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卿寒低头在她冰凉的额头上 轻吻，“小脑袋瓜里胡乱想些什么？我虽给不了你山川大河，给不了你天地万物，但千岁府这一隅之地，却是任你独尊的天下。”
他是在告诉她，千岁府不会有第二个女人，这话还是当着阿塔公主的面儿说。
慕九卿心想，还真没见过他这样护短的，估计再过些时日，他能为了她把全天下人都给得罪了！一时间，慕九卿有些哭笑不得，心思被猜中，却没有半分恼羞成怒，反而多了几分感动。
“这样盯着我看，可是爱上我了？”他眼睛里的欢喜是骗不了人的，虽然脸上依旧是那副冷漠疏离之态。
慕九卿眉心微蹙，这厮不安分的手……又搁在了她的屁股上。原本的满心欢喜，顷刻间荡然无存。慕九卿狠狠剜了他一眼，“你少自作多情！”
“薄千岁！”阿塔终是忍不住，“你们当我是空气吗？”
听得这话，紫苑禁不住偷笑，连一旁跟着的易德也不由的嗤了一声。
“空气尚且能安分守己，你却是连当空气都不会？”薄卿寒瞥了她一眼。
阿塔微微仲怔，早前的一幕她都看在眼里。她看着薄卿寒对慕九卿温柔耳语，此刻对着她却是冷言冷语，就好像变了个人似的。
不，应该说他一惯如此，唯有对着慕九卿的时候，薄卿寒才会像变了个人一样。
阿塔还没回过神，薄卿寒已经拥着慕九卿离开。
长长的回廊里，将那二人的身影拉得颀长。阿塔只知男人把女人都当做玩物，或者是一种权力的象征，却从未见过男人对女人宠爱到了这样的极致。
用他们大周的话来说，弱水三千，只取一瓢饮。
“公主！”木娜急急忙忙的跑来，“公主怎么在这里，让奴婢好找。这大周皇宫太大了，公主切莫乱走，奴婢找不到地儿。”
阿塔定定的站在原地，木娜蹙眉，“公主，你看什么呢？”
回廊尽处早已空空荡荡！
“男人对于女人，不是只有征服吗？一旦征服，那便是所有物，还会这样珍惜？”阿塔摇摇头，“我不相信，我不相信这些男人会有真感情。木娜，你相信吗？”
木娜一脸迷茫，“奴婢不知道公主在说什么？”
“他们一定是在做戏，我才不会上当！”阿塔冷笑两声，“男人对于女人，尤其是漂亮女人都会有新鲜感。”
“公主？”木娜低低的喊两声，“咱们回去吧！”
阿塔深吸一口气，瞧着自个腕上的琉璃串子，“我就不信，动不了这棵大树！”
树，扎根百丈深，岂是你想动便能动的。
千岁府的马车一路平稳，待马车停下之时，车内沉寂了片刻。
须臾，薄卿寒抱着慕九卿下车，小妮子已经睡得很熟。薄卿寒抱得极为稳当，每走一步都要小心的低眉瞄一眼怀中人，生怕扰了她的安好。
谁都知道，千岁夫人那是千岁爷的心肝宝贝，那是心头肉针尖尖，谁都碰不得。千岁大人恨不能捧在掌心里，含在嘴里，日日都拴在裤腰上。
屋子里早就暖好了火炉，即便这灵玥阁四季如春，但前些日子慕九卿吃了诸葛茗一杯果茶伤了身子，所以比寻常女子畏寒怕冷。
慕九卿睡得很踏实，似乎只要有薄卿寒在，就算天塌了也无需她担心。习惯了保护别人，如今却被人这般呵护，这是她从未想过的生活。
但如今尝过了这甜头，她着实不愿再放手了。
原来被人保护的感觉，这般美好！
梦里，慕九卿低低的呓语，呢喃着他的名字，“薄卿寒……别走……”
“走进你心里，可好？”他伏在她耳畔低语，用自个的体温暖了她的寒凉，“那些话其实是骗你的，别说是天下，便是这三界与你拿下，谁奈我何？不过是欠了一份情，予着人间寿元罢了！”
语罢，他唇角微扬，“刁滑的小狐狸，今夜便放过你！”说完，在她唇角轻啄，便算是今晚的宵夜。
想起她宫宴上似是吃了醋，他便觉得离圆满不远了。
紫苑与易德守在门外，见着房门紧闭便走到一旁伫立。
“公主的脸色不太好，小姐的神色也不太对。”紫苑心细如尘，是以很多事瞒不过她的眼睛，“我伺候小姐这么多年，有些事儿即便小姐不说，也是断然瞒不住我的！”
易德怀中抱剑，倒也没敢多说什么。
“易大人不打算说吗？”紫苑含笑。
易德轻笑，“说什么？这天下还是大周的，只要有千岁大人在一日，就断然不会有任何意外。你以为的太平盛世，不过是一场棋局罢了！公子愿意下多久便下多久，总好过长夜漫漫，无人对弈！”
紫苑不懂，“易大人此言何意？”
“我的意思很简单，不管发生什么事，大周都不会变天。只要皇上在位一日，千岁府永远是千岁府，谁都无可取代。”易德意味深长的望着紫苑，“所以紫苑姑娘不必担心，这天塌不下来。”
“天塌不塌下来跟我都没关系，我担心的是小姐的心。”紫苑轻叹，“身子若是伤了，将养着三五日便也罢了！但若是伤了心，便是一辈子都好不了的。杀人诛心这个道理，我还是懂的！”
易德点头，“千岁大人就算自个伤着，也断然不会背弃夫人半分。”
“那我便什么都不问了。”紫苑俯首示意。
“放心吧，公子只会游戏人间，对那些肮脏事是绝不会认真的。”易德笑了笑，转而望着紧闭的房门，“你若真有心就防着宫里那位，免得夫人到时候又心软。”
紫苑蹙眉，“公主？”
易德笑而不语。
等着看好戏便是，这宫里那出戏只会越来越热闹。
当然，千岁府也会闹一闹。
一大早的，皇宫里的消息便传了出来，紫苑在房门外徘徊了好一阵，探头探脑的瞅着紧闭的房门。可小姐这些日子起得晚，所以她也不敢贸贸然闯进去。
慕九卿睁开惺忪的眸，扭头望着靠在床边翻看公文的薄卿寒，“我做了个梦。”
薄卿寒没看她，顾自翻看手中公文，淡淡然问一句，“什么梦？”
“我梦到，你惹了一身的桃花债。”慕九卿坐起身来，歪着脑袋斜睨着淡然自若的某人，“薄卿寒，你说你长成这样，从小到大那得有多少女子跟在你后头，叫嚷着要嫁你为妻？”
“知道自个捡了宝便知足吧！”他几欲下床。
下一刻，慕九卿干笑两声，“薄卿寒，你可真不要脸。”
“要你就够草心的，再要脸……紧接着就得要命了！”他终于回眸看了她一眼，“九九若是愿意喊一声相公，我约莫能更不要脸！”
慕九卿翻白眼，“我敢叫，你敢答应吗？”
“你试试！”他已经落地穿好了靴子，转身去取衣裳。
慕九卿清了清嗓子，半倚着床榻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相公？！”
“诶！”薄卿寒几乎是第一时间转身，直扑慕九卿。
“薄卿寒……”慕九卿愕然，待回过神来，某人已经动作娴熟的扒了她的衣裳，“薄卿寒，你一大早发什么癫？天亮了！”
某人一脸无辜，“是夫人相邀，为夫惯来唯夫人之命是从，岂敢有悖夫人之意。九九是责怪昨夜空虚寂寞冷，为夫这就努力补上！”
“薄……唔……”
她话未出口，已被人堵住了嘴，所有的声音悉数吞入腹中。
晨曦微光，慕九卿睁着沉重的眼皮子，瞧着薄卿寒穿好衣服，一副衣冠楚楚的清爽模样，大摇大摆的走出去。
“小姐！”紫苑旋即进门。
乍见慕九卿躺在床上还剩下一口气，紫苑面色微红，放下手中的水盆，压着脚步声走到床前，“小姐，您还好吗？”
慕九卿翻个白眼，“还没死！”
紫苑咽了口口水，“小姐，宫里传出消息，说是……”
“桃花债？”慕九卿一咕噜爬起来。
紫苑仲怔，“小姐你……”方才还奄奄一息，这会一听说宫里来消息，小姐便满血复活，爬起得比谁都快。看样子，小姐是动了真心的。
“是不是？”慕九卿盯着紫苑。
紫苑点点头，“小姐，那东镜国的阿塔公主恐怕势在必得！”
“薄卿寒什么反应？”慕九卿问。
“姑爷方才入宫去了！”紫苑有些担虑，“小姐，您说这要是皇命，姑爷是不是得……东镜国的公主怕是不会给姑爷当妾的。若是要平妻，以后小姐肯定要吃亏！”
慕九卿掀开被褥下床，“平妻？哼，他若是敢，我便也敢！”
“小姐打算如何？”紫苑忙问。
慕九卿的腿肚子有些打颤，意味深长的望着紫苑，“收拾一下，咱们这几日先回丞相府去住。”
“小姐要出走？”紫苑愕然。
“瞎说，不过是回娘家，闭门思过而已！”慕九卿干笑两声，“既然皇上有意让阿塔公主入千岁府，可见是我这位千岁夫人做得不够好，所以才会让人有机可乘。既是如此，那我回娘家等着！”
紫苑蹙眉，“小姐等什么？”
“要么是圣旨，要么是休书，总逃不开这两者之间。”慕九卿唇边的笑意渐渐散去，“如今寒鸦没有下落，血鲛珠不知所踪，我母亲的事儿也没有法子解决，若是再来个阿塔公主瞎搅合，这局面也不知会拖到什么时候。”
紫苑颔首，“奴婢明白！”
收拾细软，带上衣服，慕九卿带着紫苑头也不回的离开千岁府。奴才们哪敢拦着，万一不小心惹怒了这位千岁夫人，还不定要吃什么苦头呢！
不过……千岁夫人离家出走，让千岁大人的颜面何存？到时候千岁大人回府，听得自家的宝贝心肝跑了……不知会有怎样的雷霆之怒？想想都觉得肝颤！
这事，闹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