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村东有个老先生
荀子幽2018-08-21 21:062,435

  学堂中的这个布衣读书人自然是朱垂文了,他自打伤愈之后便让云炉禅师将他和薛直一起送到此处。

  当然,在伤愈之前也免不了去纠缠着易九安一番,说着让她和自己一起下山之类的话。有一次把她惹急了,还重重地赏了朱垂文一脚。

  之后朱垂文就拿着那把点星,跑到云炉禅师那儿讨个公道,那表情别说多幽怨了,不过云炉禅师没搭理他,还赏了他不少的白眼。

  在这偏远的山村呆了三年,如今的朱垂文身上似乎多了些这山野间的烟火气,少了些在九幽谷中生出的出尘气质,就连那一对星眸,也比往日淡了些光彩,看着就跟一个普通的村民没什么区别。

  此时的他刚刚从学堂回来,准备着午饭。

  “九旒。”

  一个精瘦的黄毛青年扛着一头硕大的野猪走了进来。

  “看来子义今日收获颇丰啊!”

  朱垂文看着眼前这个陪着自己在这地方呆了三年的兄弟笑道。

  “那是,难不成整日都吃些蔬果?还不得开开荤。马上我就把畜生跟分了,然后你捡上几块儿好肉去村东头的老王头那儿换些酒来,咱俩这五脏庙可是好久没尝到酒滋味儿了。”

  薛直收起了那杆一直拿在手中的虎头戟,换成了一把有些古朴的腰刀,一边切着猪肉,一边说道。

  朱垂文眼神复杂,但还是平淡地说了声“好”,也就静静地看着薛直分猪。

  不多时,那头野猪便被分割完毕,朱垂文提着一块猪前腿笑道:

  “啧啧啧,子义要是早说你有这手段我们就该去开家肉铺,说不定这全村首家富户就是我们啦。”

  “行了,快去换酒,就别取笑我了。”

  “得嘞,那午饭就靠你了。”

  朱垂文,拎着猪肉向着村东走去。

  走在这条已经走了三年的田间小路上,朱垂文还是在某一瞬间有了些置身于梦境中的感觉。

  “难道至今仍未习惯?”

  他自嘲道。

  “我曾沉醉不知归路,我曾梦醒怒坠深渊,我……”

  朱垂文哼着自己编的小曲,不多时就来到了村东。

  一个须发老头儿皆白的老头儿正坐在门槛上晒着太阳,看见朱垂文过来,便让他坐着一旁,平淡道:

  “怎么,小先生,又馋酒了?”

  “对啊,老先生。近日腹内酒虫作祟,实在是让我片刻都不得好过啊。”

  朱垂文一屁股坐在老王头旁边,将猪腿递给老头身旁站着的半大小子:

  “去,把这猪腿给你爷爷拿回去,然后给我拿上两坛好酒。”

  那小子费力的接过猪腿,然后望着屋里跑去。

  “孙子,拿那左边儿的啊!”

  老王头朝着孙子的背影喊道,然后回头对着朱垂文骂道:

  “看看我孙子都被你这教书先生给教坏了。”

  “我看这孩子就挺好,多懂得尊师重道啊。”

  朱垂文笑道。

  “小先生,一转眼你来这儿也三年了。”

  老王头拾起一节不知道哪来的枯枝,突然感叹道。

  朱垂文不语,老王头接着说道:

  “记得一开始你来到这村里,背着把剑身后还跟着那拿着巨大兵器的薛小子,也不知道多么威风。当时啊,村里的人都说你们这俩后生都是成大事的人,但在我老王的眼里可不是这样。”

  “怎么?老先生觉得我俩不行?”

  朱垂文问道。

  “也不是说你们不行,只是你们身上的土腥气太淡了,一个个跟那些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富家小姐一般,但是现在咱老汉再看你们就很好。”

  老王头站了起来,走到院中那颗已经枯死的老柿子树旁,笑容温和:

  “人就跟这树一样,地方有多大,人的心气儿就得有多大,不然啊,就是能结再多的果子,也会慢慢地枯死。”

  朱垂文点了点头,却又听见老人的呵呵呵的笑声:

  “只是与树不同的,就是人的眼界应当要开阔些,如果只是一心扑在这个地方,也就像咱老汉这样,成了个只能活在小小院落中的一颗老柿子树了。呵呵呵……”

  “老先生大才。”

  朱垂文拱手道。

  “去你的。”

  老王头笑骂道。

  “对了,听说这村里的丫头可是对你有意思的很。小先生,你要是相中哪家姑娘,可以跟咱老汉说,老汉啊,就给你做这个便宜媒人也无妨。”

  老王头走近院中,摸了摸老柿子树身上的纹路,然后又轻轻地拍了几下转而问向朱垂文道。

  朱垂文依然是坐在台阶上,望着东边痴痴地望去嘴角微微上扬,颇为自豪地说道:

  “嘿嘿,老先生。咱可有媳妇儿,而且咱媳妇儿的模样叫个俊俏,品性那叫一个好,那当真是世间少有。”

  老王头看着朱垂文的傻样,从怀中拿出一小把炒熟的茶叶放在嘴里慢慢地嚼着,却在朱垂文下句话说出来的时候给吐了出去。

  “只是人家还没同意罢了。”

  朱垂文说完跟没事儿人一样,安逸地靠在门上看着远方的天空。

  “那你在这儿说个甚啊。”

  老王头给了他一个白眼。

  “话说老先生,你也不是本地人吧。”

  朱垂文也站了起来,随意地掸了掸自己的衣袖笑道。

  哪想老王头却笑道:

  “谁说咱老汉不是本地人?咱老汉只要身处这九州,这九州的任何地方都是咱老汉的故乡。”

  朱垂文竖起大拇指:

  “老先生此言有大禅机!”

  “先生,给你酒。”

  朱垂文接过那急匆匆跑来孩子手中的两坛酒笑道:

  “以后啊,可别跟你爷爷学,这老头儿可坏着呢,小心以后娶不着媳妇儿。”

  “滚一边去!”

  老王头不乐意了,高声骂道。

  那孩子看着一老一少的这两人的模样,也不禁“呵呵呵”地笑了。

  朱垂文将两坛酒抱在胸前,跟老王头爷孙道了个别之后便独自往自己的茅屋走去。

  “行了,人都走了,你就别傻乐了,还不快去屋里,把那猪腿给料理了。”

  老王头摸了摸那孩子的头,轻声笑道。

  孩子点了点头,小跑着进了家门。

  这老王头又一屁股坐在门槛之上,从怀中掏出一把茶叶送到嘴中轻轻地嚼着。

  “呵呵,也不行。”

  他眼睛,眯了起来,也不知道是说给谁听。

  “我曾沉醉不知归路

  我曾梦醒怒坠深渊

  我曾误入旧时藩篱

  我曾困于现世枷锁

  如何脱?如何脱?

  春困之时卧于荒野

  夏乏之际眠于湖畔

  秋冬之际榻上打盹

  得过且过最是安稳。”

  朱垂文又哼着这只小曲,像个尚未归化的山野之人,在这山野之地慢慢地前行着。

继续阅读:第六十八章 为我俩壮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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