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就这样放她们走了?”寒鸦有些愤愤不平。
“那你还想如何?扒皮抽筋?若真当如此,外头的人岂非真的以为小姐刻薄寡恩,欺负她们了?”紫苑翻个白眼,“你呀,好好用你的脑子,仔细想想。说话的时候嘴里停一停,别一股脑的往外说。”
“忍不住嘛!”寒鸦撇撇嘴,“可小姐为何要说那么多有关于鲛人的事情?她们知道得越多,咱们以后行事不是越麻烦吗?”
慕九卿轻笑,“难怪紫苑说你头脑简单,自己好好想想!”
可寒鸦想破脑子也没想出来,到底是为了什么。
紫苑无奈的轻叹,“小姐知道的本就不多,眼下都告诉她们,不正好让她们去找?沈悦既然敢喝下鲛人血,就说明这些年她一直知道反噬的后果,一直在追查鲛人的下落。如此一来,小姐只要让人盯紧她们,便是万事大吉!自然不必咱们费心。”
寒鸦担虑,“可咱们都找不到,就凭二小姐那废物,能找到吗?”
“二小姐是脑子简单,可沈姨娘不简单!”紫苑笑道,跟着慕九卿进了竹苑,“眼下这么闹了一场,等着书信传遍京城,她们两个就是街头老鼠。看着是小姐给了莫大的退让,连少夫人的位置都给了,实则是捧杀!高处不胜寒,这一次怕是要摔死了!”
“那是她活该!”寒鸦哼哼两声,“早前小姐以礼相待,多少情分都给了她。谁知道是一直喂不熟的白眼狼,恨不能把小姐生吞活剥了!好在小姐福大命大,要不然谁知道是什么后果?!”
这点,紫苑倒是赞同的。
慕九卿坐定,“让人盯着韩列了吗?”
“是!”紫苑颔首,“小姐放心便是。”
伸个懒腰,慕九卿觉得神清气爽,果然没有贱人在身边,空气都是清新的,“我累了,想好好睡一觉,你们谁都别来打扰我!还有,如果南珠回来,让她先等等。谁要是敢扰了我的好梦,我就让谁吃点苦头!”
“是!”紫苑和寒鸦行礼,双双退出房间。
慕九卿走到床前,毫无顾忌的趴在床榻上。解决了一桩心里事儿,天塌了她也不想起来了,只想好好的睡一觉,希望一觉睡醒,依旧空气清新。
可是这一梦依旧没那么简单,恍惚间她觉得自己好似来了什么地方?这地方有些熟悉,好像是……千岁府?对,是千岁府!
千岁府的……灵玥阁!
“我怎么会在灵玥阁?”慕九卿愕然,拎了裙摆疾步往前走,“薄卿寒?是不是你?是不是你在玩什么花样?薄卿寒,你给我滚出来!你再不出来,我就拆了你的千岁府,拆了你的灵玥阁,看你怎么装神弄鬼!”
蓦地,慕九卿顿住,“不对!这不是灵玥阁。”
的确,这不是灵玥阁,只是像灵玥阁而已。
薄卿寒的灵玥阁雕栏画柱的,弄得很是奢靡,而此处更多的是萧瑟,很是凄凉。一眼望去,四周略显昏暗,院子里开满了黑色的彼岸花,假山上到处是曼陀罗缠绕,瞧着阴冷至极。
“这是哪里?”慕九卿愣在原地,“我到底在哪里?”
心里莫名慌得厉害,咯噔咯噔的心跳声就跟擂鼓似的,一声声都撞在心口上。这园子竟是这样的熟悉,走在这园子里如此的轻车熟路。
慕九卿站在一道门外,伸出去的手停在了半空。她迟疑着,有些不敢上前。这道门后面会藏着什么呢?她有些战战兢兢的,终是推开了房门。
“吱呀”一声响,漆黑的屋子里竟有了些许光亮。
慕九卿迈进门口,看见屋子里站着一个女人,那女人背对着她,看不清楚长什么模样。只见着一身漆黑衣裳,瞧着背影便是身段婀娜之人。只不过隐隐中透着几分异样,好似蕴着无尽悲凉,也不知是在伤感什么?
“这是什么地方?”慕九卿开口,“敢问姑娘,你是什么人?”
女子没有回答她,似乎压根不想搭理她。
“喂,我跟你说话呢,你听到没有?”慕九卿继续往前走,愈发靠近这女子。想了想,她旋即伸手想去拽这女子一把,然则下一刻慕九卿跟见鬼一般连退数步。
不敢置信的望着自己的手,慕九卿瞪大眼睛,“你、你是什么东西?”
方才她的手竟然从女子的身上穿了过去,这就意味着这女人……不是人!这是什么地方?难道她在做梦?或者是神游?为何如此清晰,感觉好像真的一样?
“我该拿你怎么办?”女子开了口,幽幽转过身。
好一张惊世绝艳的脸,肤白如玉,青丝如缎。但见她眉如远黛,眸若星辰,薄薄的朱唇不点而朱,微微轻启之时,声若玉珠落盘。
慕九卿这才惊觉,这女子瞧着背影纤瘦,然则却是个有孕之人。这肚子尖尖圆圆的,瞧着月份也不小了,约莫快要临盆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女子轻抚着肚子,伸手扶着门框,神情落寞的眺望天际,“天容不下你,地也容不下你,可是……娘会保你的!就算拼得一死,也要让你活下去。”
娘?
一声突如其来的婴儿啼哭,惊得慕九卿猛地坐起身,她瞪着一双眼睛,大口大口的喘着气。额头上冷汗涔涔,浑身上下都是汗津津的。
不知道为何,她如今最害怕的就是孩子的哭声,尤其是哭声中夹杂着喊声。
下一刻,更让慕九卿惊惧的是,“你怎么在这里?!”
薄卿寒掀了妖娆的眼皮子,透着几分妩媚黑紫色,眸色迷离的望她,“早晚是要同床共枕的,这般大惊小怪作甚?”
“大惊小怪?薄卿寒,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是我的房间我的床,不是你可以造次的地方!”慕九卿咬牙切齿,“等等,寒鸦和紫苑呢?”
“哦,估计被易德找去聊天了。”薄卿寒仔细为她掖好被角,“秋夜里更深露重,小心身子。若是冻坏了或者染了风寒,夫君会心疼!”
“疯子!”慕九卿掀开被褥就想走。
哪知薄卿寒速度极快,当下将她摁在了床榻上,愣是教她无法动弹。
“薄……”
“嘘!”薄卿寒在她的唇瓣上轻啄,“你是不是想让你爹你娘过来捉 奸?想提前二老一个惊喜?如果是这样,相公成全你!”
慕九卿哑然,这厮敢这样进来,定是有了万全的准备。
“我就没见过像你这么厚颜无耻的男人!”慕九卿咬牙切齿,“比之宋良竹,真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别把自己的相公,与那废物相比。”他压着她,骨节分明的手肆意缭绕着她如墨青丝,“他不配!”
“有什么区别?”慕九卿冷笑,眸光利利的盯着他,“薄卿寒,你也是个浪荡之人,与宋良竹有什么不同?都是利用,不过是手段差异罢了!”
薄卿寒没说话,只是盯着她。
“宋良竹利用我,想依附丞相府,得到他的锦绣前程。而你呢?你一直纠缠不休,故意不提慕薄两家的恩怨,无外乎是想借着我的手扳倒我爹罢了!”慕九卿叹一口气,“薄卿寒,大家都不是瞎子,心里亮着呢!”
“亮吗?”薄卿寒将面颊贴在她的胸口上,温热的呼吸透过她的衣裳渗透进她的肌肤里,“我看你就是个睁眼瞎,一点都看不清楚。真正喂不熟的白眼狼,是你!”
慕九卿嗤冷,低哼。
薄卿寒合上眉眼,侧了身子躺在她枕边,将她揽入怀中,紧紧的摁在怀里,“慕九卿,你真的没有心吗?”
心这东西是有的,只不过前世尝尽了苦头,这一世便忘了把心带上。人若有心必定生情,人若生情与这吃人的世道间,只有死路一条。
“心?”慕九卿冷笑,“不是被你吃了吗?”
他唇角微扬,“你知道触怒一个男人,是什么后果吗?”
慕九卿不语,心里却明白得很。
“慕九卿,我真该不顾一切的要了你。如此一来,你便能与我狼狈为奸,再不容你冷漠疏离。”他仰头长长吐出一口气,“可我等了那么多年,自然也不在乎这一日两日。九九,我在等你,你可知道?”
慕九卿深吸一口气,“薄卿寒,咱们有话能挑明了说吗?”
“我已经说得很明白了!”薄卿寒意味深长的开口,“九九,是你不开窍,你没有明白!不过没关系,我有足够的耐心和时间,等着你慢慢来了解我。”
慕九卿刚要开口,却听得他又道,“距离天亮还有一点时间,睡吧!”
“你在这里,我怎么睡?”她嗫嚅。
薄卿寒仔细与她盖好被子,“习惯就好!”
习惯?
嗯!
慕九卿觉得习惯是件很可怕的事情,如果有一天习惯了一个人的怀抱,习惯了枕边人的存在,慕九卿觉得自己怕是……闭上眼睛,鼻尖满是他身上的淡淡茶香。
“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你身边,你会不会像我想你一样的……想着我?”他伏在她耳畔,温柔低语,不安分的手撩过她的衣角,温暖的掌心已然贴在她冰冰凉凉的后腰处。
慕九卿微微一震,旋即绷直了身子,却在不经意间愈发贴近了他的胸膛。
某人顺杆子爬得快,就势揽得更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