昏昏沉沉的。她做了一场梦,梦里有个女人在哭,哭得很是凄厉,那种哭声能让闻者落泪,好不心酸。就如同失去了心爱的东西,哭得那样的歇斯底里。
虽然慕九卿不知道她在哭什么,也看不清楚她是谁,却不由自主的跟着她哭,好似心都碎了一般。
有泪,沿着眼角徐徐落下,打湿了枕巾。
“公子,怎么哭了呢?”易德低低的问,“公子,这是恢复了?”
薄卿寒眉心微凝,“你下去!”
“是!”易德行了礼,快速退下。走到门外,易德手一挥,顿有无数白影四散而去!
薄卿寒坐在床沿,伸手轻轻拭去她眼角的泪,面无表情的望着面色逐渐恢复红润的慕九卿,“既然醒了,就不必再装睡,累!”
闻言,慕九卿的眉睫微微一颤,终是不甘心的睁开眼睛。她果然没听错,的确是薄卿寒的声音。如今亲眼所见,更是心里发寒。
四目相对,慕九卿瞳仁猛缩,她挣扎着想要坐起来,奈何脖颈处一阵刺痛,让她不由的倒吸了一口冷气,当即蹙起了眉头。
薄卿寒倒是无所谓,从容的为她掖好被角,“身上有伤就别逞强,逞一时之快,只会让自己难堪罢了!”
“这是什么地方?你为什么会在这里?”慕九卿捂着脖颈处的伤,咬着牙坐起身来,无力的靠在床头。
薄卿寒将软垫子塞在她身后,一副极为自然的模样,“长着一双眼珠子作甚?不会自己看吗?伤还没好,就想多管闲事,真以为自己的命有多硬?”
语罢,薄卿寒站起身往外走,“好好养着,死不了再回去。”
“薄卿寒!”慕九卿喊了一声,却不慎扯动了脖颈处的伤,当即垂下眼眸捂住了生疼的脖颈。恍惚间,她觉得脖颈处的伤口已经裂开,有温热的液体从纱布里透出来。她喘着粗气,那蛇胚子咬得可真够狠的,差点咬断了她的颈动脉,好在她当时脖子偏了一下。
血渗透纱布,染红了她的手背,慕九卿再也喊不出话来。
“九笙山庄。”薄卿寒说了四个字之后,便快速转回床边,伸手去解她脖子上的绷带,“蠢货,养伤都不会吗?”
“我不用你救!”慕九卿想推开他,奈何力有不逮,只能任由他解开绷带。
伤口狰狞可怖,鲜血不断往外涌,似乎怎么都止不住。
“我可不想救你,只不过……”他忽然扯了唇角,笑得嘲讽而冷冽,“我想看看,你最狼狈的样子。伤口余毒未清,难怪好不了!你知道拔毒最好的办法是什么吗?”
慕九卿面色青白的望着他,“你、你想怎么样……唔……”
灵动的眸,瞬时瞪得斗大。
慕九卿觉得,整个人都僵硬了。
脖颈处灼热的滚烫,让她觉得自己快要疯了。这厮竟然趴在她脖颈上,拼命的吸 吮着,然后将一口口污血喷在了地上。他的唇是那样的滚烫,她的肌肤是这样沁凉。
冷热交替,仿佛是最亲密的接触,连骨血都跟着沸腾起来。
慕九卿从来没有过这样的感觉,鲜血的抽离,仿佛带着某些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的情愫,也被一起唤醒。她垂着眼帘,双手死死揪着他的衣襟,低眉间正好能看到他俊美无双的侧颜。如玉的肌肤,极美的鼻梁,完美的脸部轮廓,交织在一起竟是这样晃眼睛。
鼻尖充斥着属于他的气息,那样近,近距离。
余毒被清除,最后的那一步,他滚烫的舌在她伤口处缠 绵不去,仿佛食髓知味一般,品尝着属于她的血。
慕九卿醒过神来,只觉得唯有那些四脚孽畜,才会对鲜血这么感兴趣吧?
到了最后,慕九卿浑身酥软,几乎是俎上鱼肉,任由他舔完了再包扎伤口。他包扎的动作很温柔,可慕九卿却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让她有种被敛尸的错觉。就好像这薄卿寒是在给自己收尸,穿寿衣……
“你为什么会在九笙山庄?”慕九卿问。
薄卿寒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这是我的地方,我不在这在哪?”
下一刻,慕九卿手背上青筋微起,费劲全身气力抓紧了他的衣襟,“慕惟中是你抓的?慕家的人,是不是你下令杀的?你到底要干什么?为什么要这么做?”
薄卿寒一脸嫌弃的掸落她的手,“对付你爹,用得着这么麻烦?”
“薄卿寒!”慕九卿冷喝,“你把慕惟中关在哪里?他到底是死是活?”
“慕惟中啊?”薄卿寒挑眉,“是谁?”
慕九卿差点一口老血喷在他脸上,这厮装傻充愣的本事还真是一等一的好,撒谎的样子竟是这般脸不红气不喘,简直混账透顶!
“我弟弟!”慕九卿有些激动,“放了我弟弟!”
“慕家的人啊?”薄卿寒摇摇头,“还不知道死在那个犄角旮旯里了!找弟弟干什么?他若是死了,你这嫡长女不是更得意?”
慕九卿气不打一处来,“薄卿寒,你要是敢伤我慕家人一分一毫,我慕九卿不会与你善罢甘休!”
“自己都快死了,还要护短?”薄卿寒冷不丁捏起她精致的下颚,迎上她那双发狠的眸,“单枪匹马都敢闯九笙山庄,果然是我的女人!”
“薄卿寒,你放屁!”慕九卿别开头,再也不愿多看他一眼,“你再敢胡言乱语,我就撕了你的嘴!”
薄卿寒起身往外走。
“薄卿寒!”慕九卿咬牙切齿。
可薄卿寒没有搭理她,径直走出了房间。
“公子?”易德行礼。
指尖轻轻捋过散落肩头的鬓发,薄卿寒眸色幽幽的望着墙外的瘴气,“竟然能闯入结界,真该死!”
易德骇然,“公子当时为何不杀了她?”
“她是什么身份,也配我动手?”薄卿寒一身冷戾,“人找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