锡尔部的王帐还是比朱垂文躺着的地方要大的多了,地面铺着一面猩红的地毯,上面有金丝勾勒出的美丽花纹,虽然有些老旧,但还是显得十分华贵。
少布坐在一张用白狼皮垫着的椅子上,他的一旁各站着两个身披白狼毛,腰配巨大弯刀的武士。而他的面前则站着两个衣着华贵的中年汉子。
他们都是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似乎并没有将锡尔部的所谓大汗放在眼中。
其中一个人略微弯腰右手放在胸前道:
“少布汗,不知道我安支汗和他金汗的提议您考虑的怎么样了。”
少布笑了笑:
“每年我们锡尔部都按照两部的要求缴纳贡品,若是再送去女童的话,恐怕我部的人会起一些别的心思。”
“谁敢,杀了便是。”
另一人不屑道。
少布眼中一道寒光闪过,他身旁的四名武士有些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气,纷纷握住了刀柄。
最先说话的安支部使臣也看出了气氛的不对,赶忙对着少布说道:
“我们也知道少布汗的难处,只不过我二人也只是各自部落的卑贱之人罢了。还请少布汗不要为难我们,我们可以先让手下人捎个信,为您拖延几天。”
少布终于是皱起了眉头,冲那两个使臣挥了挥手,让他们退了下去,自己则独自坐在王帐里长吁短叹。
“长生天,您已经舍弃我们锡尔部了吗?”
他仰天长叹道。
“大汗,昨日您救回来的那位青年在帐外求见。”
一个武士走了进来恭敬说道。
“让他进来吧。”
少布沉思了一会儿说道。
“大汗。”
朱垂文照着阿茹娜教他的礼仪躬了躬身说道。
“你有什么事情么?”
“为报大汗救命之恩,特来与大汗分忧。”
“我锡尔人从不要求回报,这里的事并不是你能解决的。所以年轻人,若是你已经康复了就离开这儿吧。我送你匹马和一点儿干粮。只可惜我们部落不太富裕,不然……”
“在我的国家,也有一个强大的国家每年都会让我国缴纳岁币,所以每至年关都是我们这些普通百姓最痛苦的时候。”
朱垂文打断了少布,自顾自地说了起来。
“然后,我们国家的一个所谓的智者策划了一计,想联合周围的一些缩小的势力一起反抗。我刚才看了看这锡尔草原的各大部落的分布地图,倒是有了些不小的发现。”
“说来听听。”
少布有些急切,两只手掌不停地相互摩挲着。
朱垂文展开地图,笑着道:
“金和安支部落虽然强大,但他们的强大却是建立在早年间攻占下来的各个部落的基础之上,真正的今日或安支人不足半数。而这些部落归化不到30年,我相信其内部一定有所嫌隙……”
“你是说派人从内部分化他们?”
“不,不是分化,而是联合,许以他们丰厚的回报,我相信一定能够一呼百应。”
少布有些忧虑地问道:
“你似乎是太自信了些?万一他们不答应,还将我们的行动告诉了安支人与金人,我怕……”
朱垂文眼神坚毅地看着少布:
“大汗,祈祷吧。想你们的神灵祈祷我们能够成功,否则,否则我就陪你们一起死在这里。”
“若能度过此次劫难,你便是我们锡尔人永远的好朋友。”
少布拍了拍朱垂文的肩膀说道。
“那大汗不妨先应允遣送两百名女童的要求,我们还是需要一个时间谋划一下的。”
少布听后,立即走出帐外,只留朱垂文一人,看着中间座位上的白狼皮怔怔出神。
“宾塔,我说你也太没种了吧。”
另一座营地内,金部落的使臣正讥笑着安支部落使臣的见风使舵的行为。
“吉人泰,你这跟草原上的石头一样硬的东西难道就没有闻出什么别的味道么?”
宾塔轻轻地走到营帐门口,左右窥视了一番,然后小声说道:
“少布都以反叛来威胁我们了,你还要顶他。万一他真发起脾气,我们会死在那里。”
“我死了,我们金部的格伦尔汗一定会去率我部落的全部军队来为我报仇。”
吉人泰不屑地说道。
“哼!”
宾塔冷笑一声道:
“那又有什么用,我们还是死了。然后我们的家人就会被大汗赏赐给这次攻打锡尔部的勇士。我们也不会被我们的部落所记住,到最后都会沦落为一粒粒沙子罢了。”
吉人泰也不说话了,似乎是被宾塔的话戳中了什么伤心事一般。
“这位宾塔使臣的话倒是十分在理。”
突然朱垂文从门外拍了拍手,微笑着走了进来。
宾塔先是有些紧张,而后镇定了下来,反倒是吉人泰有些恐慌道:
“你是什么人,怎么能擅自闯入我们的营帐?莫非少布汗已经急不可耐地想杀我们了?”
“吉人泰使臣别急,我也只是个外来人,只是路过帐外时觉得宾塔使臣的话很有道理,不禁想进来和两位认识认识。”
朱垂文微笑道。
宾塔走到朱垂文的面前,笑了笑道:
“朋友,我们锡尔草原上的人不喜欢拐弯抹角,有什么话还请直说。”
朱垂文拿起盘子里的一颗香瓜咬了一口赞了声“甜”然后对宾塔和吉人泰说:
“两位当前的处境自然是不必我再多说,两位包括两位的手下要是想随意就离开这里也不太可能。为今之计恐怕……”
他又咬了一口香瓜,似乎是不太想这么快就将自己的计划和盘托出。
“你这人真是……”
吉人泰刚想开口,却被宾塔打晕在地。
“宾塔使臣这是何意啊?”
朱垂文笑了笑问道。
“朋友,你也别跟我兜圈子。这个吉人泰没有头脑,阁下的计划,他应该是理解不了的。”
宾塔也笑了,他可是个明白人,也知道眼下的局势并非他能控制的了,安支部也好,锡尔部也好,那边儿能让他得到更大的好处,他就跟着那边。
“我本来就不是安支部的人,只是他们之前灭掉的小部落的遗民罢了。若是少布汗有令,我自当遵从,只是事成之后,还望能在少布汗身边做一个牵马小卒。”
“哈哈哈,有了宾塔先生的帮助,我锡尔部一定能改变当下的这个结局。”
宾塔话音刚落,少布笑着走了进来。他看了一眼朱垂文,眼睛里满是赞美之色。
朱垂文向他点了点头,看了一眼因为少布走进来而跪伏在地的宾塔和被打晕的吉人泰,将最后一点香瓜扔进了嘴里:
“真甜啊。”
他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