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那位中年书生来找朱垂文开始起,日子便又过了小半个月。朱垂文除了每日在摊子上趴着混吃等死外,就是跟着周围同样是摆摊卖东西的摊贩闲聊些家长里短的话茬儿。
所以,别看朱垂文除了回家外就没动过地方,但是郢都城这些日子所发生的事情,他却已经知道了一大半儿。什么令太师又接见了哪国友人啊,卓大将军又觅得良才啊,新上来的虎威将军原来是之前的小混混什么的之类的话题总是不绝于耳。
虽然这些消息没什么作用,但总也让朱垂文这百无聊赖的日子过得稍微有趣了那么一些
而且就在这些日子里,朱垂文还挪了挪屁股去参加了楚国的春闱,虽然离放榜的日子没多少天了。但这一次,朱垂文却没有半点儿紧张的情绪。
一是因为久试不过,所以也就习惯了。二是他知道自己现在也是上头有关系的人了,不说是十拿九稳,估计也有个七八成吧。
所以 ,朱垂文想现在还是选择趴在自己的摊位上混吃等死。
“算命的,算命的。”
迷蒙间,一个清脆的女声在朱垂文的耳边响起。
朱垂文揉了揉眼睛,抬起头,一袭柔美的水绿色正好映入了他的眼帘。这颜色对他来说是那么的熟悉,但当他再一次地继续往上瞧的时候,眼前的景象却又让他失望了。
在他的眼前,站有一大一小两位姑娘,看起来应当是一对主仆。那年岁小的为仆估计有个十四五岁,年岁大的为主看起来也不过二十左右。
虽然眼前的和两人都生的十分美丽,尤其是那个为主的姑娘,穿着一身淡紫色的衣裳,却没有让人觉得被拒于千里之外,只是为她俏丽秀美的脸庞更平添了几分贵气。
可是就算这二人在没,也不是朱垂文心里头的那个人,所以他也只是稍微打起了精神,轻声问道:
“不知二位所问何事?”
紫衣女子轻轻坐下,这曼妙的倩影也是让朱垂文这个小摊儿瞬间涨了不少人气。
“我只想让先生帮我算一算运势。”
“好”
朱垂文话音刚落,便拿起桌角的那六枚铜钱按照流程开始卜算起来,然后拿出纸笔记录下结果,开始仔细端详起来。
他又抬起头,看了看眼前女子的面容后,才慢慢说道:
“若在下此卦不错,姑娘不久后空有失物之相。可是……”
“可是什么?”
“可是,在下却不知道姑娘您会丢什么东西,也就无从下手来探寻了。”
朱垂文摇了摇头说道。
“呸,你这神棍根本就是在骗人。”
一旁站着地绿衣姑娘轻啐了一口,冲着朱垂文骂道。
哪知朱垂文却好像丝毫没有生气的样子,反倒是微笑着对那小姑娘做了一个不是很丑的鬼脸,惹得小姑娘一阵脸红。
紫衣女子却看起来有些忧虑,她捂着自己的心口,低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事情。
朱垂文看着连忙安慰道:
“姑娘不必介怀,正所谓‘信则有,不信则无’此卦我不收姑娘卦资,姑娘也别信它,我相信应该没有什么大事。”
紫衣女子也笑着点了点头,将小一块儿青色的玉牌儿放在了朱垂文面前的桌案上后,边带着那小丫头走了。临走前,那小丫头还不忘冲朱垂文翻了个白眼,当然也只是又得到了朱垂文的一个更丑的鬼脸。
“这女子应当也是个贵人,只是这失物之相可别牵扯到我才是。”
朱垂文心说。
待那紫衣女子回到家中,这天空便显露出了几分暮色,渐渐西沉的斜阳,将天边的云霞照的火红。
女子独自一人登上自己家的高楼上,眺望着那远处美丽的晚霞。
“水儿,你为何事叫我前来?”
他身后,一个身着甲胄的青年将军慢慢走了过来。
紫衣女子回过头,露出了一个很是美丽的笑容:
“熙文哥。”
这青年将军正是刚上任的虎威将军熊心,而这紫衣女子却是当今楚国皇帝袍泽的遗孀,名叫李水儿。
李水儿的父亲李衮,曾是当今楚国皇帝的好友,更是当时除了卓子期以外楚国军方的另一位顶梁柱,因为在楚帝一次御驾亲征时舍命相救而死。
楚帝感念他的救命之恩,将当时还十分年幼的李水儿收为义女,并封其为郡主,赐号“雪凰”。
这雪凰郡主平时不爱抛头露面,只是爱穿着一身紫衣,在自家院落的高楼上往自己当年父亲战死的地方望去。所以,整个郢都也没几个人认识她,只是听说过有这么一个人罢了。
“怎么了,咱们最尊贵的雪凰郡主可不能天天不笑啊,要不然以后要是没人娶你,谁给我们大楚当郡马啊。”
熊心调笑着。
李水儿面色微红,嗔怒道:
“熙文哥,你在这样我就不理你了。”
“好好好,你说吧,到底有什么事,找我?”
熊心连忙摆了摆手说道。
李水儿无奈地苦笑着:
“你可知道陛下已经亲口约定要将此次春闱的新科状元与我做夫婿?”
熊心狠狠地捶打了一下栏杆,大怒道:
“所以陛下是在让令子兰那老货来给你挑夫婿?”
这西楚的科举完全都有当朝太师令子兰所把控,所以熊心才会这么说。
李水儿点了点头,声音细如蚊呐:
“熙文哥,小心隔墙有耳。”
“水儿,一定得去找陛下。
“陛下金口一开,怕是……”
熊心眼睛一转,计上心头连忙说道:
“水儿,你见了陛下,就说状元可能只是笔试时考的不错,但是你想嫁一个全才,所以把范围扩大到前三甲。我们就在琼林宴上,为你挑一个夫婿。”
“可是……”
李水儿似乎还是有些不太满意,但熊心也颇为无奈地按上她的肩头,柔声道:
“水儿,我知道这可能委屈了你,但是也总比听令子兰那老货的摆布要强的多。”
李水儿这才点了点头,又跟熊心闲聊了几句,熊心这才带着一些愁容离开了这座小时候常来的地方。
天黑了,李水儿仍是独自一人站在这座高高的楼上,伸出她那秀美的手,似乎想要从遥远的天幕上拿下点儿东西,可没一会儿,她便嗤笑了一声,像是在嘲弄这自己这幼稚的行为:
“呵呵,原来,这诗里讲的手可摘星辰,都是骗人的啊。”